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上部》冷月无笙

30、岩隐村4

　　佐助终于收起一脸炸毛的表情，转头沉默地喝茶。小樱也只好坐好，不敢再黏上去。她总觉得现在的佐助似乎不能碰。这让她有点难受，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和他之间总像是有一层厚厚的障壁，自己拼命想要去捅破，对方却总是隔得更远，一点都抓不住。
　　音罗则不时眼巴巴地看看小黑猫，心里痒痒的。他很喜欢小动物。
　　只有鸣人没心没肺，不断闹着莲，让他讲个鬼故事。
　　“你现在不怕了？”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我还没见过鬼呢，再说，鬼不就是死去的人吗？有什么可怕的？它要是敢出来，我就揍他！”鸣人激动得唾沫横飞，全然忘记了刚才是谁怕得要死。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佐助忽然问。
　　“两年吧。”莲想了想，回答。
　　两年还能保持这个样子？佐助看他一眼，总觉得他更加无法捉摸了。
　　“两年啊，你这里简直太干净了，不像鸣人，家里就是个猪窝。”小樱感叹。
　　“哪里是猪窝，我那叫做生活情趣好不好！这么干净哪里像家了！”鸣人大叫。
　　“鸣人！”小樱简直要气死了，没见过这么没眼力见的人。
　　“其实他说的对啊，我也没把这里当家。”莲平静地说。
　　小樱有些尴尬，一时间空气沉默了下来。
　　虽然莲依旧平静，但佐助总觉得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只不过，这似乎也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
　　“莲，你心情不好吗？”音罗忽然问。
　　莲看了他一眼，“没有。”
　　“怎么了？小遥又惹你生气了吗？”
　　“他不是一直那样。”
　　“我觉得他可能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也别总是不理他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音罗微笑着劝说。
　　“弟弟？”佐助一愣，“我记得他有个哥哥。”
　　“嗯，莲还有个弟弟，他们是双胞胎哦，长得几乎一模一样。”音罗笑着说。
　　“双胞胎？”鸣人上下打量莲，“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吗？”
　　“差不多，不过气质完全不同，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哇，真好。”鸣人羡慕地说。
　　“有什么好的？”莲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淡淡地问。
　　“有个人和你一起长大，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吗？一个人长大很寂寞的。”鸣人想起自己寂寞的童年，如果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样的兄弟，说不定他也不会那么渴望同伴。
　　“如果有一个试图杀了你的兄弟一起长大，你也觉得很好吗？”莲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哪儿有兄弟会自相残杀的？”鸣人表示不信。
　　“怎么没有？”佐助讥笑，“你不知道不代表这世上就没有。”
　　鸣人和小樱都愣住了，他们看着佐助，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很惊讶吗？”佐助冷笑，“我看你们是生活得太幸福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
　　如此煞风景的话也只有佐助才能说得出来，就好像每次鸣人和小樱吵闹的时候，他总是能给他们泼一头冷水。他不喜欢热闹，一点也不喜欢，看到别人开心，他就更不开心，把别人弄得不开心了，他就会轻松一点。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但是他改不了，尤其是现在，鸣人居然能跟他打个平手，这件事让他耿耿于怀。
　　“佐助你在说什么？”鸣人拧起了眉头，心中冒出一团火，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一心想和佐助当朋友，他总是这么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仇恨一般。
　　两个人都怒气冲冲，互不相让，就好像以前那无数次对峙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有什么杀父之仇。
　　“你们不要闹啊。”小樱也很无奈，他们已经同生共死过这么多次，在私下里依旧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样子，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不明白，有时候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就是这么充满了矛盾和冲突的。
　　音罗有些尴尬，他看不得这种场面，只好求助般看向莲。莲看看佐助，又看看鸣人，忽然站了起来，“你们要不要玩牌？”
　　两个人都转向他，一脸不可思议。

