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年，山高水远》提灯映红尘

19、楚行止

　　楚家老宅，连日的阴雨把环境渲染的既悲冷又凄凉，近六月份的风刮起来依旧是刺骨的寒凉。姜梓杉站在院门口，一阵风经过，吹起了女人旗袍的摆角，虽然穿着丝袜，仍抵不住那风往骨头缝里钻，从小腿一直蔓延向上，刺进心底。
　　楚行琛搬出老宅的时候解了她的禁足，其实解跟没解是一样的，他人走了，她也就无处可去了。走了也好，他本就不属于她，走了这么些年弯路，早该清醒了。但还是不甘心，多少个午夜梦回，她看到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迈进婚礼的礼堂，她成了楚夫人，周围的人或鼓掌叫好，或俯首听命。
　　终究只是场梦。

　　楚行止被他爹楚岑叫回来，楚岑嘱咐他留意楚行琛的动向，楚岑进了一趟拘留所，给人的感觉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对什么事情都不大热衷了。把自己今晚梅家的请帖给了他，叫他务必去参加。
　　楚行止点头应了。出了门，感觉雨下的比刚才来时大了些。楚岑最近爱清净，把佣人都打发了，平时不许他们出现在主厅。是以，楚行止一时只能从旁边的游廊绕一大圈才能走出西院。
　　转个弯走了不过几步，就发现一处院落门前立着位佳人，正怔怔的望着远处出神，形销骨立，气若幽兰，瑰姿艳逸。停下脚步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原来是姜力武的女儿，没想到长相竟如此标准。同时想起来的还有她父亲去世留下的股份和人脉。
　　冒雨跑了过去，“姑娘，这么大雨能否借我个伞？”
　　姜梓杉正暗自出神，不防这么大的雨还有人出门，给吓了一跳。看那人眉眼间跟楚行琛有两分相似，只是脸型偏尖，眼睛狭长，总觉得在算计别人，全然失了他的风度。也大约摸清了他的身份，道：“你稍等会儿，我进去拿。”
　　等姜梓杉拿了伞出来，给他的时候，男人又道：“姜小姐可听说过梅家？”
　　姜梓杉脸上的表情略僵了一下，才道：“小时候听父亲提起过。”
　　“那姜小姐可知道梅家老太爷今晚庆贺八十大寿的事？”
　　“不知道。”
　　“那现在姜小姐可知道了？正巧今晚宴会我缺一个女伴，不知姜小姐是否愿意赏脸？”
　　姜梓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这种人怎么会缺女伴，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她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那既然这样，时候也不早了，姜小姐现在跟我走吧。”
　　“你等我去换身衣服。”说完转身回房，没看到身后的男人嘴角诡计得逞的笑。他吃准了她一定会去，因为楚行琛会去，她对楚行琛的深情，他可是早有耳闻。

　　乔翕嫌屋里憋闷，非要让人把画扇面的东西摆到廊下，拉了楚行琛出来。男人凡事都喜欢顺着她，看着她欢喜好像比自己赚了几百万还开心。只得让人拿了件加厚的羊毛披肩给小丫头盖上。
　　不过外头有风，不断有雨滴被刮进来，洒到桌子上，淋湿扇面。乔翕站过去，想挡着点飘进来的雨，楚行琛怕她着了凉气不让。
　　“楚生，快来！”乔翕看见楚生从门口过来，大声喊他。
　　等他到了廊下就把他摆在桌子前头桌子前面挡雨，楚行琛看了只是笑，也不说话。楚生平时也是个厉害的主儿，这会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楚生想把自己的黑历史在未来主母那里抹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桌分了两边，一面放着画具，一面摆了茶具。
　　楚行琛拿笔起草了几幅草图，都觉得不妥，一时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扇面。合起折扇，伸出去轻敲了一下小丫头的脑袋，道：“泡壶茶来。”
　　乔翕这段时间都被男人养懒了，吃饭要喂，衣服要帮她配，就连鞋子也是楚行琛帮她穿的，更别提这泡茶了，早年练得技艺都快浑忘了。
　　楚生因为发落他招进来的那群小姐，忙上忙下，出了许多汗就把西装外套脱掉了，现在静下来，雨滴打在身上，冻得要死，幸好还有自家少爷友情提供的狗粮。

　　楚行止带着姜梓杉来到一座老式院落，距离老宅不算远，但姜梓杉从没听说过这里。有仆人一路躬身领他们进到旁厅，一个穿着短袄罗裙的银发老太迎面向他们走来，见了楚行止微微屈膝道：“四少爷。”
　　楚行止两手伸出去虚扶了她一下，姜梓杉从他的举动中能看出来他很敬重面前的这个老人，一阵寒暄过后，男人向老人介绍道：“这是梓衫。”
　　老人抓住她的手，一脸慈爱的笑着道：“当年我见她的时候个头才到腰际，怯怯的跟在她父亲后头，这么一眨眼儿的功夫，出落成了大姑娘了。”
　　姜梓杉听旧人重提起她的父亲，不免有些伤感，低了头不想让人看见。
　　那老太也知自己说错了话，侧了侧身子道：“来吧，两位我们进去说。”边走边道：“你们来的可巧，前儿大少爷刚从我这里订了几套衣服，今天早晨才打发了人给送过去，这刚空下来你们就来了。”
　　男人听这话，回头看了看姜梓杉，才道：“那我来岂不是扰了婆婆清闲。”
　　“不扰，不扰，我这老身子老腿的能给楚家的少爷小姐做几件衣服也算是福分。”
　　几人进了屋子，姜梓杉由着丫环给她量了尺寸，老太才开口道：“你们要的太急，这会儿也赶不出来，我这儿有之前我女儿做的几件，款式倒也能看，姜小姐要不试试，不合适的我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