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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 ...

  •   012
      晚照阁位于骊山西秀峰,并不在峰顶,而在半山腰处,峭壁之上一块天然形成的平台。原先只修了个亭,供来此处游玩的皇室成员观日落用。

      丁癸宗占了骊山后,将此处扩建,将平台向外延伸,在延伸出来的空地上修了个阁,也就是现在的晚照阁。

      晚照阁不高,只三层,一二层中空,为正厅,多用作宴请会客之用;三层方为日常起居之所,实际可供人生活的面积不大,故而里面只有宗主一人居住。

      又因此阁在半山腰,下人要照顾起居须得上下山奔波,旁的不说,单是饮食,若是山下做好再送至山腰,味道会大打折扣。

      故而在靠崖壁的一侧又修建了一排建筑,正对着晚照阁是一间五开间的正房,左右有耳房,一侧有厢房,三开间,供客人居住。

      上任宗主在时,此处住的多是他宠幸的佳人,顾凛没有这等爱好,此处目前只住过一人,就是偶尔来一回的小韩将军韩为先。

      另一侧修了一排廊墙,上有几扇雕花窗,并三个雕花门,墙后是厨房、浆洗、柴房等建筑。因地方小,建筑都紧挨着,留出来供下人住的地方极其狭小,厨师一间,浆洗粗使的婆子一间,两个侍女一间。

      余下就再没位置了,帮厨的,挑水的,砍柴的等,都得往返山道。

      沐君颜也是。

      他挑不动水,只能劈柴。

      柴火是一早便要用的,厨师五更天就在灶前候着,他须得四更到,晚上也不早,顾凛要处理宗门事务,常会落夜,夜宵必然得备着,厨房不熄火,他便不能走。

      只两三天下来,沐君颜就吃不消了。

      背上的伤口裂开不说,手臂也沉得抬不起来,稍用力过猛牵动全身,连头都是晕的。

      一道干活的人,都听说了沐君颜的事,皆没好脸色给他,只有那个浆洗的婆子对他稍好些,会记得提醒他去吃饭,见他干活误了饭点,还会替他拿来。

      “吃吧,可怜见的。”婆子将白面馍递给沐君颜,还盛了碗肉汤。

      晚照阁下人的伙食比宗门内其他地方好很多,皆是宗主份例上剩下来的食材。这些食材搬下山去麻烦,就让下人分食了。

      沐君颜道了声谢,他本就生得好看,礼数有周全,真诚一笑,看得婆子心底直叹,又见白面馍在对方手里差点拿不住,更别说端碗喝肉汤了。

      便好心道:“这位小哥儿,现在的宗主和之前几个不一样,他是个好人。这些年我从未见过他错罚过谁,即便真是有错,改了,他也就一视同仁了。你好些个想想自己到底做错过什么?好好改就好了。”

      好人?不错罚?改正?沐君颜闻言,心底苦笑。

      顾凛此人到底善不善,容不容得了人姑且不论,就只论他沐君颜有何错?

      他与顾凛从未见过面,谈不上结仇,可顾凛见到他第一面就要将他丢出门外等死。哪怕他是鬼魅老祖刻意送来的祸害,那也是顾凛与玄阴教之间的恩怨,与他何关?

      他活着,丁癸宗将他交出去便是;他若是死了,丁癸宗讨不到便宜,还会背锅。

      顾凛这是傻吗?沐君颜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叹息一声。

      另一面,晚照阁内。

      顾凛命人再次彻查了吴家坡村,将军墓内的痕迹基本被破坏,便是寻到一些残留的,也没有太大价值,那个会吸人血的家伙消失得无影无踪。

      唯一有价值的线索是鲁明辉带回来的那个铁耙,耙钉上有奇怪的血迹。按照农妇的讲述和现场的痕迹来判断,当时那个受害的曾姓男子用这个铁耙与人搏斗过。

      所以耙钉上的血是那个吸血怪人的血。

      这个血和寻常人的血有很大的区别。

      血隐隐泛绿,表面部分早已干涸,在暗红发黑的血痂上并不明显,将血痂割开,里面就比较清晰。

      一般来说,血呈现如此状态大都是因为中毒。具体是什么毒,因为线索太少,暂时无法确定,但以吸血怪人对上鲁明辉时的速度判断,这毒对他影响不大。

      比较奇怪的是血痂,割开后,用镊子夹起了极小的一块,这一块血痂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为黑烟消失。

      此症状闻所未闻,顾凛查阅了丁癸宗典藏的医书,并没有相关记载,只有在一本前朝名医的手札中,记载过一个反面例子,名医特意留下批注,言此乃民间鬼神传说,不可信。

      顾凛思索多日,不得其解。忽想起前几日沐君颜的举动,刻意误导鲁明辉,明显是知道些什么。他看天色尚早,此人应该还在阁中,便命郁紫珞去传唤。

      彼时正好是沐君颜与老婆子对话时,郁紫珞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听到顾凛传唤他,便询问是何事?

