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复记流年》维昴

27、给你我全部的爱（3）

　　新年临近，公安部举办迎新年的文艺活动。楚洵写了副字作为市局选送的参赛作品参加全系统比赛，获得书法类一等奖，还特意去了趟部里召开的颁奖大会领奖。
　　为楚洵颁奖的领导是副部长雷海英，雷海英中等个头大腹便便红光满面，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平易近人不怎么摆架子。
　　雷部长亲切地对楚洵说：“年轻人，字写得不错啊，听说你业务能力也强，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好好干，大有前途！”
　　楚洵没有表情淡淡地说：“谢谢领导。”
　　雷部长遇到的人大多对他热情洋溢或是卑躬屈膝，很多年没见过对他的主动示好反应如此冷淡的人，这小子真拽。想到他老爹是中办主任，惹不起也只好忍了。
　　楚洵反应冷淡倒不是针对雷海英，只是一向反感这种无聊的形式主义。在这里浪费时间装模作样地开会，听领导讲着比老太太裹脚布还臭还长的连篇废话，假惺惺得感动涕零地领奖，还不如抓紧时间查案子。
　　到了年末，小偷小摸的各类盗窃案进入高发期，大案要案反而变得少了。之前审讯范篷的时候，调查他使用的手枪，范篷交代是通过射击俱乐部的教练王东介绍购买，他喜欢射击，压力太大的时候常去俱乐部打枪。
　　楚洵详细调查了那家位于南郊叫做“猎鹰”的射击俱乐部和王东的资料，发现俱乐部使用的枪支是从林格进出口有限公司购买，林格是家拥有经营运动型手枪许可的民营企业，登记的法人代表叫聂强，此人没有过犯罪记录。但范篷使用的84式7.62mm微型手枪并不在其经营许可范围内。
　　楚洵和潘杰去了趟“猎鹰”，装作射击爱好者去那里练习。
　　楚洵枪法精湛，在整个公安系统都是有名的神枪手，从换匣上膛到瞄准射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炉火纯青，他一出手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潘杰在一边叫好：“老大，你太强啦！根本就是自带光环的神枪手！”
　　楚洵不以为意地收好枪，换潘杰射击，潘杰的枪法虽然赶不上楚洵但比普通人还是高超得多，场上的人纷纷侧目好奇地打量他俩。
　　一位时髦的年轻女孩向楚洵这边走了过来，女孩圆脸梳着高高的马尾穿着一身粉色的运动服。她后面跟着一个30多岁的男人，正是射击教练王东。
　　女孩热情地对楚洵说：“欧巴好帅，我还没见过打枪打得这么好的人，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叫聂蕊，你叫什么？”
　　楚洵冷着脸：“我不会教人，也不想认识你。”
　　聂蕊也不恼，仍旧笑眯眯地看着楚洵：“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和你做朋友。”
　　楚洵：“没兴趣。”
　　聂蕊开心地说：“那就是可以啦。我今年18岁，在澳大利亚读书，现在放寒假回来过圣诞节和新年。澳大利亚可以合法持枪，但是我的枪法太差，所以来这里练习。你这么厉害，指点我一下好不好嘛？”
　　楚洵：“你后面跟着的那位不就是教练吗，有他指导还不够？”
　　聂蕊撇了撇嘴：“他没有你的水平高。”
　　楚洵：“怎么会，毕竟是个教练。”
　　聂蕊兴奋地说：“要不你们比试比试，当作是互相学习切磋怎么样？”
　　楚洵：“我不反对，不知教练意下如何？”
　　聂蕊：“王东，你没意见吧。”
　　王东毕恭毕敬地说：“没有，有机会和高手较量我也求之不得。”
　　十发子弹为一局，三局两胜。楚洵发发正中靶心，毫无悬念地赢了王东。
　　楚洵放下枪没什么兴致地说：“□□没有真枪过瘾，没劲，一点儿也不好玩。”
　　聂蕊好奇地问：“欧巴用过真枪？”
　　楚洵用手比了□□姿势瞄准她：“当然。”
