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四 ...
-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无依旧是保持着和一期一振疏远的状态，就能称呼也翻转回了最开始的模样。
听惯了主殿清冷而动听的声音喊自己“吉光”，一期一振现在听见自己的本名都有那么些不自在。
＃由俭入奢易，由奢回俭难＃
＃一期一振心塞塞．jpg＃
主殿不愿意，哪怕自己再心塞，也不能强行让她面对自己。
这是以护主闻名的吉光刀的信条。
所以，他只能用温柔而忧郁的目光看着自己的主殿，然后依旧进退有度的完成近侍的工作。
虽然看上去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只是这目光就够了。
毕竟他是不同的，不是吗？
看着无紧抿的嘴唇，一期一振在心底微微一笑。
抿唇，是无不自在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
果然，您也是在意着我的吧。
＃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道多久，最终还是被无主动打破了。
本丸的天气是由本丸的主人所掌控的，另一方面也直白的反映出本丸主人的情况。
呼啸的风还有云层中传出的雷声，接着是滂沱大雨，本来应该休息了的刀剑们感受到本丸灵力的动荡纷纷打开了部屋的纸门，站在回廊上互相询问。
“怎么回事？”懒癌明石第一回显现出成年人的靠谱，一手护着爱染国俊，另一手按在萤丸的肩头，神色严肃。
江雪左文字和宗三左文字分别护在小夜左文字的左右，不约而同的半阖上眼，沉默的摇了摇头。
或多或少猜到了发生了什么的三条刀派全都穿着寝衣，外面套着内番服，站在回廊上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彰显了千年老刀的冷静风范。
“开始了啊……”
三日月走到粟田口的部屋前，敲了敲示意之后，直接打开了门。
停电的部屋里烛火微微跳动，一期一振、鸣狐正和胁差双子以及药研藤四郎一起安慰着害怕的不行的小短刀们。
昏黄的灯光反照着一期一振蜜金色的眼睛，衬托出一种别样的冷冽。
以往一直温柔的笑着的男子难得的面无表情，他知道他自己面临着什么。
在意自己的主君无情道基破碎，不用细想都能想到其中的原因。
穿着出阵时的奢华战服，一期一振最后摸了摸靠在自己怀里的五虎退的头，然后拿起放在身侧的本体刀起身。
“我不在的时候还请帮忙照顾好我的弟弟们吧。”一期一振越过三日月宗近站着的房门，然后回头冲着自己的弟弟们笑了笑，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风和雨已经停下了，但是夜空依旧是压抑的黑，闪电在云层中若隐若现，传来沉闷的声响。
一期一振站在熟悉的门前，和往常一样敲了敲门。
“主殿。”
＃
无陷入了一场连环的梦境。
梦境里有那对抛弃了自己的夫妻，他们不间断的窃窃私语。
“可怕的孩子……”
“异种……”
“不能留着她！”
当年还没什么认知意识的时候就被抛弃，被老师养大的无只是挑挑眉，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扭头就走。
再然后是仙风道骨的老爷爷师父，还有那群热衷于打扮自己的师兄师姐。
看着梦境里年幼的自己被各种萝裙小西装汉服淹没，无按了按额头的青筋，然后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师长在她身后喊着她的名字，她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转身离开。
就在她以为一切都要结束了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变了。
不再是有着终年不化之积雪的师门，而是熟悉的本丸。
无的眼睛微微睁大，半晌才缓缓开口。
“居然是你啊。”
【水蓝色头发的青年穿着站在翩飞的樱花雨中，唇角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
【他徐徐上前，带着白色手套的右手略显亲昵的拂去落在她肩头的花瓣：“很意外吗？但是我确实出现在您面前了。”】
【这里是您心底渴望着的幻境，而在这幻境里您却看见了我。】
【果然，您是喜欢我的，主殿。】
＃
一期一振推开了审神者卧室的门，落入眼帘的是从未见过的仓皇而狼狈的无。
她就那样眼神涣散的跌坐在地上，白皙的皮肤上有着细润的冷汗，灵力的暴动让她无法隐藏遮盖多年的黑色龙角，她异于常人的部分就这样第一次暴露于他人之前。
