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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灵山神思(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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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是存在着,便引出种种谣言,扉间倒是不在乎其他人怎么想,但是木叶高层已有微词,何况自己也要出任务,总不能抱着神思和人交手。
对方罕见的撇了撇嘴,竟然露出生气一样的表情。
扉间在想着怎么和属于灵山的神思交代忍者世界交手是你死我活的事情,何况他出手基本是倒一地,就算神思在边上站着也容易受伤。
“你不想我看着么?”
神思一句话又打乱了扉间的思路,最后只能点点头。
血肉横飞的场景,没必要让神思看到。
“随你。”
扉间以为还会说些赌气的话,没想到寸步不离的人轻易答应了。
以往不是该咕哝两句自生自灭么?
走在路上扉间嘴里还嚼着这句话,什么自生自灭,千手宅邸布置着重重结界,还有守卫,只要神思不乱跑根本没事,自己这边完事就回去,何况神思无需吃喝,只要静静等着他回去就好。
“镜花水月不过倒影,没有你也就不存在我。”扉间做任务半途中耳边忽然听到神思细碎的语音,心神一晃,险些被对方伤到,心思到底沉了两分,一反平日精准克制的做风,直接以大型忍术收割,连尸体也来不及处理,草草确认死亡便急冲冲往回赶。
“没有你也就不存在我。”什么意思?他不过临时离开罢了。
进入大门甚至连招呼也没打,直接扑进房间,对方还在椅子上,只是蜷缩成一团轻轻抽搐着,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似乎马上就要消散。
“喂,你这是怎么回事?”将对方抱入怀中,才发现对方紧紧阖着眼眸,只是察觉到来人,一把揪住了衣襟。
全身都在颤抖,腿脚更是抽筋般蜷缩着,扉间捏着对方脚掌一点一点按摩,终于感受到怀中身躯逐渐平静下来。
湿透的红眸睁开来,看着扉间,竟然露出意外惊喜的神色,“你是为了我赶回来的么?”
“嗯……”
“其实不必如此……你带我出来只是为了给他们交代,等我与大祭司交代完毕,就已完成使命。”
“那你会怎么样,如果我不管你?”
“消失……”神思一头撞在扉间胸膛上,低低说到,“我不需要食物,不需要水,甚至不需要空气和阳光……但是我需要你。”
“这里不是须弥山,只要和你的距离太远,我就会消失。”扉间心中一震,却听到吧嗒一声,和自己一样的红眸中竟然渗出泪水,顺着面颊淌到下颌直接滴到了自己身上,对方浑然无觉的继续说着,“奇怪,明明离开须弥山就维持不了多久,但是却能陪在你身边这么久……好像你身上源源不断传来须弥山的气息。”
扉间有些心虚的一下一下抹抚着对方的脊背,脑子飞速的转着找什么借口好。
“你动了手脚吧。”神思本就是另一个扉间,在他犹豫的瞬间说出的答案,“是不是第二次见面,你跌倒的时候。”
“嗯……那时候做了标记,时空忍术飞雷神的。”并不是心中惊讶所以摔倒,而是有意为之,在石板上印下飞雷神的标记,方便日后需要再次进入须弥山。
“果然。”神思看着扉间,似乎有些不舍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现在全部都由你决定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自然会消失,你也不必自责内疚,我的存在,本就是意外,在我们会面之后,就该消失……”
“留下来吧,看着我。”扉间低头,正与他额头相抵。
孤独这种事,与忙碌无关。
无人理解,无处宣泄,无人知晓,无法言语。
然而一抬头看到对方淡然的眼神,扉间就明白这是另一个自己,只与他有关,只在他身边,知道他一切的想法,赞同且默许着一切,无论是禁忌的忍术还是无情的决断。
毫无保留的认同。
“留下来吧。”
“好。”神思闭上了眼睛,只是静静用额头感受对方的沉重。
为他需要便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既然决定了一直让灵山神思留下来,让身边接受这一个“扉间”的存在,自然要他习惯木叶的生活,不可能一直抱在怀里,至少要能行走。
“可以,你不用担心。”神思直接双足踩在地上。
与他一般容貌,与他一般形体,两个人的衣物完全可以混穿,但是就像扉间抹去神思脸上三道油彩一般,特地为他白底红纹的长袍以作区分。
神思对衣服没什么意见,只是往身上套的时候半天没弄明白怎么穿,扉间手把手教着,手指摸到腰间的柔软不觉叹了口气,果然是没有锻炼过的身体。
“怎么了?”
“到底是和我不一样。”
神思歪头看着扉间,然后一伸手,也摸上了对方的腰,惊讶于扉间结实绷紧的腰身就听到扉间出了声,“痒啊,别碰。”
“你还是不信任我。”神思哼了一句,“痒是一种警觉反应,你不信任我,所以我触碰到你,你就会下意识躲避,明明我对你……”
果然是另一个自己,这时候还想着科学解释。
“我是感知型忍者,几乎时刻保持着警惕,你刚才摸得位置是肾脏……我会尽量习惯。”
“噗。”神思也被解释逗笑,“保持原样就好。”
也许某一天他就会消失,到时候扉间的警惕依然可以救他。
须弥山本在净土,木叶却在秽土。
神思跟在扉间身旁,神思走远,不一样的世界,不一样的空气,周遭语音纷繁,和安静至极的须弥山全然不同。
“老师!”年轻的男孩冒冒失失冲过来,经过神思身边堪堪止步,扬起的手掌打到对方身上,日斩正想着道歉,结果却发现手从虚空中穿过,于是惊讶的打量着老师身边的白发人,端详片刻后不觉歪头,“老师?你今天怎么这样打扮?”