　　聂蕊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哪里有真枪，你想玩吗？”
　　楚洵神色未动表示不信。
　　聂蕊靠近一步，低声说：“这里就有，要不要去见识一下？”
　　王东警惕地偷偷打量着楚洵和潘杰，想说什么却没说。
　　楚洵淡淡地说：“这样的俱乐部怎么会有，应该没有经营资质，有也是□□。”
　　聂蕊：“口说无凭，跟我来，我要让你亲眼见识见识。”
　　聂蕊领着楚洵、潘杰走向另一侧的办公区，王东跟在最后。入口处需要扫描证件或输入密码，聂蕊直接输入了六位密码带他们进去。到了一间配着防盗门的房间，聂蕊再次轻车熟路地输入密码开门进入。
　　这个铜墙铁壁的大屋好像一间枪支展览室，陈列桌上摆着各式手枪，既有国产的84式7.62mm，也有经典的勃朗宁M1191式11.43mm和科赫HK P9S式9mm手枪，这些枪楚洵只在警察博物馆里见过。
　　聂蕊看着面瘫楚洵和惊呆了的潘杰得意地说：“怎么样？这些可不是□□吧。”
　　楚洵上前拿起一把Glock 17式9mm手枪把玩，王东急忙喊：“别动！”
　　聂蕊随意地说：“没事，反正也没有子弹。欧巴，现在可以说你的名字了吗？”
　　楚洵端详着手上的枪：“阿木，他是阿田。”
　　聂蕊问：“你们是做什么的？怎么对枪这么熟悉？”
　　楚洵：“道上的。的确是真枪，都是好枪，不错。”
　　聂蕊：“就知道你识货！混哪条道的，看看我们有没有机会合作？”
　　楚洵：“这事我定不了。”
　　聂蕊：“欧巴这样的人才看来没受重用啊，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儿，直接进入管理层。”
　　楚洵：“你应该知道规矩，背叛者没有好下场。再说，我做的好好的，而你们做什么我都不知道，来这儿干嘛？”
　　聂蕊：“我们做黑土生意。欧巴，我喜欢你，你来一定会受到重用，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楚洵：“小妹妹，你太天真，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吗，老大的女儿说几句话就什么都摆平了，□□可不是这么好混的。谢谢你带我们来开眼界，我要走了。”
　　聂蕊：“我们一起去吃饭好不好，现在回城里正好该吃晚饭。”
　　楚洵：“我对你没兴趣，别缠着我。”
　　聂蕊随手拿起一把□□92F 9mm手枪指向楚洵：“陪我吃饭嘛。”
　　楚洵面不改色：“我从不受人威胁，有种就开枪。”
　　聂蕊食指微动扣下扳机一枪打在了楚洵旁边的墙壁上，楚洵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聂蕊被看得心虚，放下枪，笑着说：“好了，开个玩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可不可以给人家一个机会？”
　　楚洵：“我要走了。”
　　聂蕊心有不甘地把楚洵和潘杰送走，恋恋不舍地说：“欧巴，我看上你啦，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离开聂蕊的视线后，潘杰忧心忡忡地说：“老大，你惨了，被那丫头粘上肯定是场大灾难，嫂子知道了怎么办？”
　　楚洵：“这是个好机会。”
　　潘杰费解，老大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啊。
　　两人上车，楚洵驾驶。黑色现代是局里的警务用车，为了便于查案没有任何警察的标记。
　　车开出不远，楚洵提醒潘杰：“把安全带系好。”
　　潘杰还在纳闷，无意中从后视镜里看见右边车道上有一辆银色途观，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的车，楚洵快它也快楚洵慢它也慢，有机会超车也不超，始终保持和现代一个车位的距离。
