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远方有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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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几个月的动荡和混乱，最终晋王也没有登上宝座，依旧做他的亲王，而端王不愿意接手帝位，景王仍在西南与西凉对峙，坚守着大兴的土地。太子的子嗣还太小，无法掌管朝政，最后出人意料的竟是誉王登基称帝，太子后院的女子除了已有子嗣的，全都殉葬，后宫的嫔妃也清了大半，只余下皇后以及几位生育有功并且贵为一品皇妃的贵妃，如今她们倒是真正成了太后和太妃。
太子留下的几个子嗣，除了太子妃生下的嫡子封了郡王，赐封地，勒令离开京城之外，其余的两个，也都交由太子妃抚养，一同带走，至于那两个侧妃太子妃要带走还是不带走，都随她的意。
眼下京城还挂着白布条，百姓方从混战之中回过神来，如今已是千疮百孔，亟待恢复。同一时期，晋王府的晋王妃没了，朝堂中追随太子的叛党也被清楚殆尽，宋承昊等官员得到重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因此破例将科举提前，年后便要举行。
京中的局势稳定下来，如今便是商人上场的时候了，朝廷放宽限制，吸引大商户们都活跃起来，南来北往的马队和船队再度兴盛起来，甚至达到了更高的高度。
宋承昊到弟弟的院子里，见他在收拾行囊，只站在一旁，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你要离京？”
“此次在京城待了许久，也该挪挪地儿了，很多铺子和庄子都好久没巡视过了。”宋承烨站直身子，转身看向一身便装依旧尊贵严肃的大哥。“最重要的是，我答应过她，待京城事了，我便去接她。”
“柳家的事你要如何跟她说，柳家人可是你想方设法带进京城来的。”
“我已经去信了，相信她不会在意。”
她不是迂腐之人，看得出谁对她好，谁对她坏，柳家兄弟也许曾经在年幼时也疼爱过她，但事实就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尤其是成家之后，人有了私心便不可能亲密无间，否则他不会捡到落难的她。
“不过我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何孙靖元要对柳家出手，既然柳家手上并无什么证据。”
“不，柳家确实有。据查证，当年参与有份，在付康背后捅刀子的，就有柳忠延，他的名字叫柳忠延，不代表他真的就为人正直。若不是柳忠延多留了个心眼儿，事成之后，他就会如同那个亲手将付康刺死的叛徒一样，死在皇帝的手中。付康的兵不可能无缘无故听从孙靖元的差遣，毕竟他们当年的关系也并不亲近，一山有两只老虎，还两只都是公的猛虎，就算没到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我猜想，他就是拿柳家手上的证据作为筹码，和付康留下来的人谈判，毕竟他很了解付康，对手多年，肯定知道的比你我多，要把人找出来并不难，而他有了证据作为筹码，能够替付康洗清冤屈，能够让付康的后人光明正大的继承付康留下来的一切，忠于付康的人是不会拒绝这样的事的。”
“所以，你带柳家入京，只是为了将孙靖元引来，而并不是真的要为付康平反吧。”
“皇帝心思肮脏，手段凶残且无容忍雅量，再加上付康是捧他上位的能臣之一，这样的事，他怎么可能容许发生。若是付康平反，他的私心要如何藏起来，那他以后如何统治朝臣，又如何使得百姓信服他，不要忘了，当年付康稳坐朝中一角，就是因为他功勋赫赫，深的百姓的信赖，如今十几年过去，当年的那些百姓可大多还活的好好的。”
根本不可能平反，他当然不可能为此费心。不过，带柳家一家大小入京，确实是没打算真的要了他们的命，比起他们在锦州遭遇灾难无法还击，带入京城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只是没料到孙靖元如此明目张胆，嚣张狂妄，明知是在京城，明知柳家在他的保护之下，还是把人杀了，也许这是协议内容之一，也许这只是为了让付康的兵马相信他是为付康复仇而来，也许，真若他自己所言，一切不过是为了他高兴罢了。
“晋王没有登基。”
晋王的赢面很大，一方面，贵妃还在，除去皇后之外，贵妃的位份最高，由晋王来继承也是理所当然符合宗法的。另一方面，晋王在朝中扎根已久，势力庞大，其他王爷根本无法相抗衡，所以除非他自己不想登基，否则帝位于他，犹如探囊取物。
“晋王更可能是第二个孙靖元，再过个几年，你看着吧，朝堂会再兴风云的。”
“晋王的性子要比孙靖元谦和多了。”
“此番孙靖元入京，何尝不是在晋王的心中撒下了魔障的种子，将他往那一条路上带呢。此外，这些年来我一直就不相信晋王是什么仁善之人，从他能够对自己下赤焰这样的毒，只为了将孙靖元引入京城，我就知道他也是个狂肆之人。两个疯子正式会面，只会让晋王更加疯狂罢了，我倒觉得，晋王像是孙靖元的徒弟。”
“但你一直站在晋王这个危险人物这边。”
“我只知道，不管皇帝还是太子在位，宋家危矣，国公府危矣，所以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必须先下手为强，而晋王与我有共同的敌人，并且实力强大。”
“你有没有危险。”
与虎共谋，一不小心便要遭到反噬。
“我既决定与晋王共谋大事，怎么可能不留一条后路。我要除去太子和皇帝，是为了保护宋家和国公府，可不是为了在除去他们之后，让晋王来毁掉宋家或国公府的。”