      郁紫珞不答,只催促他快行。沐君颜只能搁下手中的馍随其前往。

      倒是浆洗的婆子说了句:“你且去吧,馍馍和肉汤,我替你热着。”

      沐君颜想道声谢,但劳累未进食,又忽然站起,让他顿觉头晕目眩,耳旁尽是耳鸣声,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木然地跟着郁紫珞,连郁紫珞向他告知的入阁注意事项都没听清楚。

      好在那些注意事项不外乎:不要喧哗、不要四处张望、不要随意走动之类。沐君颜根本没力气违反,听没听到也无所谓。

      他跟随郁紫珞晃晃悠悠地到了晚照阁第三层,顾凛的书房。正逢夕阳西下,晚霞连成一片,浸染入阁,煞是好看。

      沐君颜此时因为爬楼的缘故,消耗更甚,不知耳鸣,视线也模糊,看不全这美景,只知道如此红艳的,应该是夕阳。

      西子湖畔也有以夕阳闻名的美景,雷峰夕照,晚霞镀塔,佛光普照。不过西子湖在江南,有恼人的盛夏和秋老虎,西晒太阳热得很,赏美景时甚为不舒服。

      不像这里,冬日暖阳,很暖和,很舒服。

      沐君颜不禁转头望向夕阳,得病的这一两个月里,身体一直是冷的,尤其到了关中,他穿不了厚衣服,哪怕是劈一天的柴也热不起来。

      他实在是太想要温暖了,哪怕此刻看不清,他依旧忍不住望去。

      郁紫珞正在复命,说完,该沐君颜向顾凛行礼,但对方久未有反应,便转头提醒:“沐君……”颜字尚未说出口,郁紫珞已愣在原地。

      夕阳洒在沐君颜身上,掩去了他原本苍白的脸色,为他添了些生气之余,还未他披上了一身柔光。他的气质本就温和,不具攻击性,容颜绝美,又因疲惫微微垂目。背上的穿骨器在夕阳的映照下无限延伸,却并未给人狰狞的感受,反而由屋内其他器物折射出来的光芒,为其打上了五彩华光,咋眼看就好似位悲天悯人的上神。

      郁紫珞自问见过不少美人,像沐君颜这样的当真是前所未见,并且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为沐君颜惊叹。

      顾凛察觉到郁紫珞的异样,亦抬头望去。

      平心而论,确实好看!顾凛心里评价,只是若沐君颜是个寻常人,他倒愿以寻常身份与他交友,不求风月,只谈话聊天,或相邀游览名川大海亦是一件乐事。可惜……沐君颜是楚婉婷的儿子!

      顾凛轻咳,将郁紫珞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知道自己失态,忙对沐君颜道:“沐君颜,还不向宗主行礼?”

      沐君颜听清楚了这一句,抬起双臂,抱拳行了个礼,放下手的时候,又是一阵眩晕,耳旁也再次嗡嗡了起来,以至于没有听清顾凛后来说的话。

      顾凛说的是:“本座这里有样东西,你若能辨识出来,那一晚的事本座可以既往不咎。”

      “什么?”沐君颜只好出声问。

      顾凛眉一沉,几回合交道打下来,他知道沐君颜这个人深藏不露,想要从他口中探得些事不容易,正好郁紫珞搬出茶具,准备为顾凛烹茶,便有了个主意,指着茶具问沐君颜:“可会烹茶?”

      这句沐君颜听清楚了,答:“会。”烹茶他自小就学过,后来常在秦楼楚馆里混,学得百家之长,以茶会友,高朋满座,乃西子湖畔纨绔们趋之若鹜之处。

      顾凛自然不知这些,也没兴趣知道,烹茶只是个幌子,用来分散沐君颜的精力,方便套话,便指炉前一座,道:“坐。”

      沐君颜缓慢走向坐席,艰难弯腰跪坐毕,郁紫珞捧一雕花小铜盆,沐君颜熟络地洗净手,取竹夹炙茶。

      顾凛则开口,直截了当指案前铁耙:“此物是鲁明辉自吴家坡村带回,上面沾有鬼将军的血,此血初见与常人无异,割开血痂后,隐隐泛绿。”

