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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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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的景象突然停留在这里,一时间突然变得极其安静。
所有人仿佛都在压抑着自己的呼吸。
苏梅怔怔:“原来是这样。”
“我的名字原来叫做沈湛。”
她转头对着韩慕,“你伤害了我。”
韩慕颤抖着,他上前一步,似乎要抱住她,可苏梅已经死了,他的手穿过苏梅的身体。
半晌,他才艰难道:“是,我伤害了你。”
“我看着这些,原本我应该很难过的,可是,我还是一点都没有想起来。”苏梅眼中并无恨意,“我以前很可怜,你也很可怜。”
“我不怪你了。”
一人一鬼温情脉脉,长白却煞了这大好风景。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沈湛如何得知制作梦靥咒术的方法的。”长白道,“此物以魂为引,才是真正邪术。”
韩慕抬手虚牵着苏梅,他总算露出一个笑容,“我一直怀疑一个人。”
“何人!”
韩归皱眉道,他今日才知此番前景,心中沸腾不已,很是恼怒。
“骆北钟。”
韩慕,骆慈,长白,三人异口同声。
骆慈长白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骆慈道:“骆北钟这人简直就是个笑面虎,我看他古古怪怪,准不是什么好人。”
长白笑:“你说的不错。”
“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或者说,他根本不是人才对。”
一直安静的骆云忍不住一声惊呼。
骆慈立刻将目光放过来,“骆云,你别怕。”
骆云实在不像十四岁的丫头,她冷静道:“长白道长什么意思?”
长白低头看着骆云,“骆小姐,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他不是凡人。”
长白自然说的是姮娘。
骆云只好点头:“是,她一直在我身边。”
话音刚落,门窗紧闭的屋内一道灵光闪过,化作一个秀美的女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寒气,面色是奇异的剔透的白。
“臭道士,你找我有事?”
姮娘扬着下巴,对着长白。
姮娘一直躲在骆云怀中,月魑这种灵物没有肉身,躲藏很是方便。
长白一双眼亮的惊人,他面上喜色清晰可见,“有意思,真有意思。居然是只月魑。”
骆慈对着姮娘:“姮娘,你原来一直在这里啊。”
姮娘道:“我不在这里,谁来保护骆云。”
韩归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切,“骆云,她是谁?”韩慕眼中也满满疑惑。
看来骆云和姮娘一事,骆云藏得很深。
骆云抿着唇:“她是我的人。”
长白一笑,眼神略过骆慈,放在了骆云姮娘身上:“姮娘,这个是你的名字?”
姮娘转过脸,不情愿道:“是,那又怎么样?”
“月魑生来无名,你的名字是谁给你的?”
骆云只觉气氛突然压抑,她话语怯怯:“是我。”
长白笑:“好姑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过吗?”
骆云点头,“可是那与姮娘有什么关系,她一直对我很好。”说着,她又往姮娘那挪了挪,拉着她的手,“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我的父亲也形同虚设,所以,我的亲人只有姮娘一个。”
她这一句话说的轻轻,可话中一番情意却是掷地有声,姮娘握着她的手一紧,眼神却黯了下去,骆慈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幕,他心头一冷。
长白笑意浓浓,“骆云,你要听我一句,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月魑这种东西是真正邪物。”
长白道:“把一颗心放在不是人的东西身上,世间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事情了。”
这句话说得着实过分,骆云一张脸煞白,她牵着姮娘的手紧了一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骆慈望着长白侧脸,他眼中满是诧异,他最清楚不过,长白也是妖,在人的世界里,也是异类。
或许是骆慈的视线太过灼热,长白回头对上他的眼睛,笑眯眯道:“不听我的话,可是会吃亏的,你也要记着。”
他笑意愈发浓郁:“不过人总算来齐了。”
“好了,真正的好戏也可以开始演了。”
言罢,半悬在空中的飞花镜突然飞速转动,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睛,砰砰砰几声,屋内所有人纷纷倒地昏迷。
骆慈半睁着眼睛挣扎半晌,也只能大头一歪倒在了地上。
一段段破碎的记忆涌了进来。
他又看到了沈湛和韩慕。
记忆里是阳春三月,春花正旺。
沈湛已经回了将军府。
一袭白裙,峨眉淡扫,她也不是新妇打扮。此时,她正在给老韩夫人请安。
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说完,老韩夫人貌似不经心地提了一句话,说是归属韩家的别院已经建好,如今春意浓浓,可去游玩一番。
老韩夫人早年丧夫,把韩慕拉扯大之后,一门心思的想抱孙子,对于沈湛这个儿媳妇,觉得她千好万好,就是和自家儿子感情不太好,如今边疆无战事,老韩夫人就琢磨着,孤男寡女,游园赏花,天雷要勾动地火。
也不怪老韩夫人着急,只是最近有人说了闲话,传来传去传到了她老人家耳朵里。
女人多的地方闲话就多。这闲话沈湛也知道。
韩慕在战场上喜欢了一个姑娘。
她的名字叫苏梅。
苏梅救韩慕于危难,两人已私定终身,是她这个公主棒打鸳鸯,毁人姻缘。现在,这个苏梅失踪,韩慕平日除上朝外,都在四处奔波找寻她的下落。只是那时韩慕眼疾未好,不能得见心上人的模样。
如此一来,老韩夫人只怕她这个公主生气。
可沈湛生什么气呢?
苏梅是她,苏梅又不是她。
苏梅这个名字,苏字源于她母亲的姓氏,梅则是出于那日医馆外有一枝红梅艳艳。但回忆苦涩累赘,永白城灭那日,红梅与血,并无差别。
苏梅已经死了。
这件事真是无可奈何。
沈湛捂着自己的眼睛,低低地笑了。她说话温柔极了:“好,都听娘的。”
于是,韩慕还未归家,他的新婚妻子就前呼后拥,奴仆婢女一个不少,八抬大轿,浩浩荡荡地去了韩府的别院。等着她的丈夫,培养感情。
第二天,韩慕就被老夫人推着赶着,去了别院。
别院新修,处处精美大气,水榭长廊,亭台楼宇,崭崭新,亮堂堂。
韩慕到达那日正是黄昏,碧色的湖面青黄交加,沈湛端端立在那儿,白日和黑夜交接,给她的面色笼罩出一层诡异的光。
“将军。”
这是他们永白城一别后的第一次相见。
韩慕之前一直在医治自己的眼睛。
如今这一双眼已经复明,清澈的瞳仁里倒映出沈湛小小的身影。
韩慕用他好看的复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