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瓶邪｜横剑》白刃里

3、投影

　　这场景很诡异，我们和那个高瘦的怪人影子隔着半条山谷对视，谁也没动。
　　“哥们儿腿真长啊”，胖子感叹道。
　　“是不是树枝的影子？”我平静下来，见那长腿叔叔根本不动，心里有些怀疑是我们太紧张了，可能把暗夜里的阴影先入为主当作了怪东西。

　　小哥却不予评价，拍了我一下就转身往山壁那里走去，我拽了胖子一下：“走吧，光天化月的，又不是斗里，别管了。”
　　跟着小哥穿过山林和峭壁之间的空地，到了跟前才发现山壁上有一道窄而高的裂隙，从下往上呈尖锐的锥形延伸，裂隙顶部大概有六层楼高，整个通往山体内部。
　　远处看去这道山隙是细高的，实际上底部宽度足够三五人并肩进去。

　　我想起离开云顶天宫的那道山隙，但这里显然不具备孕育人面鸟和口中猴那种奇葩物种的条件，倒是不怎么担心。
　　我发觉自己的防备心和紧张感越来越淡，或许是缜密艰难的计划已经耗尽了我的情绪，又或者人性本质就注定完成一件事情后，身心放松就再难绷紧。

　　小哥没有打开任何光源，径直走进了那道狭长的高大山隙，胖子也十分兴奋地跟了进去。
　　我在进去之前，下意识地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长腿高瘦的黑影，却看见沿着山壁而去的方向，高耸危倾的悬崖之下和湖水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打了个激灵，立刻环顾山谷，一切如常，交织错落的黑色树影轻轻摇晃，山谷里依旧是平静又诡秘，唯独没有那个高瘦怪物的影子。

　　这种事很怪异，但又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心里发毛片刻，我没再回头看，也进了山隙。
　　山隙内部是绝对的黑暗了，但地面很平坦，跟着小哥和胖子的脚步声往前走了一阵子，山隙里回荡着鞋底踩在石头和砂砾上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我问他们：“我刚看了一眼，那长腿欧巴不见了……话说咱们不开个灯么？”

　　胖子答道：“小哥不让开灯，那欧巴是不是害羞了。”
　　我追上了胖子，伸手搭住他背包，以免走散。过一会儿胖子突然急刹，我差点撞他背上，随后反应过来是小哥突然停步了。

　　黑暗之中一瞬间就只有山隙内空灵的滴水声，片刻过后，小哥点亮一支蜡烛，火光带着温度。
　　我下意识看向光源，那支蜡烛很特别，形状就是普通蜡烛的形状，但内部颜色斑驳，似乎有花纹，烛光也是稳定而明亮，照明力度远高寻常蜡烛，基本是介于白炽灯泡之下，小火把之上了。
　　小哥把蜡烛缓缓举高一些，我们环顾四周，根据步速和时间来看，我们大致走了九百多米，在山谷里不能看见这座山的全貌，但这个距离已经很深入山体了。

　　烛光之中，我们已经身处山隙内一块宽阔的空间，脚步回声和刚才也不一样。之前的路更像走廊，这里则是一个圆顶的天然大厅，直径有一百多米，高度有五六层楼。
　　这里似乎是山隙中心的部分，再向前依旧是渐渐趋于高窄的山内走廊。

　　这里四周石壁乍一看都是天然的状态，但仔细看去能发现久远的人工凿刻痕迹，经过岁月的打磨，那些凿痕已经很圆润。
　　在一座山的内部凿出一个圆顶大礼堂，古代人总是做得出这种事。但这座圆顶大厅内出了凿痕就别无他物，没有岩画，没有其他人类文明的痕迹。

　　正打算问小哥这是来干嘛，我抬头扫了一圈，却发现不对劲。
　　我们仨围着小哥手里的蜡烛光源站着，影子被打在山洞圆顶上，我又认真看了一遍：“有四个影子。”

　　胖子正在研究小哥的蜡烛，闻言也抬头环视，我俩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我身后的石壁。
　　我和小哥的影子之间，有一个高瘦细长的黑影，静静投在圆顶石壁之上，沉默地俯视我们。

　　这里算是小哥带我们来的，我和胖子看向他，小哥看过去，仿佛是跟长腿欧巴对视，意念交流。
　　“小哥，这是你朋友？怎么不早点儿介绍。”胖子看着那石壁上的高瘦“人影”，伸手在蜡烛火光前慢慢比划，让自己的手影靠近那家伙。

