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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彼岸花 ...

  •   嫩绿色的柳芽从枝头钻出来,探头探脑地拨开春天略带点寒意的空气,在早晨清冷的太阳光中荏弱地颤了颤,然后轻轻咧开一道缝。

      湖边柳树下站了一个女孩,不论是清秀的眉目间微微勾着的眼角,还是眉梢的利落模样,都好看的引人注目。花瓣般的双唇上覆着一层红色,均匀而微微泛着透明,似一层果冻包裹其上,明亮的迷人。

      她轻轻启口,声音悦耳:“止可,这个周末你有事吗?”

      对面的男孩手里拎着几个塑料袋,里面的早餐还冒着热气,在薄薄的塑料薄膜上形成一层水珠。

      男孩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
      “怎么了?”

      女孩绽开一抹笑,那双揉进了西湖水的眸子里盈着点点星光。
      “……不如一起去看电影吧?”

      闻言,止可明显地楞了一下,看着对面女生递过来的两张电影票,眼睛渐渐睁圆了。
      …
      止可拎着几样东西回到宿舍,愣愣地走到桌边,看都不看,找了一个板凳就坐下。

      那模样,就跟中邪似的。
      谁喊也不搭理。

      胡俊和李昊停下游戏,面面相觑,两脸懵逼。然后齐齐涌到止可对面,伸手将他手中的早餐拿了下来。

      “止可?”

      止可两眼无神,望着虚空中一点,喃喃道:“苏轻筠邀我周日一起去看电影。”

      “苏轻筠?!”胡俊,李昊愣了愣,消化了好一会儿之后,半是羡慕半是嫉妒地眨巴眨巴眼,问:“什么时候邀请的?”

      止可终于不再走神,他看向身边的两人,嘴角翘起,一脸满足:“刚刚。”

      胡俊和李昊眼巴巴的:“那……能申请带两个家属一起去吗?”

      止可笑的满脸傻气,眼睛却又微微透着清澈和明亮,他摇了摇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一直摇了半分钟这才停下。

      胡俊和李昊气的直接上手将他的头发给揉乱了。

      闹的一整个宿舍里面鸡飞狗跳。

      就在一个空隙间,止可看到了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的人,来人身上穿着灰色毛衣,发梢上幽幽低落的水衬得人懒洋洋的。

      止可被胡俊和李昊闹的厉害,连连求饶,看到来人如获救星一般,赶忙挣脱了两人跑过去。

      “岸粱……他俩……他俩又欺负我!”

      唇边的笑意和眼中晶亮的光点十分真切。

      岸粱一手擦着头发正在关门,被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的人吓了一跳,下一秒却又恢复闲适,抬手在止可头上揉了揉,“又闯祸了?”

      声线清冷,又透着点悠闲。

      男孩赶忙摇头:“没。”
      手却抓着岸粱的T恤下摆不放手。

      岸粱眸子里盈着窗外的光,瞳仁中倒映出几排杨树挺拔的模样,他将放在止可头上的手顺势搭在男孩肩上,轻轻搂着对方往桌边走。

      模样桀骜不驯。
      是青春特有的明亮光彩。

      胡俊和李昊一看到岸粱这幅二世祖模样,就觉得这人的心真是歪的不行了,为了统一战线,胡俊立马解释。

      “岸粱,你这次可不能再偏向这小子了,”胡俊还没说完,岸粱的两只耳朵上就触到一阵温热,有点干燥,但是很软。

      一直软到心里的那种。

      岸粱一愣,逡巡在胡俊和李昊身上转的视线收回,重新落回眼前男孩身上。

      只见男孩将两只细长白嫩的胳膊举的高高的,一直延伸到自己脖子上才瞧不见了。

      止可那张脸清秀的厉害,尤其是眼睛,干净,黑白分明,被身后窗子里透出的嫩绿一衬,只觉得皮肤莹白,似乎还隐隐泛着柔和的光。

      胡俊看到这一幕立马炸了:“止可,你是小鸡崽子吗,以为捂住岸粱的耳朵他就听不到了?”

      东北人讲话自带喜感。

      李昊直接因为这句东北味十足的话,笑疯了。

      就连岸粱都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然而,男孩却在一瞬间红了面皮,像是谁把红墨水不小心摊在了白纸上一般,一层一层的渗透了,粘腻的红。

      止可扭脸看向胡俊,小声反驳:“你……你才属鸡呢。”
      举着的两只手却一直没放下,还因为胡俊的开口,又紧张地用力握紧了岸粱的两只耳朵。

      然后转过头来,盈着红透的两颊,贴心的问:“疼吗?”

