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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路遇奇缘 ...

  •   路亦北第一次见识到陆寒心的冷淡是在怀仁国道上的寒冷冬夜。
      那天他开着弄错了颜色的新车有些火气,不小心追尾得太近,撞上了她的车。
      路亦北也知道错了便立即向陆寒心道歉,谁知道她只是抬头,淡淡说了一句,“道歉有用吗?”
      稀疏的星光落在荒无人烟的山间道路上,撒在她随风散乱的头发,隐约只能看见她微摆的薄唇,有些微微嘲讽的角度。

      路亦北因为他母亲的向来强势的因素,一贯厌烦女人麻烦,一听这话火就腾地起来了,刚想刺她几句。
      却不经意间瞥到她穿的2000年Prince罗马复古款女式西装,和2014年秋季新款毛呢大衣,一身的黑色。
      本来那也没什么,不过路亦北见此,眼睛眯了一下,倒是“软”了下来,不由地低笑出声。
      “你很有品味嘛,穿的都是prince,噢,连包和单鞋也是!”
      陆寒心明显一滞,“那是什么?”
      “就是你身上穿的衣服啊!”,路亦北看她丝毫不懂的样子反而吃惊道,“你都不知道……那你……穿……全都是……”
      陆寒心听言旋即皱眉不解。但好在她是个讨厌被问话但却不是无礼的人。
      所以即使她觉得被唐突了也还是应声,“是,我一直都这样穿的”,。
      路亦北纳闷了,疑惑的眼看向她认真的,“那你,都不知道你穿的衣服都是什么牌子吗?”
      陆寒心看了他一眼又转头,“难道我吃鸡蛋还要去找下蛋的母鸡吗?”,陆寒心想着,本来没想回答他的。
      但看到不由地撇嘴的陆亦北,便不由地声调高了一些呛他,“你那是什么意思,我穿什么衣服又不花你的钱,关你什么事?”,陆寒心冷哼了一声,转身进车。

      路亦北是个极富激情,睿智、但性格不怎么好的艺术家、也是一名商人。
      这代表着他身上理性与感性的交加——有时他很慈善,有时他也非常“恶毒”。
      他长腿一跨挡住陆寒心。
      “我们还没说怎么赔偿的事呢!你坐进去干嘛!”,路亦北振振有词。
      陆寒心被挡住车门,顿了一下,又走到路边,“我报警了”。
      路亦北的眉毛都挑了挑,一手靠在车顶上,“什么时候报的?”
      “下车前”。
      路亦北呼吸一滞,有些噎得说不出话,他从没见过这样行事的人,没想好说什么话,远处就传来了一阵警笛呼鸣的声音。
      他眨了眨眼,有些奇怪这样叫保险公司来就可以私了的事情,她怎么就弄得那么麻烦。
      附近的交警亭来了一辆警车,因为路亦北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所以事情很快解决了。
      路亦北负责赔偿全部责任。
      保险公司的拖车负责把陆寒心撞得有些严重的车拖走,而他们两个还需要去警局办理笔录。
      坐在严格执行“缓慢行驶”的警车上,路亦北不禁偷偷从后视镜看了眼陆寒心,看到了她细的唇,大的眼。
      她微翘的唇珠和注视着窗外的眼因为光的原因显得有些暗淡,莫名有种薄凉的味道,让他这个一向号称交友广泛的人都有点觉得和她难以接触。
      路亦北目不转睛地看着,也只一会的时间,但她立刻察觉,很快抬起眼凉凉地看他。
      两人对视,反倒是一向脸皮厚的路亦北一下子尴尬地低头,抓着自己衣服的一角,心里暗暗嘀咕着怎么会有这样、连自己那么喜欢的衣服品牌和设计师都不知道的人……
      路亦北耷拉着肩,手晃晃松垮垮地抓着车顶上的把手,一副哀怨的模样似乎取悦了月光,月光将温柔地目光照映在了路旁一排排稀疏的枝桠上飞速地向后退去。