　　小哥看也没看，伸手准确地拦住胖子的欠爪子，举着那支蜡烛靠近黑影。我和胖子就在一边看着，这趟到现在，我俩基本是吃瓜群众。

　　其实那高瘦的东西很诡异，仿佛长着一双眼睛，总觉得它在俯视我们，带着不明的目的。

　　小哥的步速很均匀，那支蜡烛的火光稳定极了，就算他跑起来估计都不会晃灭，他离山壁大概二十米的时候，那黑影似乎变淡了些。
　　小哥一步步走过去，那黑影变浅的速度加快，小哥走了六七步，那黑影直接蒸发不见了。

　　从始至终，影子没有任何动作，但直到彻底消失，那种被它死死盯着的压迫感才随之消失。
　　我甚至怀疑那是山壁上对光线敏感的涂料画出的图案而已，但眼前所见的视觉画面告诉我，那确确实实是个没有实体的影子。

　　小哥却没停下，直接走向山壁，我和胖子立刻跟上去。
　　在山壁脚下看这座圆顶厅洞，感觉更加壮观，这里应该是本就有洞穴，人们顺势开凿才形成这个局面的。
　　小哥在山壁前停下，拿着那支蜡烛贴着山壁仔细找。

　　我和胖子就跟两个路人一样，实在受不了了，我问道：“小哥，你不跟我俩透个底？”
　　他看了我一眼，伸手把蜡烛递给我。

　　我也不惊奇，直接接过来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贴着石壁找。但是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石壁上细碎的刀刻斧凿痕迹都被打磨过，因此很浅，我就拿着蜡烛胡乱找，照在哪里算哪里。
　　却突然发现不对劲。

　　我吧蜡烛顺着刚才移动的轨迹退回去，看着石壁上的景象，小哥和胖子也凑过来。

　　石壁本身是黑色的石头质地，带着潮湿的一点光泽，蜡烛照着的位置离地面一米二左右，得弯腰看，烛光离石壁很近，几乎贴在上面，石壁上有一小片区域，不超过手掌大小，此刻就像投影幕布一样，播放着一段画面。

　　我简直惊呆了，这是迷你家庭影院吗？古人凿出这个大礼堂难道是当电影院用的？

　　我们谁都没说话，仔细盯着那不足巴掌大小的区域，画面色彩很浅，很像白天不拉窗帘看投影，但又足够清晰。
　　画面上显示的是一段“会动的壁画”，循环播放，我们看了三遍，一遍大概是三分钟。

　　壁画讲述的是一位皇帝在国家安定的时期里，寻求长生的故事，高人炼丹、拜访名观、民间术士，诸此种种法子试过，皇帝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长生不老的仙气儿，于是最后召见了一位术士。

　　这术士却是有点本事的，他在皇宫大殿内施法，凭空召出一只影子，这只影子正是从山谷里就跟着我们的长腿欧巴。
　　影子高大诡异，宫人朝臣都被吓得不轻，只能强作淡定。皇帝却很满意，因为总算有个有点不一样本事的人了。
　　术士让皇帝开设法会，于宫中作法，仪式上，那影子再次出现，并与皇帝的影子融合，最后再分离。
　　术士告诉大家，影子的力量已经赠与皇帝，他从此长生。皇帝赏赐了术士，术士带着钱财飘然离去。

　　皇帝从此再不提长生的事，恢复了从前励精图治的样子，但人们渐渐发觉他不对劲，他的神情变得呆滞许多，总是静静保持一个动作独自待着。
　　忠诚的臣子意识到问题，下令捉拿那个术士，术士却自己回来了。他主动坦白，皇帝长生的代价就是变得和影子一样没有灵魂。

　　术士也主动说出化解方法，就是找一把剑。
　　壁画没有显示那柄剑是什么剑，也没显示人们如何找到的，只是最后术士用那柄剑劈向皇帝的影子，从影子里逃出许多小人的影子，被术士用那剑统统劈死，皇帝便恢复了正常。
　　皇帝没有对术士做什么，也只字不提自己这段时间怎么回事，只是把那术士放走，一切再次恢复正常。
　　皇帝寿命不长，五年后就死了，不过是寿终正寝，也算是圆满。

　　弯腰看完三遍整个故事，我的腰有点酸，转头看见胖子早就蹲在那看了，我揉了揉后腰：“故事挺扯淡的，但是小电影技术是怎么回事？蜡烛里有微型投影仪？”

　　胖子把要过来研究了一会儿的蜡烛还给小哥，答道：“没有，蜡烛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