      岸粱比他高,轻轻搭着眼皮看向男孩,听了这话心中泛着点痒,却又被这种偏爱的感觉撩的飘飘然。

      然而即便是如此,还不忘耍无赖。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皱了皱眉。
      表示什么都听不到。

      果然,止可见状眼睛里面升起了点困惑和纠结,过了会儿,纠结完的小人又将手上的力气放小了。

      岸粱觉得自己的心在空中往上飘了两米。

      胡俊绕过宿舍中长长的桌子,走过来一把扯住止可,站在他俩中间,继续逗止可:“别腻腻歪歪整这些没用的,岸粱你听我说啊……”

      一边说,一边将着急的不行的止可挡在自己身前,就是不给他和岸粱接触的机会,活像是王母娘娘头上的那根银钗。

      哗啦一下就给牛郎织女划出一道天河。

      李昊坐在椅子上给他仨鼓掌,时不时给胡俊说的话添油加醋,见胡俊忙着逗止可没空说话,他便继续接上。

      “岸粱,你家小鸡崽儿长大了,周末约好和别的女孩出去看电影呢~”

      岸粱正看着胡俊和止可闹,见止可被捉弄的厉害,刚伸出手去扯住胡俊的后衣领子,将人扯到旁边的床上。

      就在止可满眼惊慌和红透的面皮中听到了这么一句。

      岸粱当时心里还回荡着一句话:小崽子眼睛真他妈纯净。

      像是小时候玩的玻璃球一样,里面最漂亮那一颗的模样,差不多就是这样。

      话音落地,止可慌张地扑过来捂住岸粱的耳朵,巨大的惯性让他钻进了对方的怀中,鼻尖一瞬间盈满了柚子味。

      这是止可最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他专门买了一瓶放在卫生间里。
      在岸粱身上闻到,格外迷人。

      下一秒,岸粱眼中的光彩淡了下来,他望着怀里的男孩,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

      止可立马慌了,他嗫嚅:“我……我只是喜欢那部电影。”
      莫名其妙,就撒了谎。

      然后不会撒谎的小人,从耳朵尖开始,像是被夏蝉啃掉的树叶一般,一截一截,泛红了。

      整个耳垂红的仿佛温度计肚子里面盛满的红墨水。
      红的透彻,又微微透明。

      岸粱轻抿薄唇,瞳仁中倒映的一窗杨树,被吸进一个巨大的漩涡。
      顿时一片漆黑。

      他轻轻后退了一步,距离不远,两只耳朵却轻易的就脱离了止可的掌心。
      没说一句话的少年,依旧轻轻皱着眉。
      一双本就清冷的眉眼,更加冷了。

      止可蜷了蜷空落落的掌心。
      赶忙凑过去:“我真的……只为了电影才答应的。”
      说完,又赖赖唧唧补了一句:“别听他们两个说的,都不对……”

      胡俊和李昊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凳子上,闻言还嫌不够乱,起哄:“怎么不对了小鸡崽,刚刚是不是你一进宿舍,就说周末要和苏轻筠一起看电影?!”

      止可转过头去念他们,但他声音天生小,念了也没用,全被那俩人的笑声和起哄声盖住了。

      整个宿舍再次鸡飞狗跳。

      岸粱没再说话,转身走了。
      湿漉漉的头发没擦干,带着点湿气,外面刮着早春的寒风,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止可瞧着少年离开的背影,直到那件灰色毛衣一点一点淡出视线。

      中午的时候止可接到一通电话,来电人显示是:苏轻筠。

      止可郁闷挣扎了一上午,食欲不振的十分明显,盯着手机屏幕愣了一阵儿,他轻轻划开手机,“喂”了一声。

      直到通话结束,止可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傻傻的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白色的天花板和旋转着的风扇。一双眸子里满是迷茫。
      室外嫩绿的颜色倾斜进来,在男孩白皙的脚丫上凝成一个个光圈。
      树荫在其间,欢快的跳舞。

      过了好一会儿,宿舍门被人打开。
      不知道谁回来了。
      然后床铺突然轻摇了两下。

      止可心跳漏了一拍。
      一抬头就看到一张桀骜不驯的面庞,来人眼里闪烁着不可一世的胜利光芒,嘴角勾起痞子笑来:“小鸡崽,周末哥请你看电影。”

      岸粱满眼笑意地趴在止可床头,两只手臂从灰色毛衣中露出来,精瘦有力。
      他一手抓着床的栏杆,一手拿着厚厚一沓什么东西,慢慢展开。

      小鸡崽瞧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床头的人,微微张大嘴,半晌才在那一沓电影票中醒过神来。

      “苏轻筠说的那个包下电影院的人……就是你?”

