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与谋》十荒人

33、撒泼

　　“罪不致死？”何曦冷笑道。

　　听了赵有恒的话，何曦不以为然，但是他也暗自惊叹赵有恒太天真。
　　何曦果然不愧是聪明人，不过才认识赵有恒几天，接触几次，就发现赵有恒的致命弱点。

　　“有恒，你太过于妇人之仁了，宋清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他就应该承受这条路带来的后果，不管是名震士林的声誉也好，还是日后身首异处也罢，都必须是他宋清该承受的。”
　　何曦言辞恳切的说道。

　　何曦不可否认，赵有恒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培养得好，将来绝对会是个优秀的人才，但是现在赵有恒这个妇人之仁的弱点，实在是太致命了。

　　何曦想，如果赵有恒日后只是想做个单纯的读书人，这个弱点稍微掩盖一下，幸运的话，也能平平安安过一生。

　　可是他现在却是要走科举出仕的道路，做学问和做官完全不是一回事的，要是赵有恒日后有个行差踏错，就后悔莫及了。
　　更何况，赵有恒现在还是他这个激进派的弟子，那倒霉的可不止他赵有恒一个人。

　　何曦只能暗想：“希望有恒还年幼，性格可以扭转过来……”

　　赵有恒见何曦语气，已经是教训的口吻了，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可是他知道，他赵有恒永远不可能看着无辜枉死，而无动于衷的。

　　不管怎么掩饰，不管怎么模仿大魏人的行事做派，他是现代人就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现代人大多人是比较冷漠，距离感也很强，吵架时虽然也会放个狠话，希望别人都去死什么的，但是真的要去杀人放火，见死不救，确是难以做到的。

　　何曦见赵有恒虽然不再反驳自己，但是脸上却还是不赞同的神色，也只能见好就收了，说多了只会适合其反。
　　他暗想：“看来日后有机会还是要给有恒下些猛药的，过于天真，在这样烽烟于无形的官场，只会死无葬身之地，到时还连累旁人。”

　　“宋清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还是说这账册的事吧，有恒既然有了腹案，不妨拿出来，如若可行，我会在陛下面前为你请功，到时候，你就不是一介白身赵有恒了，而是对记账之法有功的赵有恒，从而在朝廷里就留下了印象，对你日后科举有莫大的好处。”何曦说道。

　　赵有恒见何曦，已经说道这个份上了，自然不再隐藏，正如何曦所言，躲躲藏藏压抑性子等科举出仕，然后泯然于众人吗？

　　没有实力，没有权利，那他欠的钱债和人情债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如今有其他的办法出人头地，为何不捉住……

　　“老师，如若想要账册清楚、列的项就需要多一些，年月，花费项目，单价，总价，购买人签字画押，这些都是必须的，老师觉得还需要增加什么吗？”
　　赵有恒不在纠结，沉下心好好把记账提了出来。

　　他对记账之法的改变，是源自现代的记账本，这些是他在现代的一些记忆，他不知道是不是都适用于大魏的情况，所以还是得问问何曦是否合适，何曦是官场老人了，要是他觉得行，肯定是行的。

　　“每个表格都画这么长吗？可是这样一来，画表格也还是费事。”
　　何曦没回答赵有恒，而是反问道。

　　“嗯，可以画个样子，规范清楚，然后找印刷商印刷，用印刷的账本来改这个旧账，哦.......这些都是宫廷账本，想来可以让皇商印刷。”

　　赵有恒又想了想，继续说道：“老师既然即将出任户部侍郎，那应该再做些改良，例如，收入用红朱砂记入，支出用黑墨记入，这样把收入和支出总和加减，自然可以算出总账来，这样也方便找错。”赵有恒又补充道。

　　“......”

　　赵有恒和何曦在书房忙了很久，直到过了饭点，何管家才不得不提醒何曦该吃饭了。

　　“有恒，不要介意，为师平时可不会让人忙的饭，都不许吃的地步，今天本想让你看下账册，下午让管家带你熟悉下何府的，没想到你却提出这样好的记账法。”何曦说道。

　　“老师过奖了，有恒不是也有许多不足之处吗，还是需要老师多多指点的。”赵有恒连忙谦虚道。

　　“在我面前无需谦虚，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们先去吃饭，下午，你休息一下，明日还是让管家陪你熟悉下何府 ，以后何府也是你的家，不能自己的家都不熟悉。”

