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瓶邪｜横剑》白刃里

2、险恶

　　胖子嘿嘿一笑，跟过来说：“主要还是来跟你约会的，顺便干点活，又不冲突，想想从前咱们不一向是玩儿着就把生意做了。”

　　一身湿衣服换下来，整个人舒坦多了，我发现那只被拴在我身上的背包里，衣服裤子尺码都很合身，不知是我身材太标准了还是有意为之。这事儿很像三叔干的。

　　“别蒙我，是不是我三叔搞的鬼？”我回头问胖子。
　　胖子回头看了眼小哥，又转头看着我，凑过来，脸上神色忽然正经起来：“天真，我跟你说，那通叫我们来的电话，不是我接的，那会儿我不在家里，是小哥跟我说的。”

　　我面无表情看着他：“谁接电话有很大区别吗？”
　　胖子摇摇头：“你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但凡不是你的电话，不认识的号打过来他看一眼就走开，但那天我回来，他跟我说了电话里的事，我数了，一共一百二十九个字儿！嘿，我还犹豫是不是什么诈骗电话呢，小哥一把年纪说不准也中招，结果小哥直接把行李扔出来了，我一看，得，这就来了。”

　　胖子确实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哥肯定是知道的，但他不会跟我说，问了也不会说。

　　我瞥了胖子一眼：“小哥说了一百二十九个字儿，你重复一下我听听怎么回事。”
　　胖子眼睛一瞪：“天真老师，我上一次默读并背诵全文是三年级的时候。”

　　我跟他默默对视一会儿，他摆摆手：“我觉得咱们得直接问小哥，得沟通，起码不能惯他什么事儿都不说的毛病了，熊孩子都是惯的。”
　　我回头看了看小哥，月光下，他坐在湖边大石头上，沉默地看着山谷远方，依照经验，他现在已经观察过地形了，这是在纯发呆。不，发呆是凡夫俗子才干的事儿，小哥这是在冥想。
　　十年等待之后，他回到我们的生活里，似乎和我们一样融入俗世了，但遇到事情的时候就会明白，他永远有自己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秘密再给我十年也挖不出来。

　　我推了胖子一把：“去吧。”
　　胖子：？？
　　我弯腰翻腾那只差点把我沉湖的背包，抬眼给了胖子一个鼓励的眼神：“沟通去，治愈熊孩子。”
　　胖子朝小哥走了几步，又回来：“不行，我沟通不到心里，等忙完了你上。”
　　我笑笑没理他，专心研究这只包。我身上穿得是在杭州家里昏迷前穿的衣服，眼下只有这只包算作线索。

　　翻了个底朝天，我想了想还是没把夹层剪开。
　　包里无非是下斗的基本装备，齐全，实用，都是新的，牌子看不出任何猫腻，倒斗必备大众套餐，看不出任何属于个人的习惯特征。
　　普通就是完美，普通就是无迹可寻。
　　不出意料，这只包没有透露任何关于这件事背后的人信息给我。

　　如果找不出幕后的人，那么我选择把这件事算到三叔头上。至于三叔，呵呵，抱歉你在我这里没有反驳的权力。

　　我被弄到这儿来是很被动的，小哥和胖子有没有背着我搞什么小秘密且不说，按照我这些年的原则，这样被动的处境下，我是不会顺着对方做任何事的。
　　把我连带装备扔到山里就想让我干活，我又不是你家扫地机器人。但小哥和胖子很明显是来干活的，我不可能置身事外。
　　行吧，干活，但是要干什么活？

　　我把背包扔一边，拽着胖子去小哥旁边，仰望着大石头上看向远方的小哥，满脸写着求知若渴。
　　小哥低头看了我俩一眼，三人尴尬地对视了三秒钟，他又若无其事地抬头把目光投给远方，我脖子有点酸，开口问：“他说你接完电话直接收拾装备来了，是要办什么事吗？”
　　小哥不说话，依旧盯着远方。

　　我只好也爬上石头，跟他并肩坐着，胖子直接靠着石头坐下。
　　等待他回来的那几年，我多数时候扮演的是主导局面的角色，他回来后，雨村的生活很平静，没有谁听谁的话一说，而一旦回到这种场景下，我仿佛又成了那个十年前跌跌撞撞的天真，精神上总是有些仰赖他的感觉。
　　但我知道这是不完全正确的，今时今日，多数情况下我可以与他并肩面对问题。

　　等了大概三分钟，小哥终于开口。
　　“走。”