“我在这里。”一旁的扉间淡定的解释,“这是我的影子。”
“影子?”男孩似乎有些不理解,挥舞着手掌再一次穿过神思的身体。
“不可触碰的影子。”神思补充了一句,然后微笑着看向男孩。
“新的忍术么?”日斩眼睛里露出光亮。
“嗯,算是吧。”扉间忽然有些心虚,“你来有什么事?”
“老师你都好久没带我们训练了!”
听到男孩抱怨的声音,扉间扭头看着神思,要把他一起带着么?
“我在办公室等你吧,只是半天应该没关系。”神思并没有窥探木叶任何机密的打算,相信扉间专门抽出时间训练这些学生,场面也不会太和谐。
“唉?还能分开行动么?老师,这是什么术?”少年似乎对此十分感兴趣,拉着扉间不停地回头看着神思,扉间伸手摸着少年的颅顶,回头看着神思不觉带上笑意,似乎十分喜欢这少年。
神思拢着袖子走向扉间办公室,毕竟是须弥山折射出来的镜像,言行不似忍者倒像是那些侍奉神佛的祭祀,缓步行进,身形与周遭忍者格格不入。周遭大多前来办公的忍者,碍于千手家两兄弟的身份,既没有明目张胆的搭讪也不敢靠近,无形的让出路来,而神思也无意与他们交际,神情自若的走向扉间办公室,半道肩膀被人一搭,那人虽落了空,却还是热情满满的打了招呼,“今天没和扉间一起?”
“他被学生们叫走了。”原来是柱间,对方了然的点点头。
“别看扉间那样,很受学生们爱戴呢。”
“看出来了。”
“嘛,从小就是让人省心的弟弟,好像什么都能井井有条地做好,我这个当哥哥的就算想尽一点大哥的义务也无处下手,”柱间收回手,笑容散去,“扉间总是想得很多,开始之前便已考虑周全,不管是同僚还是学生,都能从他身上学到许多。”
神思没说话,静静听着这位兄长诉说。
“能够恰到好处的找到每个人的位置,但是能够为他分担的人太少了,谢谢你一直陪着他。”
“我什么都没做。”
“只要能陪伴他就好,”柱间说到这里又笑了,“扉间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吧?”
“也只有你这样……”
扉间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神思靠着椅背阖着眼睛似乎在打瞌睡。夕阳将落,朦胧的白光从窗口打进来,打在神思脸上,本就苍白纤细的人更显得不真实。
忽而想起上次临近消散的情形,不觉伸手摸了摸额头,还好,温度正常,只是惊醒了小憩的人,“忙完了?”
“嗯,难得他们都没任务,多陪了一下。”
“你很喜欢那些孩子。”
“他们是木叶未来的主人,总有一天要将一切托付给他们。”
“培养他们成为下个世代的主人么。”神思看着难得露出温柔表情的人,虽然自己没有孩子,却将那些弟子都当做孩子。“兄长已经做完公务了,今天可以不用加班。”
“那还真是难得。”
倒不是说柱间不好,恰恰相反,柱间很清楚自己一族之长一国之影的职责,并且以身示范,只不过处理文字的确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也同样不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很容易被人带歪。
“兄长其实在担心你。”
“是么。”兄长的关心不难发现,只是经常觉得多余。
“能陪我出去走走么?”
“离开木叶?”
“到外围森林就好。”
扉间点了点头,并未就神思忽然提出的意见作任何评价,难得悠闲的夜晚,静谧的月光洒落满地,似落了一层轻纱,本就苍白的神思溶在月光之中,朦朦胧胧竟然显得有些虚幻。
伸手去握,手掌传来温暖细腻的感觉,神思回头朝他笑了一下,并未抽出手。
明明是他的镜像,明明一直都在他身边,明明被握在手中,却又和月光溶在一起,随时随地都会散去的感觉。
“有客人来了。”林间小道,两旁皆是巨木,投落的阴影将路面缩成一小片,神思抽回手对扉间说了一句,“你在旁边看着就好,就像我一直看着你那样。”
神思在树影包围下慢慢往前走,脚踩着细细的月光,慢慢悠悠,背影只剩一抹淡白色,扉间站在原地不觉手握成拳,喉头逼仄,偏偏唇舌不动,似乎要看着神思一点点走散在月光之下。
还好,有人拦住了神思。
黑色的长袍,样式像是教会的人,手上却拿着长刀。
神思身形颀长清瘦,被围在中间竟然没有一点紧张。
“我已说过,灵山神思不是你们可以触碰的东西。”神思抬起手,指尖凝聚着明黄的光亮,“现在走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起风了。
树木摇摆的厉害,地上疯狂扭曲的阴影似乎要将月光和月光之中的人一起吞噬。
神思手中的光却更加明亮,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四周黑暗涌动,长刀相对,手中明光却挥动起来,似一条白色的丝带,不可阻挡的舞动着,游走四方,将黑色的阴影切碎。
白色的身影又踩着细碎的月光一点点走进,鲜艳的花纹在月光下看不真切,琉璃红的眸子也染上了深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扉间的眼神从神思身上移开,落到后方的交战处,那里没有尸体,没有武器,只有地上飘落的树叶,连打斗的痕迹也一并遮住。
“奇怪么?他们也不是纯粹的人类,我不希望给你添麻烦。”
“你的伤……”
神思低头,方才战斗时,似乎被对方刀刃划到了胳膊,破碎的衣袖里露出一道血痕。
“没关系……”感受不到疼痛般,神思连眉头也未皱。
“还是擦下药……”
“不用担心。”一模一样的眸子盯着他发笑,“不会随随便便消失的。”
一手抚上脸颊,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徘徊,“你不用为我做任何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