“你要当心。”
晋王若真如他所说，那承烨的处境只怕不大好，晋王很可能对他这个昔日的同盟下手。
“宋家在官场在商场都扎根已久，他要对我动手并不容易。宋家这些年来往朝中打点这么多银子可不是白费的，花银子也要把我们这边可用之人捧上去。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想必这些事自有你与国公府的几位叔伯兄长打点，银子我一样会送回来，不会短缺了的。”
“也许你比我更适合官场。”
“没有这样的事，我生性不羁，志在行走天下，没兴趣在朝堂之中摸爬打滚，每日在谋划算计中度过。”
当初对柳青刮目相看，有一部分的原因正是因为察觉到柳青一个女子，竟与他有着相同的愿景，然后在长久的相处中，他就明白了，这个女子是最适合他的伴侣，若是错过了，他会悔恨终身，于是明知道她还能在这场仗中发挥更大的作用，他却私心的安排了别的人，将她藏了起来。她越不插手其中，就越是安全，他要保她性命无虞，昔日将她放到晋王眼皮底下他也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肯，但是要谋划大事，光是他自己一个还不够，他需要晋王这个盟友，于是再不甘愿也只能将人送过去，后来她几次遇难，他亦是心疼，只怪自己能耐不足，无法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何时要走？”
“今夜便启程。”他已经无法再等待了。
“你······可还会回来？”
宋承烨微微一笑，“这儿是我的家，我尚有高堂健在，又有兄弟子侄，怎会不回来？况且，我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总不好让人家姑娘的声誉毁在我的手里，蹉跎了这么些年，最后落得孤苦伶仃的下场。我去接她回来，婚事便有劳大哥大嫂帮忙操办了。”
下次再离开京城，他的三儿一定会是以他的娘子的身份，随着他继续走遍大兴的土地。
“好。”
弟弟为这个家，操心的甚至比他这个兄长还多，莫怪外公一直比较疼他，时常叹息弟弟没能走入官场。如今弟弟难得有此愿望，为兄者，自然大力支持，让弟弟得偿所愿，也算是给他的小小弥补。这个弟弟性子有多倔，他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外公一直有意栽培他走入官场，他却一声不吭的跑了，由此可知，和他硬碰硬是没有好处的。若是不让他娶那女子的结果是他孤老终生，他还是情愿为他操办这场婚事，叫他高高兴兴的当一回新郎。
“可与父亲母亲辞行了？”
“自然是有的，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如今我要做个不孝子，不能尽孝膝下，总要去当面告罪的。”
“你心意已决，我知晓你向来多主意，也有本事，只要你平安就好，待你们回来，为兄定已为你们筹备好婚事，只等新郎新娘入京，便拜堂成亲。”
“有劳了。”
“我不打搅你了，你虽聪明，行走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宋承烨看着他的大哥，认真的点头，只因知晓大哥是真的担心他。
夜里，宋承烨带着随从上路，出了城门便不停息的赶路，朝着远方佳人所在之处飞奔而去。
晋王府中，府中虽仍有两位侧妃，也已经添了一位小公子，可宅院之中，却森冷寂静的可怕。晋王于书房之内，站在案桌之前，手执画笔，那玉人儿的身影便跃然纸上，赫然便是悬挂一侧的画中美人，只是如今的画上，女子的脸颊上有淡淡的伤疤，被面纱遮掩却仍是清晰可辨。
“王爷，孙侧妃说小公子身子不舒服，让您过去看看。”
“不舒服就找大夫去，找本王过去又能做什么，这孩子若是福薄命浅，没了便没了吧。”
府中两个女人，都不是他自己属意的，如今大局已定，他不必再扮演温柔夫婿了。不是他自己属意的，不管再多眼泪，也软化不了他的心肠。
“是，奴才明白了。”
晋王浅浅的勾勒最后几笔，画作大成，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才悄然隐去，似是颇为满意自己的画艺，唇角似隐隐的勾起一点点的痕迹，可因着这痕迹太浅淡了，无从对比也无从勾勒，总让人觉着有种如梦似幻之感。
踏踏的马蹄声，清脆的在街道上响起，处于战事边沿的县城，如今街上行人稀少，有银子的都逃走了，没银子的也不轻易出门。军营之中的士兵偶尔还是会入城，因此马蹄声并不鲜见。
直到那熟悉的人影已经走到跟前，柳青才恍如做梦一般摔了手里的茶盏，站起身来，呆呆的看着。
“我来接你了。”
宋承烨含着笑，走上前去，伸手摘到她面上的纱巾，大手直接贴上她狰狞的那半边脸。
“大半年未见，在这小城里终日无所事事，你的女红和中馈可有学起来？”
“女子无才便是德呀，我这是德。”
“行了，懒就懒了，还拗什么。不过你还是赶紧学起来吧，你总不想枕着的鸳鸯双枕，身上的红盖头、大红喜服都要别人帮你缝制，没有一丝自己的东西吧。”
“我又没有要成亲······”
宋承烨伸手一扯，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
“我们回京之后便成亲，不能反驳，我已叮咛兄长为我们操办婚事。”
既然不能反驳，那她还说什么，还不如省点力气呢。
宋承烨抱着她，脸上笑意久久为散。
真好，她在他的跟前，就在他的怀里，往后，再也不让她遭难了，他会好好的保护好她。早前的苦难是值得的，未来的好日子还远着呢。她出身寒门不要紧，他以功勋换来她的奖赏，给她尊贵的身份，往后他们也少在京城，不必担心遭人攻讦。
他已经想到未来夫妻和乐的美好远景了。
作者有话说第69章 远方有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