　　我和胖子很听话地跳起来，把装备带上，跟着他绕着这片湖往他看着的那个方位走去。
　　这片山谷里没有路，也没有山民走出来的小径，但小哥在湖边山林间直接带出一条野生小径，走起来很顺，我怀疑他曾经来过，但我知道这对他来说只是基本的能力。
　　刚才我和胖子也大概看了这里的地势，依山面水，但背后那片峭壁山势危倾，如果从高处看，对面悬崖应当面对三条散射开来的峡谷，这样的地势才是通常标准下合格的王侯大墓葬点，当然还会有其他可能的地势来化解这片峭壁角度带来的不利风水，又或者这又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邪地，但我现在的位置根本看不到周围更远的地势。

　　他很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不知道如今有什么人或事或明器能一个电话把他吸引来。
　　“你来是找东西么？”我走在他身边，试探着问。

　　他点点头：“不一定在这里。”
　　“什么东西？”
　　“找到才知道。”他答道。我有些惊讶，他竟然有不知道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这个回答太敷衍了，我选择沉默。

　　胖子来了兴致：“小哥，好不容易出马，给我俩剧透一个。”
　　小哥摇摇头：“你们不用跟我进去。”
　　胖子立马不乐意了，挤眉弄眼：“咱这交情，来都来了，对不对？怎么能？嗯？对不对？”

　　我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味儿，一把拽住他胳膊：“张起灵，先在这儿谈个心来，这些年把你惯的，生死之交动不动还说不用跟着不用一起，什么毛病？”
　　他微微滞了一下，我心里打了个响指。就得这么出其不意，思想教育时刻穿插，不能惯着他了。

　　他看看我又看看胖子，沉静的眼睛里没什么波动，说道：“看了就知道了。”
　　一拳打在棉花里，我只好点点头：“看你表现。”

　　过一会儿胖子揽着我肩膀晃了晃：“可以啊你，这么强势。”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我强势有什么用，他又不买账。又不能表现出来，输人不输阵，面对小哥这种，没理也得装作有理，否则就更没理了。

　　“不过你这强势起来怎么跟小朋友撒娇耍横似的呢？以前对付汪家人那种气势，怎么不一样呢好像？”胖子嘀咕着。
　　我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踢了他一脚。

　　这片湖不大不小，走了一个多小时，夜里山林很清凉，这里没什么怪虫，跟饭后散步一样，要不是肩上背包里的沉重的装备，我甚至有种惬意的错觉。
　　到了一开始位置的对面，隔着湖，不大看得见那块大石头了，这里和巴乃寨子的虹吸湖不一样，直观上给人的感觉就不同，一到这里，识斗无数的人也不觉得有异样气息，完全是一片单纯之极的土地，就像是某个经典景区，就是放在那让人来看看玩的。

　　但绕到湖对面的此处，仿佛立刻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诡异气息，这里绝不是什么单纯的地方。

　　一开始的位置，不管怎么放眼看去，都是开阔湖面和连绵峭立的苍翠山岭，月光下是很好的风景，但这里一从林子里转出来，眼前的山谷有些逼仄，看向湖面的方向，看到的是一片高耸悬崖以危倾的角度压向湖面，月光也照不进这一条峡谷，树枝和水面黑黢黢，那座悬崖就像不怀好意的恶鬼，想要吞噬山谷里的一切。
　　很诡异，很压抑的一片峡谷，我怀疑我们直接穿越了。

　　背后是林木和山岭，眼前是悬崖延伸过来的山体脚下，前方是被崖壁压制的漆黑湖水，仰头是直入云霄的侵略感十足的高崖。很不舒服的一个地方。

　　出了林子，小哥示意我们把光源关闭，适应了一会儿月光都不大照的过来的光线，我们几乎同时看向了一个地方。

　　前方被高大悬崖倾斜着压迫的湖面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高瘦的黑影。按高度来说那绝不是个人，但形状来说，那的的确确是个人。
　　影子没有出现的过程，是直接就出现在那里的。
　　“我操，什么玩意儿？你们看见它什么时候过去的没？”胖子倒吸一口气问道。
　　昏暗光线里，我看见身边的小哥摇摇头。

　　那黑影细瘦而高大，在水面上静静站着，头顶几乎触及倾斜下来的悬崖山体，那里的高度目测该有□□米，但隔得远，仿佛就是个两米的巨人站在那。
　　它静静看着我们，漆黑的山谷和压抑的悬崖之下，不怀好意。

　　我看着那个影子，想起西方都市怪谈里的长腿叔叔，还想起一部恐怖电影的名字，很适合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