      包下电影院?岸粱内心表示十分不赞同。
      ——电影院明明就是他家开的。

      “叮铃铃……叮铃铃……”
      止可迷糊之间,靠惯性将床头的闹钟关掉,躺在床上想要再次进入梦境,却无一点睡意。

      他睁开眼,望着已经被阳光照亮的窗帘,迎着室内昏黄的视线轻轻眨眼。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梦到年少的事情。却赖在柔软的床间不愿起来,过了一会儿,索性将半张脸都缩进了天鹅被。

      直到小助理过来敲门,止可这才下了床,只是刚下床就感觉自己腰以下,都软的没有半分力气了。

      昨天泄了那么多次,今天还能站得住才怪。
      他甚至难堪的觉得自己某个部位还没恢复,仍像是被人贯穿着。
      这感觉让止可直接没脸见人,一头钻进了洗手间。

      再见岸粱是两天后,那时间止可刚收到一个试镜通知,只等着第二天下午过去。
      所以这一天工作刚结束,接到曲助理电话的时候,止可整个人都有点怕。
      两条腿不争气地当时就发软了。

      但他却捧着电话,心中期待又紧张,丝毫不敢怠慢哪怕一丝丝。
      “您是说,晚上我过去哥那边吗?”

      “嗯,麻烦您了。”

      “再见。”

      收线之后,止可就将手机装在兜里了,走了两步他又不放心,将手机拿出来,从震动模式换为响铃,攥在手里,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等止可和小助理到了楼下,还没等到保姆车过来,就有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到他二人面前。
      望着熟悉的车子,两人动作不敢停顿,赶忙手脚麻利地钻了进去。
      怕狗仔拍到,也怕对方等。

      可小助理一进去立马就愣住了。
      她和止可一脸懵逼地看向后座上穿着西装的人,然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一秒,小助理便识相地打开车门,下去了。

      止可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助理,瞬间觉得自己没了半点依靠。
      弱弱叫人:“岸、岸……哥。”

      因为叫错了称呼,那双干净的过分的眸子里立马染上了无措。
      本就害怕今晚会太过激烈。
      这下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穿着西装的男人递过来一杯温牛奶,眉眼之间却是浓厚的不满。
      从轻轻皱在一起的眉头,便可以瞧出一二。

      止可因为慌张,不安地低下头,一口一口将手里的牛奶喝的一干二净。
      而后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似乎……不是给自己喝的。
      而是岸粱……他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

      他、他不喜欢喝牛奶,可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总是让人喂才肯喝。
      这个“喂”也不是简单的喂,而是、而是……
      止可不受控制的蜷紧了脚趾,脸色微微泛红。

      他将杯子递回去,果然就看到岸粱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哀哀解释:“不小心喝光了,哥……”

      岸粱轻轻应了一声,没再有别的表示。
      止可劳累了一天,突然喝了一杯温牛奶,顿时昏昏欲睡。
      车里安静又温暖,他一路上都在咬着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恍惚间,还是睡着了。

      ……

      止可坐在车后座,手中拿着长相漂亮的阿姨给的酸奶,珍惜地看了一眼又一眼,不舍得吃。

      阿姨见了,俯下身与他视线齐平,柔声问:“怎么不吃,不喜欢吗?”

      小男孩面皮带上一层粉色,似白色棉花被朝霞映照上一般,柔软漂亮。
      被陌生又善良的阿姨注视着,止可抿着唇,乖乖摇了摇头。

      青春期的男孩还拥有一双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已经很少了,多半孩童在进入青春期后,黑色瞳仁便会日渐缩小,眼白也略略添上浑浊。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山里的孩子都吃泉水的原因,牙齿和眼睛都明亮、好看的过分,唐婉蓉瞧见止可的第一眼,就打心眼里喜欢。