　　楚洵见潘杰扣好了安全带，匀速行驶一段距离后，猛然加速并到左车道，见对面车道暂时没车，直接开入逆向行驶。超越若干辆车后眼见即将和一辆高速驶来的宝马迎面相撞，楚洵急打方向盘插入一个空隙并回原来车道，后面的本田狂按喇叭，差一点两辆车就要发生追尾。
　　潘杰吓得双眼紧闭，紧紧抓住头顶上的扶手，车速平稳后才再次睁眼，刚才的途观已经踪影全无。潘杰战战兢兢地说：“老大，我们不会已经暴露了吧？”
　　楚洵：“没那么快，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才派人跟踪。我们多绕几圈再回去。”

　　夜幕降临，灯红酒绿的Pub开始迎来happy hour的高峰。“沉沦”酒吧，VIP区包房内，楚洵在和一位四十多岁的精壮男人喝酒聊天。
　　楚洵拿了张照片给男人看：“雄哥，这是林格公司的聂强，你看看有印象吗？我怀疑他走私军火。”
　　庞雄看了一眼，想了想说：“是他，好久不见，变化不小。很瘦的一个人现在这么胖了，以前总是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既有福相又有威严，想必日子过得不错。你大概也见过他，以前的名字叫阿水，跟在鼎哥手下混城南堂口的。”
　　楚洵接回照片仔细看着这个聂强，回想起十八年前一个削瘦干练的男人和七哥打架，他去帮架。对方来了更多的人，七哥带着他一路狂奔逃跑回到自己的地盘才躲过一劫，那人放话只要两人再敢来城南必死无疑。后来双方老大出面要求两人谈合，结果差点谈崩，最后到底还是不欢而散。
　　1997年前后，国民经济飞速增长贫富差距进一步加剧，处于转型期的社会极不稳定，带有□□性质组织抓住机会大力发展扩张势力，一时之间黄赌毒等犯罪活动猖獗犯罪率大幅度提高。
　　市局为此部署了一项代号为“捕鲨计划”的秘密行动，派出一批卧底警察渗透进□□组织，待时机成熟一举摧毁。1998年5月收网，行动大获全胜，将全市涉黑组织几乎一网打尽，不少卧底警察在行动中牺牲，平安归队的全部得到了奖赏提拔。七哥也是其中一名牺牲的卧底，但他却是由于有人泄密暴露了身份被大哥处决而死。
　　14、5岁的楚洵是个叛逆少年，被继母打骂不想回家整天在外厮混。他打起架来不要命，被老大看中，让七哥带他。七哥开始不喜欢楚洵，总是骂他，后来一起经历了生死，把他当作亲弟弟一样照顾保护，再到后来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归正道回到学校好好学习。
　　七哥平时不让楚洵抽烟喝酒沾惹一切不良习惯，临死前一个星期可能已经预感到危险借故把他骂走。七哥死后楚洵一盒一盒地抽烟，一瓶一瓶地灌酒，跑到爷爷家颓了一周，从此振作起来，从不良少年变成无敌学霸。
　　后来，楚洵报考公安大学成为警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为七哥报仇，找出当年出卖他的人。可惜，他的级别有限，接触不到当年的绝密文件，无法查看当时的卧底名单，也查不到有哪些人知道卧底信息。
　　楚洵分析，出卖七哥的人不是□□混入警方的内鬼，否则不会只有七哥一个人暴露。可能是变节的卧底，或者是为了保护自己出卖七哥，也有可能是警方内部人员出于报复或其他原因故意泄露了七哥的资料。
　　当年的老大和兄弟多在最后的混战中被枪杀，被捕入狱的也差不多服刑期满释放出狱了，能找到的不多，找到的人也没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楚洵的调查举步维艰。眼下出现的这个聂强，或许是个机会。
　　楚洵：“雄哥，你能帮我查查聂强现在做的事情，还有十八年前他当阿水时做过的事，他和警方当时的行动有没有关系。”
　　庞雄点点头：“我尽量。如果他真的在做走私军火的买卖，那他的势力非同小可，你要办他，只怕不容易。”
　　楚洵：“我不可能明知犯罪却放任不管，无论他是否与当年的事情有关，该查的我都要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