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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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菲盘腿坐在椅子上盯着腿上的手机，一会儿展颜笑成一朵花儿一会儿又皱着眉像是便秘了一个月的样子。李甜甜从桌上的镜子里瞄了眼程菲，又看了眼时间，很好，她这样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又过了十分钟，李甜甜实在忍不住了，“菲姐，你的脸部肌肉不觉得难受吗？”
程菲的脸不难受，但是腿麻了，她把手机放在桌上，手扶着桌沿慢慢把腿放下来，站起身，龇牙咧嘴地捶着腿，“你不懂，我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嗯，喜悦中带着纠结。”
李甜甜抽抽嘴角，“……你喜悦就好。”
“……可是我的喜悦中带着纠结啊。”
“哦。”
“……”说好的室友爱呢？
程菲今天发了她当补习老师兼厨师的工资，邢洲说到做到，八千整。五千的补习费，程菲要的问心无愧，小鬼头确实不好教费了她不少精力，但是另外那三千的厨师工资，程菲收的就有点心虚了，因为她满打满算也才给他们家做了两个星期的饭，中间还有两顿饭是邢洲请他们去外面吃的。
穷人程菲很是纠结，要不要退回一半去。不退吧，她的良心有点痛，退吧，你说都进了她的口袋了，又硬生生地拽出来，她的红心有点痛。程菲长叹了口气，唉，好惆怅啊！
“菲姐，你腰疼啊？”
“不啊，我腿麻。”
“那你扶着腰干啥？”
“……”程菲这才发现自己正两手扶着后腰那块儿，标准的孕妇姿势。
思前想后，她在手机上编了条微信：“刑总，您这个月给我的做饭的费用是不是给多了啊？”又琢磨了会儿，程菲在发送前加上了一个笑哭了的表情。
邢洲收到这条微信的时候正在江边的烧烤摊喝酒，拿过放在橙红色长条桌上的手机，一看，是程菲的消息。来回看了两遍屏幕上白框框里的字，邢洲蓦地笑了，他都能想象得到程菲那想要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心下一动，他拨通了程菲的电话。
突然响起来的手机把程菲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抓住刚刚差点被她扔掉的手机，看清来电人，程菲更加惆怅了，有什么事是不能用微信说的吗？可惆怅归惆怅，电话还是要接的，咽咽口水，程菲不情不愿地戳了那个绿色的小圈圈。
“喂，刑总。”
“你觉得我给多了是吗？想还给我？”
“……啊？”这也太开门见山了吧……而且这算什么问题啊，让她怎么答？
邢洲轻声笑笑，摇摇杯子里的啤酒，“看样子不想还啊。”
“……”
“那来请我喝酒吧。”
“啥？”
“江边小排档。”说完邢洲就把电话挂了，他猜她会来。
刚刚的那通电话让程菲有点凌乱，她抱膝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觉得请他喝酒然后心安理得的收下那三千块非常划算，而且在大排档喝酒，不对，小排挡，再贵也贵不到哪儿去。不过，小排档是个什么鬼？
邢洲的手机又亮了，还是程菲的微信：“刑总，您等我，马上到！”后面还加了一个踩着风火轮的小人儿。放下手机，邢洲又向老板要了一箱酒。
已经是九月下旬了，但是烧烤摊的生意还是好得不得了，老板更是忙得满头大汗，脖子上挂着毛巾的老板搬来一箱酒，乐呵呵地问：“有朋友要来啊。”
“嗯。”
“我见你总一个人喝，是该找个人陪你喝了。”老板见邢洲只是笑不说话，又说了句，“这酒啊，有时候就得两个人喝。”说完还冲着不远处正在烤串的老婆吆喝着，“是不是啊，老婆？”
大妈烤串正忙得不亦乐乎，啥也没听见，但这也丝毫不妨碍她大声地附和她的老公，“是啊！”
邢洲看着人声鼎沸中老板走向老板娘的背影，心里突然升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点温暖有点酸涩。
今天他父母都从B市过来了，家里两个老人加一个孩子，他的这个家前所未有的热闹，可是他身在其中却觉得格格不入，借口还有工作就出来了。坦白说，他也知道这些年来，父母一直在找机会补偿他修复他们之间的感情，他也努力接受过但是真的配合不了。看到父母小心翼翼地接近，但自己却给不出回应，他也会觉得愧疚……渐渐地，他从原来的被动接受变成了消极逃避。他有些认命地想，大概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手机突然震动，邢洲拿过手机，是程菲。
才接通，程菲带着懊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别接！”
江边的大排档实在太多，程菲也不知道该从哪儿找起，只能电话找人，只是刚拨通，她就看到了坐在她正前方的邢洲和高高悬着的闪着霓虹灯的“江边小排挡”招牌。
邢洲不知道程菲这唱的是哪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又听到了程菲对着他时常会出现的特有的尴尬笑声，“呵呵，刑总，那个我看到你了。”
他抬起头，果然前方挎着帆布包的程菲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举高冲他摆手，脸上也是他熟悉的尴尬笑容。
“那，刑总，我挂了啊。呵呵。”
