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后重逢》这个六月超现实

3、重逢之后

　　说是上辈子亲密的爱侣，这辈子倒是实打实的陌生人。在旁人看来，一见面就爱得死去活来明显不靠谱，可是他们两个一点都没纠结这个，坦然到不行。那天相遇之后路采就搬到了方知远的房子里，两个人正式开始同居生活。
　　不像刚谈恋爱多半热血上头，追求轰轰烈烈，他俩更倾向于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毕竟慢慢都想起上辈子的经历，越发爱着对方，非常珍惜现在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方知远家里也没别人了，自然不担心出柜的问题；路采早就跟王阿姨聊过了，对他来说只有阿姨才是真正的亲人，那个“母亲”离他的生活已经太远。至于两边的同事，也挑了个合适时间约出来吃顿饭，说了两个人的关系。大家都是年轻人，接受能力很强，就算不太适应也不会歧视什么的。况且大家相处了那么久，彼此都知道品性，听到消息反而觉得是信任的表现，比以前更加要好了。
　　别人的看法从来不是他们担心的，只是选择了坦诚罢了。而现在似乎问题都解决了，也许，心里还有疑惑，但是两个人在大冬天里窝在温暖的毯子里，坐在沙发上聊天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种称得上非常荒谬的重生经历也不太重要了。
　　这些不爱出门的日子里，屋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意融融。路采喜欢捧着红茶，白雾从杯子里升腾起来，他就会轻轻吹几口气，然后小口啜起来。背后靠着的是爱人的胸口，坚实的，充满安全感，还生怕自己逃跑一样被对方用手紧紧环住。
　　就算没有特别的事，他也喜欢拖着音喊“知远，知远啊”，而背后的人总会马上回答一句“在呢”。看起来像是幼稚的小游戏，然而他们乐此不疲，可能这就是小情趣吧。
　　方知远则喜欢低着头，看胸前的脑袋随着电视里的节目一点一点，用下巴去蹭乌黑的发丝，小家伙就会疑惑地抬起头盯着他，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这时候就可以亲了，去吻那柔软的唇瓣，逼迫对方沉迷其中，不时喉咙里漏出几声细碎的吟哦。
　　他爱叫路采“小家伙”或者“菜菜”，当然前者何时何地都喊，后者常出现在饭桌上。两辈子了，该挑食的时候还是挑食的路采极其不情愿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对上方知远严肃的神情，没说话乖乖埋头吃掉了。
　　方知远也不禁失笑，感觉两辈子都养了只小兔几，爱耍小脾气，但乖起来让你没法生气。
　　整个冬天，因为有彼此陪伴，满心温暖。
　　至于春暖之后，工作忙起来的时候白天要分开，两个人还是一副虐死天下单身狗的样子，尤其路采一有空闲就跑到茶水间和方知远通电话。每次师姐经过，都要抬手遮住眼睛去倒咖啡，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个笑得荡漾连说话都软得恶心的家伙。
　　方知远要么出门找灵感，要么在家画设计图，虽说要专心，可每次手机屏幕闪烁起“小家伙”的字样，他总是忍不住摁下通话键。
　　等忙完大单子，周末时候两个人都闲下来了，路采不像之前寒冷时候懒得动弹，就拖着方知远出门，还特别热衷于逛商场。
　　商场里人多，他们也不会顾忌旁人，想牵手就牵，戒指更是牢牢带着。有时倒是会遇到一些偷偷瞄着他们小声喊“好萌好萌”的女生，方知远觉得她们都是小孩，也不会多做计较，反而觉得挺好笑多看了几眼。路采这时候就会黑着脸拉着他离开，用身子挡住女生们的视线，果然两辈子他也不想方知远多关注别人。
　　啊啊，对待这个小醋坛子，方知远也没法，揽着腰走到没人的角落，伸手捧着小家伙的脸颊吻下去，让他不再低着头装出不理人的样子。路采也不是真的生气，被方知远这举动逗乐了，嘻嘻笑了起来，忘记自己还被堵着嘴呢，差点就呛着了。
　　爱人之间闹些小别扭，也无伤大雅。
