《凌云志》芳草遍江南

34、同游

　　第二日，四月的春光正明媚，桃花盛放。
　　桃城有一古刹，名曰［伽音寺］，就在桃城外的山上，是桃花最美的地方，许多桃城人都会在此时上山敬佛赏花，更不要说这寺院姻缘求的极准，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梁冷云和周瑞文便约了凌毫、凌砚兄弟二人在山脚的茶摊见面，然后一同登山赏花。这次梁冷云只带了冬月出来，还有一个身材瘦小、面目普通的小厮，像是个书童。
　　“童儿，去给爷和文弟倒杯茶来。”
　　梁冷云吩咐一声，那书童便乖乖应是，取了茶杯倒好茶递给梁冷云，正要照样给周瑞文准备一杯，周瑞文却连忙拦住了那书童，连道：“不敢劳烦，我自己来就好。”
　　梁冷云道：“文弟，不过是个书童，你太客气了。”
　　周瑞文面上笑容不变，心底却暗暗叫苦。小嫂嫂扮作书童，给我倒茶，你今日不介意，谁知道你日后哪天想起来了，心中不爽，岂不是要我来倒霉？
　　书童自然是用些许小手段掩盖了自己面目的凌墨，梁冷云明明是来与凌家兄弟结交的，甚至可能对那凌砚还是颇有兴趣，不知道为何，却偏偏要带上凌墨。凌墨自然不会反对，乖巧的和冬月跟在梁冷云二人身后。
　　这一番笑闹，凌家兄弟确实已经到了，上前来见礼：“两位王兄，是我兄弟来迟了，还请二位不要见怪。”凌家兄弟这次倒是孑然一身，可是谁都知道，暗中护卫的人绝对不少。
　　“哈哈，能与二位同游，已经是我兄弟二人的一大幸事，何况是我们来的太早了，哪有怪罪二位的道理！”周瑞文笑呵呵地说。
　　凌家兄弟也发现了，出来交际的，都是这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弟弟王文，而哥哥王云，除了前日在自己的爱宠出现时说了几句话，后面又客套了几句，其实王云并不爱说话。若不是王云对凌砚颇有兴趣，只怕王云也不会答应共游。而这王家兄弟二人之中，做主的恰恰是那哥哥王云。
　　凌毫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得知，王家确实有品质不错的灵晶，既然如此，结交一番也是颇有益处。至于小弟的婚事……自从用那庶子李代桃僵嫁去了凉族，凉族的攻势倒是停了下来，两族相安无事一年多，听闻那庶子竟然还在凉宫颇受宠爱，还给父王添了不少麻烦。这道还是次要，毕竟是一个卑微的男宠色侍，这一辈子也难成大器。可是英都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凌砚是凉王刚兴趣的人，不敢有人嫁过来，也不敢有人入赘迎娶。凌砚自小被宠坏了，日后娶个妻子只怕也不会相处，而且凌砚对男子兴趣要比对女子兴趣浓厚一些，若是那王云当真有意，又愿意休弃他那些妾侍，让王云入赘灵王府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灵晶生意也自然归了灵王府。当然，前提是凌砚对这王云也满意。
　　凌毫的如意算盘自然无人知晓，几人准备登山，凌墨和冬月一言不发的跟在最后，好似自己不存在一般。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上桃花始盛开。”凌毫感慨道，“没想到这桃城中桃花已经极艳，颇有些落英缤纷的意味，这山上的桃花才刚刚露出花苞，别有一番风味。”
　　周瑞文自然赞同，感叹了一番这胜景。
　　凌砚悄悄看着梁冷云，梁冷云并未加入周瑞文和凌毫的对话，似乎比起咏诵诗句赞叹桃花，他对于欣赏美景更有兴趣，或者说，他这是不喜欢说话。只是沉默的梁冷云身上带着特别的气质，总让凌砚有些挪不开眼睛，想起前一日梁冷云干净有力的手，想起那手上桃花样式的玉佩。
　　凌砚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前一日不该耍脾气，要么，他现在就可以拥有那块玉佩了。
　　“小公子为何看着在下？”
　　凌砚出神片刻，一抬头，就看到梁冷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双黑色的眸子里只有他的倒影，就好像凌砚就是梁冷云的全部一般。凌砚竟然觉得有些脸红，想起昨日那身为男宠的下人，竟然也不全然是鄙夷，反而多了几分羡艳。
　　明明不是多么英俊的面孔，却怎么这样让人……让人……明明只有数面之缘，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起这位王云。
　　“王大哥，”凌砚一向嚣张跋扈，何曾有这般羞涩小意的样子，一旁的凌毫都觉得惊奇，“我……我只是觉得王大哥面善，我们以前从未见过吗？”
　　梁冷云冰冷的面容露出一个笑容，竟然好似冰河初融，有种别样的动人心魄：“小公子说笑了，若是以前见过小公子这般人物，王某自然是不会忘记的。”
　　其实梁冷云这话显然是有些调笑的意味在里面，凌砚虽然清秀，容貌却没有多么过人，比之凌墨自然是远远不足。如此说话，足以看出梁冷云对这凌砚小公子颇有兴趣。
　　凌砚更是低着头不敢说话了，凌毫确实想着，就算这王云对他弟弟有意，这王云人品尚且不得而知，而且家中的色侍们也要休弃才可以，不敢让凌砚与梁冷云过多接触，连忙加入了这两人的对话，笑道：“我这弟弟一向顽劣，前几年更是任性的让老父头疼，只怕性格如此糟糕的小公子是不多了，家中长辈也都对我这兄弟印象深刻，若是王兄以前见过我这弟弟，只怕我们就不会有今日的交情了。”
　　“大哥！”凌砚怒叫了一声，却是不愿意在梁冷云面前发脾气，只得这般算了。
　　梁冷云深深的看了凌砚一眼，笑而不语。周瑞文也连忙打圆场：“林小弟纯真活泼，长辈只有喜欢的道理，哪里来的顽劣任性？也是林大哥过于谦虚了。”
　　几位主子在前面说笑，冬月和凌墨跟在不远的身后。看着梁冷云与那凌砚调笑，冬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凌砚有名的纨绔跋扈，也不知主子是何打算。不过这凌小公子到底是和梁冷云心尖上的凌彤相像，所以梁冷云才加以青眼。
　　凌墨却是对梁冷云的想法有了几分了解，他也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了梁冷云对灵王有多大的恨意，只是样貌，不足以让梁冷云放弃他的计划。所以梁冷云此举，大概还是与凉族大计有关系。
　　冬月看凌墨无动于衷，只能再次叹了一口气。公子什么都好，只是性子太过和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