她似乎在看他，似乎又像透过他在看别人一样。
“主殿。”
看着失神的无，一期一振靠近她，掏出怀中的手帕，一边细细的帮她擦拭着额角的汗水，一边呼唤着她的意识。
无的眼睫微微扇动，空洞无神的金色瞳孔里透过了一丝光亮，然后映照出微弱的挣扎。
“一期一振……？”
她的声音有些喑哑，还有些干涩，和原先清亮的声线截然不同。
“是。”
“一期……？”
“是。”
“吉光……？”
“是。”
无变换着称呼喊着一期一振，而水蓝色头发的青年也好脾气的一再回应她，擦拭着她的汗水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
就在一期的手帕移向她的颈侧时，无突然爆发，拍开一期一振帮她擦拭着的手，然后将他压倒在地，纤细冰冷的手指落在他的脖颈之上，逐渐用力。
她苍金色的瞳孔里，泪水不断的向下滚落，濡湿了她自己的脸庞，也滴落在一期一振的脸上，声音里也带着细微的颤抖：“一期一振！！都是你！！是你啊！！”
被她掐住脖子的一期一振脸色泛红，并不好受，但也许是因为无依旧下意识的对他心软，还是能够困难的呼吸。
曾经被誉为“天下一振”的男人没有反抗，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上无声的流泪的审神者，嘴角依旧是熟悉的微笑。
“是我，主殿。”
无的手松开了，她弯下了背脊，终于哭泣出声。
＃
【樱花树下，水蓝色短发的青年微笑着一步一步走近着，无却一步一步的后退着。】
【“您为什么要躲着我呢？我不是您渴望着的存在吗？”青年步步紧逼，直到把无逼退至万叶樱的树干前无路可退。】
【他的手按在无耳侧的树干上，脸缓缓靠近，近到无能够看见他蜜金色眼底照映出的自己的小小倒影。】
乘机坐起身，一期一振第一次伸手揽过了她，第一次抚上她柔顺的黑发，第一次与她达到呼吸可闻的距离。
质地柔软的手套拭去了她眼角源源不断的泪水，最后染湿了指尖的部分，在夜晚泛起丝丝凉意。
一期最后干脆拉开手套，直接用温热的指腹抹掉略显冰凉的泪水。
【是我啊，主殿。】
“是我啊，主殿。”
【“您真的敢对着您的真心说您不在意我吗？您真的没有想过和我做这些事吗？”】
【太刀青年捧着忘记了躲闪的无的脸，缓缓靠近，温热的吻落在她的眉间，眼角，脸颊而后温柔而果决的贴上她的唇。】
【被吻上的瞬间，无想起了当时看见菟和小狐丸在一起的那天，自己所想过的幻境。】
【他就像当时所想的那样，温柔的靠近，温柔的吐息，然后温柔的侵占。】
一期一振轻吻着她的额头安抚着她，撩起她耳畔的发丝别至耳后，接着薄唇游移到眼角、脸颊，最后和无的嘴唇重叠。
【散乱的衣襟还有松开的长发铺散于树干，一期一振终于松开气喘吁吁，面带红晕的审神者。】
【他脸上的是一种看破了然的笑容，让无忍不住别过了脸。】
【余光扫过柔软的水蓝色短发，耳畔略带笑意的肯定话语让无再次失神，呆愣在这片樱雨里。】
【他说——】
【承认吧，您喜欢着我。】
“承认吧，您喜欢着我。”
＃
随着男人的宣判，幻境崩溃了。
同时崩溃了的还有无的道基。
感受到灵力的震荡，无恍惚间看见了动摇她本心的罪魁祸首，最后忍不住动了手。
接下来他的话语却和幻境里的他所说的话语重叠，让原本就思绪恍惚的无一瞬间分不清这究竟是幻境还是现实。
锁骨处传来细微的痛感，她恍惚间颔首看去，还能看见昏暗夜光下依旧显眼的水蓝色头顶。
“吉光……”
黑暗中蜜金色一闪而过，她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被捧起，上面落上了蜻蜓点水般的细吻，这让她又忍不住流下了泪。
“我喜欢你吗？你喜欢我吗？”
一向以强势和冷淡示人的审神者眼角湿润，声音破碎而恍惚，反差出格外的脆弱。
“我看见你了。你说我喜欢你，可是我真的喜欢你吗？”
一期一振将她的手附上自己的脸颊，蜜金色与苍金色在黑暗里相对：“我这样触碰您，您讨厌吗？”
“……”
“我这样对您，您讨厌吗？”
葱白的指尖被含住然后松开，在他细微的吐息下发凉，无半合着眼，依旧不说话，眼泪却停止了。
“我这样亲吻您，您讨厌吗？”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他的睫毛扫过她的脸，然后触之即离。
“如果您不喜欢我，怎么会容许我这样失礼的举动呢？如果我不喜欢您，我怎么会对您做出这种事呢？”
“看，您喜欢我，我也喜欢您，这真是最幸运的事了。”
手臂揽过一期一振的脖子，无终于回应了他的期许。
外面的夜空恢复了原本的夏夜，萤火虫在空中闪烁，煞是好看。
作者有话说第4章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