　　接着两个人又继续逛，路过男装店时路采拖着人就往里走，一套套看着喜欢就让方知远试。方知远也不含糊，挑几件适合路采的，干脆两个人一起进试衣间，也没理会售货员小姐略带奇怪的眼神。吃点小豆腐，再给对方买点衣服什么的，当做互相送礼物也算甜蜜。
　　当然，逛得更多的是家居用品还有生鲜时蔬区域。给家里买个小柜子或者换个风格的地毯诸如此类，都是路采大展身手的时候；仔细挑选一盒盒肉啊菜啊的活计则是方知远一手掌控，哪怕路采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把一两盒排骨什么的从手推车拿出来，也会立马被抓住，只好哭唧唧再递回来。
　　华灯初上，带着大袋小袋战利品回家，两个人一起做饭，路采在熬汤，方知远就给他剁肉馅做酿茄子。这也是从记忆里捡起来的习惯，路采熟知方知远的身体状况，时不时就做个滋补的汤水，而方知远也充分了解路采的小心思和小爱好，做的菜什么的都尽量把肉做得好吃。
　　到摆满一桌好菜还有汤，路采又献宝一样哼着“噔噔噔”掏出了从工作室里顺来的烛台，把蜡烛点亮，再倒出两杯酒，就是一顿烛光晚餐啦。方知远也配合他这个浪漫，喝几口酒兴致来了给他唱几句学来的情歌，引得路采双眼都发亮，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掩饰一般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杯盆狼藉就等明天收拾吧，夜渐渐深了，只留下大卧室里昏黄的灯，这是……专属于情侣的时刻。
　　很少喝酒的路采，这次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一开始没觉得怎么样，结果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之后，酒意慢慢上涌。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倒是莫名兴奋起来。本来躺在床上也有点醉了的方知远，听到一阵脚步声过来，接着床铺一沉，睁开眼睛一看发现小家伙傻笑着扑了过来就压在他身上。
　　“哈……好热……”路采嘟囔起来，先是扔掉裹着自己的浴巾，接着又伸手去扯方知远的睡袍。方知远乐得看他这幅天真有点诱惑的样子，也没去帮忙，就放任路采费劲地和腰带作斗争。等实在是弄不动，小家伙急得“知远知远”乱叫起来，方知远才支起身子握住他的手，教他脱掉这件碍事的袍子。
　　里面竟是什么也没穿。
　　——突然停电——
　　这场旖旎情事，以方知远抱着人到浴室里清理完，再回到大床上告终。路采的酒意几乎全淡去了，脑子还残留着些许快感，人倒是清醒了不少。虽然已经很累，他还是撑起身子往方知远身上靠。
　　方知远把人一搂，怀里不再空虚的感觉让他长长舒了口气。路采一下有一下没地轻刮枕着的胸膛，等作乱的手指被抓住，才蹭了蹭，开口道：“好像我们上辈子也是这样，认识、谈恋爱、上床，过了一辈子，直到老死。”他顿了顿，咬了下嘴唇，说：“可惜上辈子我们见面太晚了，不甘心呐。”方知远揉揉他的脑袋，也体谅他这疲惫时突发的小情绪，回答说：“不可惜。我们还有这辈子呢，长得很。”
　　路采像是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安静地躺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我们……下辈子还能在一起么？”问完就觉得实在太没道理了，而且真的好矫情。他自暴自弃地摇摇头，也没让方知远回应，嘴上嘟囔着“睡吧睡吧”就要闭上眼睛。
　　心里觉得好笑，方知远思考了好一会，才跟他说：“肯定会。不然啊，到时候我去找你也可以，你要乖乖等我。”
　　听完这话，趴在胸口的路采抬起头，高兴地大喊出一串“好好好”，才被方知远摁住在怀里消停下来，然后两个人慢慢进入梦乡。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他们也一定，会这样相遇、相爱，携手走过漫漫人生。
　　别后，总会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