      原来顾凛找他来是问这个?既然是找他问,说明顾凛也没有调查到真相。沐君颜心道,沉思了下答:“泛绿一般是中毒,我不擅用毒,只略通医理。以医理来判断,血液会泛绿,有两种情形,一种此血来自被毒所伤的伤口,我曾在山庄一受伤弟子身上见过,砍向他的刀上抹有剧毒,刀口泛绿,将烂肉挖去,流出的鲜血也泛绿。但是……”沐君颜顿了顿,看了眼铁耙,“这上面的血扎到了身体何处无法清晰判断,故此类情形不应作为判断依据。第二类……”

      沐君颜停了话,茶已烘炙完毕,他将茶放入小捣臼中。

      “等……”郁紫珞要阻止,顾凛喜清茶,不喜点茶,两种茶烹制的第一步都是炙茶,到了第二步才有区别,清茶由滚水冲泡三道后方可使用,点茶则是用捣臼捣碎,然后再研磨等步骤。

      照说顾凛只喝清茶,郁紫珞不应备有点茶用的茶具,可偏生韩为先喜欢点茶,所以晚照阁内的茶具是整套的。

      顾凛抬手阻止了郁紫珞,此刻他意在套话,并不在意沐君颜烹什么样的茶,不打断对方思维为好。

      沐君颜一下接一下捣着茶:“第二类则是以毒炼体之人。我不曾习武,以前也对这类人也只是有所耳闻,几个月前我被……带去了玄阴教,见过……不少人。”他语带停顿,斟酌了之后才用了“带”和“见”二字,实则那一段经历绝不是带和见这么简单。

      沐君颜结束捣茶,开始碾茶:“玄阴教里便有这种以毒炼体的功法,据说极难炼成,大部分人都无法保持清醒的神智。”

      “依你的意思,鬼将军是玄阴教的弟子?”顾凛问。

      “不敢妄断。”沐君颜摇头,“宗门的功法外泄也不是没有的事。”说话间,茶已经碾好,下一步是罗茶,也就是过筛,点茶需要细腻的茶粉。

      沐君颜左手执竹筛,右手轻拍筛沿,茶粉被慢慢抖落。

      顾凛抬眸,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段埋藏在深处记忆鬼使神差般浮现了出来:在他幼年时,也曾有人在他面前这样罗茶。

      那是他师兄,那时候他们都还小,顾凛三四岁吧,师兄要大些。师尊授课教点茶,师兄主学,顾凛还小,只让旁观。

      小顾凛皮,哪肯乖乖坐一旁,他对师兄手里的茶具很感兴趣,尤其是罗茶用的竹筛,这么拍一拍,就能筛出茶沫和茶粉,跟玩泥沙一样。

      他这个年纪,正好是最喜欢玩泥巴沙子的时候,便趁着师尊走开,拉了师兄的袖子求:“师兄,让我也试试吧?”

      师兄对他素来好,自然依他,让了座,将竹筛递给了小顾凛:“给。”

      小顾凛开心地接了过来,使劲一晃。他还小,根本掌握不了力道,又因为开心,“哗”一下,茶粉撒了一地,炭炉上、捣臼上、茶碗上、水壶上到处都是。

      别说是完成作业了,单是清洗都相当麻烦,小顾凛被吓到了,还未等师兄开口,先“哇”一声哭了出来。

      “哎呀,怎么哭了呀?”师兄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师尊也自旁间而来,看到这满目狼藉,拉起顾凛的手:“淘气,该罚!”小拍了一下以示惩罚后,便唤来小顾凛的奶妈,“张婶,带小麟娃去梳洗。”

      “好。”一个慈祥的声音响起,亲昵地拉着小顾凛离去。

      小顾凛一面走,一面揉着眼角的眼泪,还转头看了眼师尊和师兄,师兄拉了拉师尊的衣袖,似乎在求情,师尊则摸了摸师兄的头,点头答应了。

      彼时也是夕阳西下,阳光洒在两人身上,留下修长的影子,将这一幕晕染得特别朦胧美好。哪怕时隔多年再想起,依旧是一段特别温暖的记忆。

      然而这么美好的往昔毁于了那个血色之夜,烈火浮现在眼前,记忆忽然被燃尽,顾凛的意识回到了现实,入目的是已然烹好茶,正要奉于顾凛的沐君颜。

      沐君颜!楚婉婷和沐天歌的儿子,姓沐的!那一日没有你娘的背叛,沐天歌的残忍,师尊不会死,师兄也不会死!