      想着自己家那个混世大魔王,若是能有眼前小男孩的一般听话、乖巧,自己也不至于把他送去山沟沟里面去。

      唐婉蓉叹了一口气,又是气自己儿子不争气,又是隐隐思念对方,心中酸楚。一时间母爱泛滥,无处发作,只能将这些喜爱全都给了面前的男孩。

      她伸手拿了汽车中小柜子里的一样零食出来,轻轻剥开,十根不沾阳春水的手指白皙细长,一只碧绿的玉镯戴在上面更是衬的骨型好看,相得益彰。

      唐婉蓉将剥开的零食一颗颗递到止可手中,轻声解释:“这是玉霄哥哥小时候最喜欢吃的东西,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她觉得这孩子和古家有缘,所以便想多讨一些巧合出来。

      果然,男孩小心地捡起一颗放在嘴里之后,眼里便盈满了光泽,轻轻翘了翘嘴角,小声道:“好吃的,谢谢阿姨。”

      像极了家里那只波斯小奶猫,讨人欢喜。

      唐婉蓉揉了揉止可的头发,笑着望过去,一双眼睛里都是洋溢的母爱。

      止可在镜头前还是有些拘束,所以那抹笑没维持几秒就又消失了,一双白嫩嫩的小脸又变成了小心翼翼的模样。

      唐婉蓉发现了他的拘谨,便和导演商量,能不能把镜头拿开一会儿,导演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无法,唐婉蓉只能陪着男孩说话,希望能借此一点点让他放松下来。

      止可心思单纯,聊了聊便将唐婉蓉划入了“亲近的人”这个圈子,不一会儿,机场高速路上的汽车转弯,进了市区。

      花花绿绿的灯火一盏盏升起,在夜色中闪着光点,远远看过去一片灯海,如发着光的鱼儿在深海遨游。

      车里已经朦朦胧胧有了睡意的男孩望着外面,一瞬间来了精神,他无声地睁大了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悄悄趴在玻璃上往外瞧。

      唐婉蓉瞧见了止可这副模样,心中又是一疼。

      她知道,要是换了自己家那位混世魔王,看见了什么稀罕玩意儿只怕早就咋咋呼呼,吵吵着一定要买下来了。

      男孩这样安静地惊讶和兴奋,让人不由得想去多怜惜几分。唐婉蓉向止可的方向微微倾了倾身子,柔声问:“喜欢这样的景色吗?”

      男孩回头瞧了她一眼,面上带着几分偷看被发现的羞涩,然后十分腼腆地点了点头:“好看的,阿姨。”

      “那阿姨在你的房间里扯一圈彩灯好不好,这样你睡觉的时候也可以看到这么好看的灯了。”

      止可认真地听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光点,仿佛已经想象出那样的情景了。

      可是满眼向往和期待的男孩却抿着嘴摇了摇头,“谢谢阿姨,但是不用了。”
      他刚说完话,耳朵便一点点红透了,似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人,而把自己给为难坏了一般。

      唐婉蓉只道小孩子是不好意思麻烦自己,于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腕上翠绿的镯子滑下些许,和旗袍的袖扣遥相对应。

      优雅温柔的女人继续劝慰:“有了彩灯之后,如果夜里醒来也有它们一起陪伴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也不用怕看不到路,所以在房间内安一个吧,好不好?”

      止可的眼睛眨了眨,低着头纠结犹豫了好一阵儿,最后还是冲唐婉蓉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了阿姨,我半夜不去卫生间的。开着灯……太费电了。”

      唐婉蓉闻言顿时愣住了,她有一直以为小孩子不要彩灯只是脸皮薄,倒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大概是因为她从没经历过大山中的生活,所以对于贫穷二字的含义理解的并不透彻。

      在她原本的认知中,没钱大概就是吃的不好,甚至是吃的不饱。

      可一旦这些细节上的问题一个个摊在眼前,真实地感受到贫穷的细节,她才知道这两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止可见自己回答之后阿姨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以为是自己哪里不小心说错了话,他也明白拒绝别人的好意不对,所以一直以来很少拒绝他人的请求,然而今天他却接连拒绝了温柔的阿姨两次。

      男孩神色中立马带上了两丝无措和紧张,他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唐婉蓉,小心翼翼地叫人,解释:“阿姨,你别生气,我半夜真的不需要起夜,所以才不用彩灯的……对不起……”

      唐婉蓉被这一声叫回了神,看到面前小孩惶恐的模样,心中的疼惜又加重几分,她伸手轻轻将止可揽入怀中。

      一下一下拍着男孩的背,十分轻柔,像是在哄小孩子,可她又的确很长时间都没有和孩子相处过了,所以一时之间也带着两分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不要说对不起,阿姨没有生气,也没有怪你。阿姨只是在反省自己,因为阿姨刚刚犯了错误,而小可帮阿姨改了过来,让阿姨知道不能随便浪费资源,所以是阿姨错了,阿姨该道歉才对。”