　　“明日为师去找印刷商，把这些陈年旧账按记账之法，印出账本来。”何曦说道。

　　“需有恒一同前往吗？”
　　赵有恒想见识下大魏的印刷厂什么样的，他现在是看什么都觉得好奇。

　　何曦意味深长的看了赵有恒一眼，说道：“你此次来京，不是想见识下京城的风貌吗？”

　　说完对赵有恒歉然的笑道：“你这个愿望怕是要落空了，因为接下来，你都得帮为师整理账册，所以，明日应该是你比较清闲的时光了，所以趁着空闲，出去转转这京城也好，明日要是转不完，就等你进京会试的时候在转吧。”

　　“是，老师！”赵有恒说道。

　　这时候赵有恒已经完全忘记了长宁说要来找他的事了。

　　“父皇，母后现在已经不给我腰牌了，她不给我，你给我，我要出宫。”长宁正在纠缠魏文帝要出宫的腰牌。

　　魏文帝当然不想给她了，长宁平时并不爱出宫，因为她觉得在宫外总是跟着一大群人，比在宫里还不自在，反正京城她都逛遍了。
　　现在她这样执意出宫，无非就是想去找她新认识的朋友赵有恒。

　　魏文帝对于怀棉的提醒，说长宁喜欢赵有恒，虽然不太在意，但是还是有些担忧的，不过长宁现在还小，还是孩子下性格，最多只是她自己也不懂的好感，所以现在执意去找人，只想和人家玩闹而已。
　　可若是不拦着，相处久了，感情深了，怕是要麻烦的。

　　魏文帝不知道的是，长宁因为和赵有恒，有几次不小心的身体接触，让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使她得不得不明白她对赵有恒的感觉。

　　“不行，因为朕上次给你腰牌，当时你骗朕说，只在京城转转，结果却偷偷跑到司隶去，因此你母后，到现在都还不搭理朕，要是再给你腰牌，估计你母后都不会再见朕了。”魏文帝拒绝道。

　　“不行也得行，父皇不是说过，我是公主，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我现在只是想出宫而已！”长宁生气，大声的质问魏文帝。

　　“长宁，你想出宫是不是要去找那个赵有恒？”
　　魏文帝不理长宁的质问，只问她是不是去找赵有恒。

　　长宁面对魏文帝的质问有些心虚，她也不知道心虚什么，但是她历来任性惯了，对魏文帝的严肃并不放在眼里！

　　“我就是想去找他玩，这有什么，这不都怪父皇吗！以前京中还有些士族子弟愿意陪我玩，虽然都是一些虚情假意的玩意。”

　　“但是自从父皇你杀了几个家族后，现在连那些虚情假意的人都不敢和我玩了。”

　　“更何况赵有恒又不一样，他是真心愿意陪我玩的，我能感受得到！”
　　长宁赌气的看着魏文帝。

　　魏文帝对长宁的抱怨无言以对，现在他和士族的关系确实很紧张，因此对长宁有些心软，但是转念一想，要是再让长宁出去，也不太好。

　　“什么真心，还不是他不知道你是公主的身份，要是他知道了，还能待你如初吗？”
　　魏文帝毫不犹豫地揭穿长宁的真心论。

　　“赵有恒才不会呢……”
　　长宁并没有底气，所以只能大声的吼魏文帝，来掩饰她的虚张声势。

　　“长宁，你是大魏公主，怎么可以藏头露尾的，腰牌我是不会给你的。”魏文帝见来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

　　长宁没要到腰牌，就在乾清殿大闹了起来，此时的长宁只想到，要是她不能出宫，过几天赵有恒就回清河了，她又没问过赵有恒清河的地址，赵有恒也不知道她是公主，难道以后他们两都没关系了吗？
　　这时她完全忘记了，赵有恒的叔父是在朝官员，有祖籍档案的，长宁只要去查就能查到。

　　长宁只想到赵有恒和她再也没关系了，心中就感到窒息了一般。

　　“哗啦啦......”

　　怒火中烧的长宁一挥手，就把龙案上的奏折扫落了一地，这样还不解气，还跑到旁边，把桌上的茶水全砸了。

　　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侍卫，还以为是魏文帝遭遇行刺，一股脑的涌进殿中。

　　“滚出去……”出声的不是长宁，是魏文帝。

　　长宁自从长大了些后，就没有这样撒泼过了，现在又固态萌生，魏文帝叫侍卫出去，他是不想长宁的声誉变得更差。

　　魏文帝和长宁长久的对视，两人都不说话，不过魏文帝知道，最后服软的一定是他，谁叫他把长宁宠成这样的，再怎么样都是自己作的孽，他自己得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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