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扉间中心短篇集》尹瑞泽

19、旧伤疤（5/6）

　　（五）
　　夜间寒凉，冷风拂面时卡卡西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睡觉时应该关好的窗子不知何时打开了，窗帘扬起，冷风凉月灌满了房间。
　　白色的窗帘透着绰约的人影，慢慢随风落下。

　　“别紧张，”那人伸出一只手，熟练的打着暗部归位的手势，装扮也是普通的暗卫服侍，另一只手揭下面具，露出熟悉的白发红瞳，“这样行动方便些。”
　　握紧苦无的手松了开来，一边坐起一边发问，“二代目，这时候……”
　　“躺着吧。”扉间依旧坐在窗台上，一只脚横跨在窗台上，另一只脚轻轻点地，舒适却不够警惕的姿势，一手捧着面具一手安抚性的向下摆着，“你实在太忙了。”
　　嗯？
　　“那也是因为……”
　　静水无澜的眼睛看着他，自窗外闯进来的月光打在洁白的面颊上反着光，千手扉间面对着他，朝外的半边脸映着月光一片青白，自眉骨鼻梁唇瓣投下的阴影连带着另外半边脸似乎生生将他割裂开来，一半沐浴着月光雪白皎洁，一半融入黑暗窥不清真伪。
　　奠定木叶发展基调的男人，也是孕育木叶黑暗的男人。

　　“放松点。”男人从窗子上下来，还不忘反手将窗户关上，半拉上窗帘，室内更显得昏暗，卡卡西眼看着这个男人一步一步走进黑暗，光线从男人的身上、脸上退去，愈发看不清他的表情。
　　卡卡西伸出手去摸索着床头开关。
　　“不用了，本来不想吵醒你。”男人无声无息的站在床头，从卡卡西的角度仅能看到模模糊糊的身影坐了下来，然后又是温热的手掌附上左眼，“警惕性不错，但是现在你要放松。”
　　十分微弱的查克拉透过皮肤渗入进来，另一只眼睛却连医疗忍术的光芒也捕捉不到。
　　“这几天怎样？”分明没有见面的几天，男人似乎一直惦记着这道旧伤。
　　“嘛，已经好多了。”卡卡西下意识眨眼，睫毛被手指压住，那人抬了抬手避开直接接触眼球，查克拉却依然源源不断的涌入。卡卡西努力要看清那人的表情，却只看得到黑乎乎的人影，疑惑着补充道，“不管是频率还是深度……”
　　男人静默的听着，手上的查克拉保持着细微的量持续渗入，终于在他闭上左眼的一刻再次落下了手掌。
　　“习惯忍耐疼痛，会降低身体敏感度。”他听到男人平直低沉的嗓音，脑袋愈发沉重起来。
　　“好好睡一觉吧。”查克拉一路覆盖到额头，原先在战争年代用来缓解伤员精神紧张的忍术没想到在和平时期同样派上了用场。

　　双眼所见，皆是昏暗。
　　他沿着河岸不知去往何处，河水里泡着累累白骨，伸出水面的白爪上缠绕着腐烂的草叶，红色的液体淅淅沥沥顺着白骨往下流淌，似是要将他一同拖下去，他拧身，跨步，却始终无法远离河岸半步。
　　似少年最后无神的眼睛，似少女临终笑容面上的血——死死将他锁定；
　　似是父亲离去那夜打在地板上的雷光——强烈刺目到无法忽视无法忘记；
　　似是师父独自迎战那时村外的咆哮——睁开双眼极尽目力，却只有寻常景色，唯有滔天嚎叫源源不断渗入骨髓。

　　他手上满是鲜血，爱人的，友人的，敌人的，此刻流淌成河流，死死抓着他，围绕着他，任由他如何挣扎，不得逃离半步，任由表象如何平静，腐烂的白骨都要将他拖下深渊。
　　他伸出双手，胡乱的划着，却不知被什么牵引，终是离开了河岸。

　　猛然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发现额头一片温热。
　　白发男人静静坐着，手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医疗忍术还有这种作用？”
　　“不……”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无喜无悲，只是两眼对着他，语气也没有丝毫波澜的解释道，“准确来说是类似于催眠的忍术。”
　　“在我成长的年代，少年只要拿起武器都要上战场，然而……”男人终于露出了些许悲伤，“我弟弟同样拥有良好的感知能力，在战场被强烈的死亡气息所震撼，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安眠。”

