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书舍》我寄明月

5、第5章

　　顾念晏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几个妹子看出顾念晏是安文卿的上级领导，立刻为安文卿向顾念晏求情：“是我们主动跟他攀谈，就是想问一下现在买书有没有什么优惠，小哥哥没有在上班摸鱼！老板你别扣他工资呀！”

　　顾念晏当然不信这套说词，这些客人分明就是在撩他的安文卿！

　　但是现在，他也只能顺着她们的话讲：“优惠？除了那边的特价区，本店不会有任何优惠活动。”

　　妹子们点头应着，她们相互看了两眼，赶紧结账走人，避免再给店员小哥哥带来麻烦。

　　顾念晏全程安静地盯着安文卿的反应，见他跟那几位客人挥手告别，冷声哼哼，醋意满满：“好好工作，别总是不务正业，想着工作以外的事情！”

　　安文卿面对顾念晏这位老板的无理取闹，只能面无表情：“她们是客人。”

　　顾大老板眯起眼睛：“那你倒是让她们上二楼啊。”

　　安文卿无语：“您今天才跟我说过，不要什么人都往二楼引。”

　　顾念晏语调冷淡：“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听话，今天倒是记的这么清楚。”

　　他板着脸走向二楼，知道楼下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顾念晏那独具特色的声音才从楼上传下来，清晰地传进安文卿的耳朵里：“都这个时间点了，怎么还不赶紧关门歇业，给我上来睡觉！”

　　安文卿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先去关好店门，然后再去整理今天被客人弄乱的书架，这才慢悠悠地关灯。

　　安文卿走上二楼。

　　二楼有一面墙，是四面墙里唯一没有摆放书架的墙，墙上平时什么都没有，看上去只是一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的白墙。

　　只有到现在这个时间，这面空无一物的白墙才会出现不一样的风景。

　　那里凭空出现一扇黑色的雕花木门，古雅而沉重，上面雕刻着两具垂死挣扎的骷髅，以及与骷髅抵死纠缠的盛开花朵，透着一股在死亡中盛放的蓬勃生机。

　　不用安文卿亲自动手打开门，这扇门在安文卿靠近的时候就以及自动向里打开，露出墙后面有些昏暗的房间。

　　过了一会儿，门里的房间。

　　顾念晏瞥了一眼门那边，无奈而又充满宠溺的抱怨道：“你又没关门。”

　　“我这就去。”

　　“算了，我来关就好。”

　　一缕黑色的雾气从门上出现，它攀附在那些镂空的部分，缓缓关上门。

　　等到门严丝合缝的一关上，这扇门随之消失，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今夜的有间书店，在此刻歇下。

　　一夜过去，天边开始泛起微微亮的晨光。

　　白暮家里，宁新禾和白暮两个人一起通宵看电影。

　　两个都一夜没睡，不睡觉的后果就是——

　　白暮抱着枕头强撑着半只睁开的眼睛，坐在沙发上面时不时头点地，已经毫无形象可言，而宁新禾则是坐在地上背靠沙发，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无聊的按着电视频道，机械性的一个又一个换着节目，始终没有看到能让他多停留一秒的节目内容。

　　此时此刻，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突然出现在宁新禾的耳后：“就看这台吧，再播几分钟的广告，马上就会放你演的那一部电视剧。”

　　宁新禾下意识询问：“哪一部？”

　　那道声音回答：“《零落成迷》。”

　　一听到这个答案，宁新禾原本很有频率按着遥控器上面“下一个”按钮的手直接顿住，下一秒他开始手忙脚乱地换台：“怎么会是这一部，我不想看到这部电视剧！”

　　为什么现在还会有电视台播放这部剧？！根本不会有收视率好吗！

　　《零落成迷》这部剧是宁新禾三年前的作品，这是一部魔幻爱情题材的电视剧，因为这部剧的剧组后期经费有限，除了带资进组的女主角她那部分的特效勉强还能上台面，其他角色的特效简直连一毛钱都没有。

　　而宁新禾，正是那一毛钱特效中的一员。

　　宁新禾第一次看到剪辑出来的成品时，正在喝水的他差点没喷杜元希一脸水，杜元希安慰他：“这不走寻常路的画风，也许反倒能逆袭出一条路。”