      不过很不走运的,原本这件能很快就解决的事情——
      但就在他们刚到警局的时候,正好碰上怀仁国道上又出了一起连环撞车事故,连环撞车自然比他们这种小小的摩擦来的严重得多。
      于是这个小小的交警亭几乎所有的警力都出动了,只剩一个门口看门的大叔。
      “这时间点可真是……”,陆寒心看着空无一人的交警亭无语道,然后起身想走。
      可她走到门口,警亭外的警卫大叔却又拦住了她,“你得等他们回来填完了才能走!”
      警卫操着一股浓重的东北味大声道,陆寒心愣了一下才听明白他的意思。
      “我有急事……”,陆寒心有心想要解释,但那个门卫听不懂,只是一直重复,不让她走。
      陆寒心只好又退了回去,坐在椅子上一脸的隐忍地不耐烦着。
      路亦北无甚事情,一直就坐在椅子上整好以暇地看着,见她又坐了回来。
      略一思索,从包里拿出一盒饼干,拆开拿出一包递给她,笑了笑。
      “真抱歉,耽误你的事了吧!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尝尝这个,这是我们公司还没上市的产品——让我表达一下歉意,顺便也帮我参考参考?”
      陆寒心回头看他,挑眉,唇动了动,很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
      她伸手接了过去,拆开饼干的水彩抽象闪电的小包装袋,露出了粉色的草莓味果酱。
      路亦北自己也拆开了一袋,是绿色的抹茶味脆饼,但他一看到她那嫌弃的表情然后看了自己一眼的样子,就很主动地说,“我跟你换吧!”。
      他想着大多数人都喜欢抹茶味,所以他特地把抹茶味的少做,这是一种很好的方式来表达这种交换隐含善意——
      “我们都爱吃的,我却愿意让给你吃”的内在情感,主打的客户就是交友出行必备品。
      谁料陆寒心并没有接过去,只是沉默,路亦北就知道她也不喜欢抹茶味的了。
      又递了一个给她,拆开,蛋黄味的,又一个,蓝莓味,再一个奶油味……
      陆寒心几乎将盒子里的饼干都拆开了,仍旧没有找到她想要的原味饼干。
      路亦北看着满桌狼藉,而后终于表现出点点愧疚的陆寒心不解。
      “你都没有试试看它是什么味道,说不定其他味道尝起来也很不错的”。
      陆寒心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抬头看他,眼睛眨了一下,“很抱歉,虽然这硬要说的话,很有艺术风格和人文情怀,也有很让人觉得小巧精致,但我不会买它——不过我想大多数人还是很喜欢它的……”
      “为什么?!”,路亦北皱眉,满心不解,一个明明那么成熟的男子却像一个小男孩一样仿佛被错待了般地较真委屈。
      陆寒心愣了一下,视线转移。
      “一件商品总有些边缘人不会购买,没有一件东西可是满足所有人的审美的。你总不能贪心地想要所有人都买吧?”。
      陆寒心清淡地瞥了他一眼,也没有了尝试饼干的兴趣,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交叠的脚踝发呆。
      路亦北努了努嘴,似是接受了她的指责,而后又想起什么,目光炯炯地看她问道,“那你刚刚在拿之前想说什么?”。
      陆寒心听到这话,身子有些微僵,咳嗽了一下,“没什么……”。路亦北发现了她的细微处异样,竟一反常态地凑到她面前追问,“到底是什么!”。
      路亦北天性中戏耍的本性被激发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感叹于他自己设计的产品,被她无意中如此钟爱而突然衍生柔软、奇妙的情怀吧,路亦北反正是一副很想和陆寒心交谈的样子。
      谁知陆寒心看了眼他,抿了抿唇又垂眸,似乎是不打算告诉他了。
      路亦北顶受不了别人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着急得他心慌,他严肃了语气,一本正经道,“请你告诉我!”
      “你不会想听的……”,陆寒心“好心”建议。路亦北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就是要她说。
      “我刚刚要接过来的时候,是想问你”,陆寒心调整了一下她的坐姿,抬头,“那饼干过了食品安全检查吗?”。
      路亦北一听她这话,大怒。
      心想着他好心问她要不要吃饼干,她却这么防备人,可真是……
      “我警告你,你不要再这么侮辱我了我跟你说……”,路亦北怒气冲冲的话刚说了一半,却被陆寒心举到他面前的无任何标注安全认证的包装袋上愣住了。
      路亦北一下就无奈了。
      “啊,这个,这个不是三无产品……这是我们公司的独特之处,是中性包装。有些公司想要扩大品牌名,特意把招牌什么的印得很大,但那样反倒不金贵,显得低俗。所以倾向于那些不那么张扬的人士,我们才会特地设计这种几乎不带任何标识的产品……”。
      “切”,陆寒心不由地哼了一声,打断了他,“一群霸道的人而已”。
      路亦北就不满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难道不是吗?”,陆寒心看他,“他们之所以不能接受别人把标牌大大地展示出来,正因为他们不想打上任何人的标签而已。仿佛用了这类东西,就传达出了自己的想法、信念似的——那还不是霸道?”。
      路亦北好笑的了看她,瞥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嫌弃地眼神看了过去,“那你,是自己承认你是霸道的人了?”
      陆寒心听到这样嘲讽的言语,径直站起来。
      不知是直接想离开,还是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西装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陆寒心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再看他。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陆寒心朝走到了警亭的角落里,一会道,“我是真的有事回不去……不是,我真的从昨天晚上就赶回来……你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了”。
      陆寒心看上去并不十分热衷解释似的,好似多大的指责都无所谓一样。
      路亦北以为她也是“艺术家性格”的狂暴潇洒分子,很是为她的不拘一格、对任何事都风轻云淡的品性很感兴趣。
      但其实后来他才发现,她根本就不是那种所谓洒脱、有远见的人。
      因为她真正想做的事是绝对不会被人所阻碍的。
      而只有她不想做的事,她才会顺其自然,有意无意地放任自流,就像那次的相遇那样,在外地警局工作的陆寒心并不是很想回从小寄住的大伯家给大伯庆祝生宴。
      所以才会在路亦北不小心撞到她后一言不发——
      其实她早就把那当做一个自己可以不去的借口了。
      而且,她也不是没争取过,不是又被门卫拦下可能吗?
      陆寒心这才会“心安理得”地坦然否认陆毓琳的公然指责。