不知道是酒精还是夜风的作用，邢洲的动作慢了半拍，他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程菲，半晌才“嗯”了一声。
程菲坐下来，把包放在另一边的凳子上，粗粗看了下桌上的空瓶，啧，有点多啊。
“刑总。”
“嗯？”
“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邢洲没回答，拿了个杯子，倒上酒，放到程菲面前。
“我，我喝吗？”
“有请人喝酒自己不喝的吗？”
程菲想到了那三千块，“好！我喝！”
喝了两口，程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吸着鼻子使劲闻了闻又往别桌看了看，程菲恍然大悟，他们没点吃的！他们桌上除了空酒瓶就是满酒瓶，居然一点吃的都没有。怪不得这么违和！大排档里怎么能少得了串？！呃，小排档也不行啊……这不不科学！
清清嗓子，程菲开口了，“那个，刑总，咱们要不要点点吃的啊？”
邢洲很爽快，“你付钱你决定。”
“……”
说起来程菲自从上学以来真的就没再豪爽的花过钱了，今天也算是有了机会。用眼神示意邢洲看好包，程菲撸着袖子就去点菜了。
好一会儿，程菲还没回来，邢洲瞥了眼程菲手里的塑料筐，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喂，你点这么多能吃完吗？”
站在冰柜前的程菲挑了个巨大的茄子放进筐里，扭头冲着邢洲喊，“我付钱我决定！”
邢洲看着不远处顽强地站在冰柜前挑菜的程菲，勾起嘴角，好像真的像老板说的那样，这酒，有时候就得两个人喝。
程菲满意地把筐递给老板娘，“麻烦烤这些，谢谢！”
老板娘接过筐，“嚯，这么多啊！”
程菲笑眯眯的，“嗯，微辣，谢谢！”
“好嘞，”老板娘朝邢洲的方向努努嘴，“小邢，你男朋友？”
“不是不是，您误会了……”
老板娘根本不在意程菲说了些什么，麻利地把串串架在烤炉上，径自说道：“喝酒前得吃点东西才好，不然很伤胃的，你得跟他说说，小邢每次来都只点酒，这样不好。”
耿直的姑娘嗅着食物的香气，没心没肺道：“可是，吃这些东西也不怎么健康吧。”
“……”
邢洲问回来的程菲，“你把人家老板娘怎么了，人脸色都变了。”
程菲讪笑，“没什么没什么，喝酒喝酒。”
程菲不说也不影响，因为邢洲很快就知道了答案，烤串老板娘难得亲自跑起了堂，把刚烤好的蔬菜端了过来，放下铝制的餐盘，双手在围裙上蹭了蹭，“那个，小邢啊，我们这儿吃的都是干净卫生的，蔬菜什么的都是要洗好几遍的，肉也都是好肉。”说完，不等回答就迅速走了。
邢洲看着脸红红的程菲，“你说他们家不干净？”
“我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烧烤本身有点不健康。”
“那你还点。”
“……嘶，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老板娘让我劝你在喝酒前点点吃的，不然伤胃，我就随口说这些东西也不健康，我真的是随口一说，而且烧烤也确实不健康嘛……”末了，程菲觉得自己有越抹越黑的趋势，止住话头，“反正我没别的意思。”
“嗯，你只是说人家的东西不健康而已。”
“……”
“程总监，你这样坐在人家店里说人家的东西不好很容易被人打的，你知道吗？”
“……”你这样也很容易被人打的，你造吗？！
程菲没有应战，俩人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而且还安静了好久，久到程菲都要以为邢洲彻底忘了她这个人了。
咬了一口羊肉串，程菲想起了一句话，大概是说，在默契的两个人之间即使没有没有交谈也不会尴尬。可问题是，她和邢洲没默契啊，而且，程菲偷瞟了眼对面气定神闲喝着酒的邢洲，她也没邢某人的定力。算了算了，她做东，她就大方点。
想了想，程菲把刚上的茄子推到邢洲面前，“刑总，你尝尝这个，巨好吃。”
邢洲放下一次性酒杯，从善如流地掰开一次性筷子，尝了一口，确实还不错。
“对了，昨天我听康康说方阿姨今天会回来，方阿姨回来了你应该就轻松多了吧？”刚到的时候程菲就从邢洲的表情看出来他来这儿是借酒消愁来的，只是邢洲看起来却并不想说的样子，她也就不好再问了，只能找些她觉得比较轻松的话题。
“没觉得轻松，觉得很累，很心烦。”
“啊？”
邢洲的回答出乎两人的意料，程菲没想到她特意找的轻松话题居然换来个这么不轻松的答案，而邢洲没想到的是，自己居然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个“啊？？”虽然是个问句，但显然不具有回答的必要，邢洲看着对面呆愣程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可以可以。”无措到无以复加的程菲点头如捣蒜。
“你，恨你的亲生父母吗？”
“？”邢洲的问题让程菲摸不着头脑，但是还是老实回答了，“不恨啊。”
“一点都不恨吗？”
程菲眨眨眼，“不恨。”
邢洲没再说话，而是又开了瓶酒，给自己倒满。
“不过，刑总，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啊？”
邢洲瞥了程菲一眼，“康康都跟我说了。”
程菲还是不明白，“他说了啥了？”
邢洲脸上浮现出一种“别装我都知道的神情。”
“不是，刑总，我是真不清楚啊。”
“康康说你刚出生没几天就被亲生父母……”邢洲停顿了一会儿，“算了，没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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