      顾凛顿怒,使出丁火掌拍向沐君颜。

      沐君颜大惊,迅速回想之前所言,并没有问题,怎么引得顾凛忽然动怒。容不得他多想,丁火掌挟带的气劲比掌先袭来,沐君颜残躯根本受不住这掌,茶碗脱手,人亦往后倒去。

      他背上有穿骨器,这一倒,锥心地疼,再抬头,顾凛的掌已到了他的面前。

      我这是又要命绝了吗?沐君颜心道。

      千钧一发之际,郁紫珞看出顾凛的异样,挡在沐君颜面前,厉声:“宗主!”

      顾凛猛回神,撤掌已经来不及,只得生生改变出掌的方向,丁火掌的巨大威力拍碎了晚照阁的窗,窗的碎片掉落崖壁,在夜幕中炸出了无数星火。

      郁紫珞松了口气,关切问:“宗主?”

      顾凛回神,思及方才举动,不禁扶额,心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如此失态!之前所问之事怕是今日已无法问下去,也不能轻易承认自己失态。他只得沉声道:“你以为将嫌疑推给玄阴教就可以敷衍本座吗?”

      沐君颜:“……”并没有,我不是清楚说了吗?不可妄断!

      “滚!”顾凛怒斥。

      沐君颜见状一头雾水,倒是郁紫珞领会顾凛的意思,拉起沐君颜就下了楼。

      路上走得急,又牵动了背上的伤口,沐君颜也恼了,才到一楼平地,便甩开了郁紫珞的搀扶的手,踉踉跄跄扶着墙自己走。

      郁紫珞知理亏,赶紧再次搀扶。

      “紫珞姑姑。”沐君颜质问,“你也是个明理的人。你倒是跟我说说,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们宗主?我与他从无交集,他为何总要置我于死地,难不成……难不成我抢过他的相好,他心爱的姑娘?”

      沐君颜是个纨绔,能干出来比较出格、又容易得罪人的事不外乎就是抢了别人的女人,然而……郁紫珞笑得尴尬:“我们宗主不近女色。”

      “不近女色?那男色?”沐君颜并三指指苍天,“苍天见的,男人我可没抢过,我连小倌的手都没牵过。”

      “额……这个,当然是没有的事。”郁紫珞一面否定,一面心下嘀咕:她总不能与沐君颜说实话吧!说她也不知道她家宗主为何忽然失态?

      “那到底是……”沐君颜的话没说完,三问下来气息不稳,动作幅度又大了些,本就虚弱又没吃饭的身体受不住了,天旋地转的。

      郁紫珞赶紧扶住沐君颜,将他扶至阁外檐廊的美人靠上,还向在外等候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一人会意,立刻去了廊墙后的厨房。

      不多时,端来一碗热汤,郁紫珞接过,递与沐君颜:“喝点汤暖暖吧。”

      沐君颜想拒绝的,但郁紫珞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汤里添了山参,当归之类的药材,刚才端过来前还添了些洋金花。”

      汤是羊汤,山参补气,当归补血,洋金花则是制作麻沸散的原料,此时沐君颜的伤口疼痛不已,止痛是不可能的,只能麻痹痛感。

      世间可做到麻痹痛感的药不止麻沸散一种,像丁癸宗这种魔门必然有不少,但这些药都是以让人昏迷为目的的。

      只有添加少许洋金花的汤药,才能做到即保持清醒,又让人感觉不那么痛。

      而洋金花这种药材,不会用于药膳,晚照阁内不必常备,郁紫珞应是在沐君颜进阁之时命人去取的。

      此刻端出来,又直言道明成份,可见郁紫珞也非是枉顾他性命的人,亦是心细,在关注他身体情况的。

      沐君颜便不好再指责什么,接过热汤,侧倚在美人靠上,小口小口地喝着。

      热汤温暖,药力温和,静坐了一会后,沐君颜有了些力气,此时郁紫珞已先行离去,站在他身旁的只是一名晚照阁的侍女,见沐君颜已能行走,便传达了郁紫珞的吩咐:“紫珞姑姑说今日天色已晚,你且回去休息,明日五更来即可。”

      “多谢姑娘传达。”沐君颜起身与侍女道了别。

      此时已快二更天,天气变化甚大,傍晚还能在晚照阁里看到温暖的夕阳,这会已然云层密布,寒风瑟瑟,还夹着着雪粒子。

      又要下雪了!

      沐君颜的记忆中,这是他来丁癸宗下的第三场雪了,第一场是被顾凛丢出门外的那场,第二场是与鲁明辉赌的那天晚上,好像每一次下雪都会让他陷入凶险之境。

      不知今天这场否是也是?

      就在沐君颜摸着山壁下山时,一个许久未闻的声音响起:“哥!”

      ?!!沐君杰……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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