      幼年失怙在别人家寄住的日子是很辛苦的,就算是现在,一个不慎,也会被称为“白眼狼”的生活,让陆寒心更加对生活寒了心,不加辞色。
      陆寒心的确是在接到大伯家要她回去参加生日宴会的时候提前做了打算的,只不过因为工作一拖再拖,堪堪地将本来的弹性时间缩短为硬性时间——从外地回来的时间总共需要23个小时,一般陆寒心会多给个3到5小时的空档来应对突发事件。
      而这次陆寒心总共也就留了23个小时回去,又在追尾发生后,鬼使神差地报了警,而不是按照以往时直接取了对方的车牌身份证号码后再赶往要去的地方……
      路亦北的助理赶过来接路亦北的时候,是很诧异的。
      以往这些事他都是打个电话让他处理,哪里还会就在原地不动呢!
      助理接路亦北示意,跑去摇醒打完电话就已经睡着的陆寒心。
      刚好前面去处理连环撞车案的其中一个警员回来了,助理将路亦北和陆寒心双方的赔偿款协议定好,签完字就了事了。
      出了警亭门后,路亦北好心提出要载她一程,毕竟他们都是急着要往同一个地方去才会追尾的。
      没想到在这实际意义上已经是荒郊野外的时段,陆寒心却是拒绝了他的邀请。
      路亦北本来只是因她穿的衣服,因是自己设计的品牌,认为她“眼光高”才会留心。
      而后来发现她也不过尔尔,相反的,她的脾气还有些天生和他相冲似的恶劣。
      所以陆寒心一拒绝了,路亦北根本就没鸟她的拒绝是真是假,亦或者是另有深意,一下子车就开走了。
      待到几乎一个小时以后,陆寒心才堪堪地走到了约定好的生日宴地点。
      不知她是否是打算这种自虐的方式来减轻心里的遗憾和愧疚,还是她心计太深,想用这种可怜的出场方式搏得大伯家对她迟到的谅解。
      陆寒心被“作恶”的陆毓琳“哄骗”上台唱歌的时候,座椅上的人都看到了陆寒心脑后几条脖子上流下的干涸的血迹,而陆寒心浑然不觉地,仍伸着她那长长的手指还在钢琴上快去飞弹着。
      而后,陆寒心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了起来,在台上倒下的那一瞬间,陆寒心仿佛看到了刚刚在公路上追尾的那个男人也坐在前排——没想到他也是来这啊!
      路亦北看着似乎晕眩倒地、却仍不想麻烦别人,并对别人的帮助显得战战兢的陆寒心不由觉得。
      像她这样到头来没有得到任何利益的人,不是看起来,而是肯定是个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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