　　“后来，一战爆发时，依然会有无法承受战争场面的少年……”恍惚间有一声叹息，他死死盯着男人的脸，却发现就连悲伤也慢慢从这张脸上消失，语气也转为平静的叙述，“战场上太过残酷，比起精神上的安抚，身体上的救治更为急迫，更何况……”
　　男人收回了贴在他额头上的手，蒙了一层汗水的额头瞬间感受到了夜的凉意。
　　“颅内治疗需要极为精确的查克拉控制，放眼如今的忍界，大约也只有纲手能做到。”
　　既没有急切的需要，也没有推广的条件。

　　卡卡西一手握紧一手贴上自己额头，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居然被那人握着。
　　扉间慢慢握紧了他的手，掌心淡绿的医疗查克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继续说道，“粗暴的对待身体，终有一天会全部返还给你。”
　　“就像眼睛的疼痛一样么？”卡卡西抚摸着左眼，伤疤依然存在。
　　“照这个进度的话，这周就能治疗完毕。”
　　扉间收回了手，站了起来问道，“有时间去好好做个检查吧。”

　　卡卡西沉默不语，看着男人走到床边，打开窗户的刹那冷风扑进来，窗帘飞起。
　　男人转身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狐狸面具，银白的头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这个男人好像也能溶于月光。

　　“二代目。”卡卡西坐了起来，“您……”
　　听到称呼的男人转过身来，又是半张脸在月光下，清冷的月色照进对方血红的眼瞳，竟然将透明的眼珠幻化出绯色琉璃的质感，明亮鲜艳的折射着光点，比起人类更像是匍匐在黑暗中的兽类。
　　“怎么了？”男人手里捧着面具，眨眼间问道。
　　“给您添麻烦了。”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对方非常不客气的皱起了眉头，将显然是恭维的话戳破，反倒是再次走进黑暗，化作一道凝重的黑影立在卡卡西面前，“说吧。”
　　“您是从……净土而归么。”
　　“可以这样说，”男人语气里透着几分不确定，“你应该去根部的基地看看，如果你有时间。”
　　“和您归来有关？”
　　“嗯。”男人脸对着他，卡卡西怎么也看不清表情，却十分清晰的听他问道，“你们似乎都不太喜欢团藏。”
　　“并非如此。”卡卡西一时语塞，只能回答，“那些事总要有人去做。”
　　“到底是从暗部出来的。”男人似乎笑了起来，“有光芒的地方总有黑暗，用遮蔽耳目的方法拒绝黑暗，最后只会沉沦在黑暗之中。”
　　温热的手掌再次附上额头，“见过黑暗，所以更加渴求光明，等到光明真正来到时，却又不确定是否能够靠近。”

　　“放松些，相信他们，也相信我。”男人放开手的时候这样说着。
　　卡卡西再次看向男人时，似乎是月亮偏转了，竟然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到这人脸上淡淡的笑意。
　　“经历过三代、四代和纲手时期的你，最应该明白，在火影爱着木叶，庇护木叶的同时，木叶也深深爱着火影。”扉间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拍下来的力度格外叫人安心，“木叶的每个人，都是你的力量，你的后盾，古板的顾问的也好，没有现身的忍者也好，就连不懂战争的普通人，只要生活在木叶，他们都发自内心的祈祷你能平安幸福。”
　　“您说的也太……”简单了。
　　卡卡西的话没有说完，因为看着依然年轻的二代目忽然伸手揉着他的头发，叫他不禁将下半句改成了，“请别把我当成小孩子。”
　　“哦呀。”开始只是想捉弄一下，结果意外的发现手感不错，于是加大了几分力度，“在我面前，你就是小孩子。”

　　“这么晚您应该回去了！”彻底没了脾气的卡卡西还在垂死挣扎。
　　“嗯。”终于停下了手，扭头看向窗外，原本泛白的天色瞬间暗了下来，看样子马上太阳就要出来，“已经这个点了么。”

　　黑暗再次隐去那人的表情，只有一句淡淡的叹息，“今天可能要打扰一下。”
　　打扰一下？
　　卡卡西看着坐在自己床边的二代目，眼看着第一缕晨曦照进室内，那人缓慢的阖上双眼，然后身体如断了线的木偶，放了气的气球，慢慢倒了下来。