　　的确，这部剧在电视上正式播出后，在网上的讨论度竟然直逼其他热播剧！

　　——其他热播剧是被夸上天，而《零落成迷》这部剧，是被“夸”上天！

　　“《零落成迷》，真的是谜一样的剧情，谜一样的特效，剧情不够旁白来凑，能坚持看到第三集的都是神人！”

　　“第一次看到这么拖沓的故事，忍不住想给编辑和导演鼓掌，真是好棒棒，一句话能解释完的剧情，竟然能拍成五十集，不愧是注水之王。”

　　“我是在编程课上看的网络重播，看着看着，觉得还是编程更有意思，果断关掉手机开始认真听老师讲课，要是期末考试我的编程课能得到高分，我一定会感谢这部剧！”

　　……

　　那个时候网络上有许许多多这样或直接批评、或阴阳怪气的差评，让参演的宁新禾差点羞愧到不敢出门。

　　从此以后，宁新禾接剧本的时候变的更加小心翼翼，他本来能接到的剧本就不多，这么一挑，他能演的剧本因此少之又少。

　　更少的产出意味着更少的曝光，如今宁新禾在娱乐圈已经快要完全的透明边缘化。

　　宁新禾从回忆里回过神，他突然意识到刚才说话的声音是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根本不是白暮的声音。

　　可是白暮家里现在应该只有白暮和他两个人，不可能还有第三个人在啊！

　　宁新禾的全身窜起一股凉气，他僵直地坐在那里，缓缓扭过脸看向后面。

　　一位陌生的男性此时就站在宁新禾的身后，正弯腰俯视着宁新禾。

　　近在咫尺距离的俊气脸庞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态度冷冷淡淡，就这么紧紧地与宁新禾四目对视。

　　不等宁新禾有其他反应，顾念晏率先开口：“我是那家书店的老板。”

　　宁新禾张张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简单的疑问：“昨天晚上在我家的那个人也是你？”

　　顾念晏大方承认：“是我。”

　　得到确切的答案，宁新禾的音量瞬间高上几个度：“私闯民宅是犯法的！你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也不可以未经允许进入我的私人空间，还有现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但是如果你不马上离开我朋友的家，我会立刻报警！”

　　顾念晏：“……”

　　对方好像把他当成了私生饭。

　　顾念晏无语地歪了一下脑袋，他缓缓开口：“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不是你的粉丝。”

　　如果眼前这位陌生男人不是自己的狂热粉丝，那他会是什么？难道是……绑架犯？！

　　宁新禾惊恐地抬头看向顾念晏，他动作迅速，瞬间远离沙发。

　　宁新禾与顾念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当做武器：“你不要过来！我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宁新禾当然没有真的报警，他还没来得及打开他的手机。

　　顾念晏单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他一跃跳到前面来，坐到宁新禾的身边。

　　他的眼睛看着电视那个方向，都没往宁新禾那边分一点注意力。

　　顾念晏嘴角带笑：“人间的法律由人来遵守，抱歉，我不局限在你们的律法中。”

　　宁新禾一脸关爱傻子的表情：“……哈？”

　　自己应该不会是遇上神经病了吧？

　　宁新禾把手伸向被自己丢在沙发角落的手机，小心翼翼，可是还没有等到他摸到手机，对方冰冷的眼神跟随而至。

　　宁新禾一下子僵在那里，明明是盛夏闷热的天气，他却像是一下子来到满是冰块的地窖，冻的无法动弹。

　　宁新禾感觉到来自对方身上那仿佛漠视一切的刺骨冷漠，他的心里顿时明白自己现在处于怎样危险的处境，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无数种死亡的可能。

　　对方轻启凉薄的唇瓣：“如果我说，我是一只恶魔，你信吗？”

　　顾念晏低垂着英气的眉眼，那黑亮的眸子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将宁新禾的灵魂映入其中，天罗地网，无处藏身。

　　对方低沉的嗓音继续响起：“只要你和我达成交易，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无论你的要求有多么的过分或者不可思议，我都会帮你实现。”

　　顾念晏的手里凭空出现一卷竹简，宁新禾觉得眼熟，下一秒这卷竹简就被扔进宁新禾的怀里，他慌忙接住。

　　“话我已经带到，信不信由你。你要是信，就来书店的二楼找我；要是不信，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没什么特殊的情况，我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