　　莲说的玩牌，真的就是玩牌。五个人，两副牌，打的是最基础的比大小，不论是木叶还是岩隐，规矩都差不多，大压小，可以对，可以连，双王炸弹。唯一不同的是木叶以2为最大，岩隐则以3为最大。最后为了礼让客人，他们决定以2最大，赢的人给输的人脸上要画乌龟。
　　惠姬没有参与，她声称自己只是仆人，不能和主人一起玩牌，因此给他们端上了点心。鸣人一向对上下尊卑不感兴趣，内心里暗暗谴责了鬼冢家族一番，但很快就抛之脑后，和佐助打得难分难舍。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牌技虽烂，但运气却很好，每每都抓到好牌；佐助牌技不错，但抓到的牌可就没那么幸运，因此总是皱起好看的眉头，烦恼无牌可用；相对来说，小樱的牌技最好，手气也不好不坏，时常能凭借技术获胜，至少还没有输过；音罗的最为古怪，他运气最差的时候，最大的牌不过是12，最好的时候几乎一往无敌，眨眼间就出完了所有的牌，因此赢得多输得也多；唯一一个没有输过的是莲，不论他拿到什么牌，他都不会输，但也不会赢。他好像把自己隐藏在
　　输赢之间，不轻易被人看清面目。
　　几轮之后，佐助敏锐地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疑惑地看着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不玩了。”结束了一局之后，佐助说。
　　“你又怎么了？”鸣人正玩得高兴，顿时哭丧着脸问他。
　　“没意思。”佐助白了他一眼。他们的脸上都有乌龟，唯独莲的脸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那怎么才有意思？”莲看着他，黑色的眸子似乎十分柔软。
　　“你都没输过。”他忍不住说。
　　“你想看我输？”莲反问。
　　“那也比现在这样好。”
　　“那就再来一局吧，说不定我就输了。”莲眼睛弯了起来。
　　佐助心中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牌。
　　这一次，他的牌意外地好，居然有了双王、四个二，几乎不可战胜。而莲的牌似乎不怎么样，他除了开始出了几张小牌之外，几乎什么都不要。
　　很快，佐助剩下了双王、四个二以及一张3。小樱除了一对二，他甩出了双王，一下子把全场镇住了。
　　“这两张居然在你手里！我说怎么一直不见大王出来！”鸣人咋咋呼呼地说。
　　佐助得意地笑了一下，看了看莲，莲露出一丝苦笑，这是最大的牌，他当然要不起。佐助微微一笑，又甩出了四张二。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要翻四倍啊！”音罗感叹道，同情地看向莲，四倍的意思是他的脸上要被画上四只乌龟。
　　佐助微笑着拿出最后一张牌，却被莲阻止了，“慢。”只见他抽出了两张牌，也是双王。
　　众人又惊呼一声，佐助的脸色变了。他捏了捏手中仅剩的一张牌，几乎要顿足捶胸，如果刚才自己出的是三，可能就走掉了，现在说不定他会输。他看了看莲手中剩下的数十张牌，心里稍稍有些安慰，也不一定输的人就是他。他的上风是鸣人，鸣人已经只剩下三张牌了，只要他打赢了，自己也可以顺走。
　　他心中安定了一下，眼神灼灼地看着莲。之间他冲自己微微一笑，突然放下了所有的牌。
　　“顺子。没了。”
　　什么！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手中的牌，从三开始一直到老K，一张不差，一张不多。一个注定要输的人居然赢了！
　　这一局，输的人是佐助。当所有人看到他最后一张牌的时候，都发出了由衷的嘲笑。其中鸣人更是指着他笑得肚子都疼了。
　　“你有双王、四个二，居然输了。哈哈哈哈哈。”估计他能笑一年。
　　佐助气鼓鼓地看着莲，不是说好了要输的吗？为什么会赢？
　　莲则笑得更甜了，手里拿着毛笔朝他勾勾手，“来。”
　　他是小狗吗？！佐助更气了，但是又没有办法。他们一共放了三个炸弹，也就是翻了三倍，要画六只乌龟！他的脸上画得下吗！
　　莲凑近他，拿着笔在他脸上比划了半天，两个人凑得很近，佐助能看到他一根根长长的睫毛，黑得仿佛鸦羽，铺陈开来，莫名有一种华丽的感觉。皮肤又白又细，几乎看不到毛孔。眸子很深，里面仿佛隐藏着无边的雪月风花。
　　佐助忽然就有一种感觉，现在的莲还是个孩子，等到他长大了，该是多么光风霁月的人物？估计会迷死很多人吧。
　　一般他不会从这个角度考虑问题，只有莲一个人让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美”的感觉。
　　直到多年以后，他依旧认为，美就应该是莲这个样子，虚实不定、捉摸不透，如梦境幻影，可远观不可亵玩。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任由莲在他脸上小心翼翼地画下了六只乌龟。等到最后一笔落成，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地方是干净的了。
　　鸣人再次发出无情的嘲笑。

　　夜色渐渐深了，小黑猫早已蜷缩在走廊的等下睡着了，小樱也打起了呵欠。他们已经三天没好好睡过觉。莲看他们精神都不怎么好了，扔下牌催着他们去睡觉。房间已经被惠姬打理好了，每人一间还绰绰有余。
　　只是鸣人对着宅子还是有些心理阴影，缠着佐助要和他睡一个房间。而小樱也看着惠姬，欲言又止。
　　“我找他有点事，今晚你找音罗吧。”佐助抱着胳膊拒绝了鸣人。
　　“你居然抛弃同伴！”鸣人大声控诉。
　　佐助白了他一眼，看向莲，“怎么样？”
　　“好啊。”莲愣了一下，点点头。
　　“干脆我们合宿吧。”音罗笑着提议。
　　“合宿？”鸣人激动地眼睛发光，他喜欢热闹，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莲，你的客房不是挺大的吗？放四个被褥就好了，就像我们集训时那样。”音罗也有些兴奋。
　　“你们喜欢那样？”莲摊摊手，“我没什么问题，佐助呢？”
　　“好吧。”佐助只好点头。
　　“那我去收拾一下。”惠姬转身要走，被莲拦住了，“你还是和小樱一起吧，我们自己收拾就好了。”
　　惠姬看看小樱，笑了，“那小樱小姐我们走吧。”
　　“好！”小樱露出灿烂的笑容。这下子她总算不用担心今天晚上必须要一个人谁在这个凶宅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