　　伸手贴着对方颈部，还好，脉搏依然在。
　　缓慢而微弱，亦如温凉的皮肤。
　　徘徊于生死之间的人……

　　卡卡西呆立片刻才想起来把人扶到床上，所谓的课程安排在下午，是这个原因么？

　　扉间手上扣着狐狸面具，卡卡西拽了一下没有拽动，忽然间有些自责那时候将立在窗前准备离去的人叫回来。
　　懊恼一闪而逝，随即常常舒了一口气，仍旧是换上无所谓的表情，迎着朝阳出门时却忍不住在面具下勾起了唇角，真是不错的天气。

　　六、
　　“卡卡西老师，把木叶丸他们借给我吧！”鸣人一手推开火影办公室大门，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旁边的鹿丸无奈扭头。
　　“是二代目的要求么？”
　　“是啊，突然说什么要习惯团队作战，还必须找下忍，影FS也不算数……”金发少年明显不太满意，却仍然按照要求过来组队了。
　　卡卡西爽快地批了木叶丸小队跟着鸣人做陪练，然后在鹿丸诧异的眼神下发问，“要不要去看看？”
　　“二代目是想让鸣人带领实力层次不同的队员作战嘛？”
　　“毕竟很多战术需要在战场上才能见到效果。”
　　卡卡西压下还没批改的文件，带着鹿丸直接跳到了演练场，树林里四处冒着烟雾，似乎正在进行一场苦战，偶尔有几个鸣人的影FS抓着螺旋丸高高跳起，然后砸出一个大坑来，紧接着就是一棵大树倒下……这样下去演练场可能要毁，鹿丸拿这个眼神看着卡卡西。
　　“嘛……习惯就好。”没把木叶毁掉已经很不错了，依照鸣人如今的战斗力。

　　“可恶！”金发少年的声音响起，然后下一秒螺旋丸扑了过来，“又变成了卡卡西老师的样子么！”
　　是不是不太妙啊……
　　卡卡西和鹿丸各自跳开，然后被影FS追着跑了半个树林，迫不得已只得将影分身打碎，树林深处传来一阵嚎叫，紧接着金色的查克拉冲天而起。
　　“开启九尾模式，任务失败。”千手扉间就站在树林中央最高的树冠上，手上正投出一把挂着红纸的苦无，精准的投到石化掉的鸣人身上。
　　“可恶！都是鸣人大哥！差一点就成功了的说！”不知从何处蹿出来的木叶丸用力摇晃着鸣人。

　　“二代目大人是注意到我们了么？”
　　“毕竟是感知型忍者呢，似乎是将鸣人引到我们这里来，借此耗尽鸣人的耐心，让他爆发九尾模式。”
　　“居然以九尾模式判定失败……”
　　“不……只是以暴露行踪判定失败。”不知何时，方才还在远出的白发忍者已来到他们身旁，“本来判定原则是忍者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求，但是鸣人希望在无伤队伍的情况下完成任务，所以一旦九尾模式启动，自然宣告着身份暴露，任务失败。”
　　扉间看着远方慢慢解除石化的鸣人露出笑容，“他太着急了。”

　　“刚才的不算！再来一次！”鸣人果然不服输的跳了起来。
　　“实战一天只有一场。”
　　“这次是卡卡西老师闯进来，不算！”
　　“战场上任何情况都会发生，不存在不算。”
　　“反正也还早，就再来一次吧！”
　　“敌人会答应么？”
　　金发少年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

　　“二代目划定的范围是整个练习场么？”
　　“我并没有划定范围。”白发忍者一脸认真，“我只是告诉他，全实战模拟，他们必须以小队形式完成任务，除了鸣人其他队员暴露也只是下场。”
　　“鸣人暴露就算任务失败？”
　　“对，一旦他暴露了，对方会立刻收缩。”

　　鸣人和木叶丸小队仍然在商量战术，千手扉间却已经在整理忍具，卡卡西不免追问，“您这是准备回去了？”
　　“嗯，演练结束后没有其他安排，对于鸣人来说，复盘任务过程从中找出毛病不断改进，增强团队协调性是必须的，我只要明天再来检验就好。”
　　“那么，二代目大人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已经将火影事务悉数交给了他，鸣人这里也授课结束，后面的时间打算做什么？
　　“要去根部看看么？”扉间收好忍具，并没有丝毫隐瞒的打算，“你应该还不太清楚地下的构造。”
　　曾经卡卡西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暗部，但是地下却有一块禁进入的区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