      唐婉蓉说完,继续一下一下拍着小孩的背,眼睛却望着车外的风景,突然想起了自己远在几十公里外的儿子,不知对方在那样偏僻、贫穷的地方能否住得惯,心中五味杂陈,半是思念半是心疼。

      半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脆生生的,还没到变声期,听上去纯净的紧:“知错就改是好孩子,阿姨也不用道歉了。”
      说完还模仿着大人的动作,抬手拍了拍唐婉蓉的肩膀。

      这一下动作,突然就将唐婉蓉的忧虑和纠结通通赶跑了。她闻言笑了出来,点点头,顺着止可的意思说:“对,阿姨是个好孩子。”

      第二天,唐婉蓉便带着止可去学校报道了。

      因为古玉霄和止可年龄一样大,所以止可只需要到古玉霄的班上报道就可以,唐婉蓉和班主任、校长沟通好之后,又交代了止可许久,这才忧心忡忡地让班主任将人带走。

      止可跟在王老师身后,两只眼睛好奇的在四周张望。

      教学楼和办公楼之间的路上可以看到操场,此时那块足球场上正聚集着许多人,他们穿着颜色一样的队服,彼此之间有说有笑,一起奔跑。

      止可从没见过足球场,所以一双大眼睛里瞬间洋溢满了好奇。

      在班主任的带领下,两人没用几分钟便走到班级门前,但是一走进去,止可就彻底愣住了。
      他微微疑惑着转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教室里望了一圈之后,无声地转头望向王老师。

      王老师看出他的疑惑,一边走一边解释:“这节课是体育课,还有3分钟下课,他们一会儿就回来,所以我就直接带着你到这边来了。这里就是古玉霄之前坐的座位,你感觉坐在这里可以吗?”

      止可的个子在男生中不算矮,如抽枝的柳条一般,又细又长,即便宽大的校服穿在身上,仍然可以将好看的骨架全部显露出来,一点都不觉得丑。

      他看了看倒数第二排的位置,然后乖巧地冲着王老师笑了笑,摇头:“没问题的,老师。”

      王老师被这么一双纯净的眼睛瞧着,微微震撼了一下,心中不禁感叹:山里的孩子果然都生了一双干净又明亮的眼睛,如天上的星星般,光耀的厉害。

      然后表扬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好,那就先坐在这吧,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向我反映。”

      止可点点头,将自己背着的书包拿下来,从里面掏出文具和书本。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那只铅笔头,已经短的十分可怜了。

      唐婉蓉本想帮他换一副新的,止可却坚持说还没用完,不能浪费,于是她就这么在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中妥协了。
      此时一直跟在止可身边的摄影师,对着那个短到不行的铅笔头来了个近景特写。

      这一举动,让原本已经忘掉了自己在参加真人秀的男孩,再度绷紧了脊梁,紧张起来。

      直到镜头挪走,止可才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的书包收拾好放在桌洞内,拿着自己从止棉那里借来的书,一点点认真看了起来。

      镜头这时候又想凑上来对着那本破旧不堪,一看就已经循环使用许久的书本来个特写,王老师却在这时伸手阻止了对方。

      导演和剧组人员均是一愣,不懂王老师的意思。

      王老师看了一眼仍在认真看书的男孩,将导演和摄影师拉出去,在教室外和他们低声交谈:“咱们之前就说好了,拍摄可以,但不能影响学生的学习进度和正常的上课秩序。止可同学在镜头下表现的十分紧张,相信这点你们也早就发现了。我不反对你们24小时跟随拍摄,但在学生学习的时候,你们不可以打扰……”

      正说到这里,下课铃“叮铃铃”地打响了。

      导演自然不同意王老师的要求,但又因为对方有理有据无法反驳,一下课,教室走廊里就涌满了学生,吵闹得厉害,根本无法交谈,导演只好留下剧组人员,请王老师借一步说话,找个安静的地方继续讨论。

      王老师等摄影师停止拍摄之后,这才勉强同意继续交流,将导演带去了办公室。

      就在这时,九年三班的人从操场一个个回来了。

      岸粱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宁岑一脸幸灾乐祸地从教室里跑出来,然后对他挑了挑眉毛,歪着嘴角笑的贱兮兮:“风水轮出转岸粱,恭喜你,从今天起多了一个穷酸相的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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