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爱智障皇上[重生]》罄靥

9、第九章

　　塞北五月的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也不热。陆清泽早些日子就听闻三皇子沈寒骁要领兵过了支援，说是支援，倒是还是得需要他照顾着。
　　周边的这几座城池的的确确是疏忽了才给敌军缝隙有机可乘，这么多年来成败有时，以现在的兵力，陆清泽想着择日便可收回。本来也就没想着往京城报，但还是写了一份传书以备不时之需。
　　陆清泽现在也没查清楚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下属把信给送了去。本想着会惹得龙颜大怒，没想到却是这个结果。

　　陆清泽倒是没怎么见过寒骁，他对沈家人唯一的印象还是很早以前还是太子的沈寒秋，每次能欺负的他弟弟连话都说不出来，虽然是气愤，但面陆清泽一点办法也没有。说起来弟弟，陆清泽突然意识到前段时间家里来信说清淮要娶亲了。
　　在外出征这么多年，是时候回去看看了。陆清泽不禁笑了出来，也不知道当时还不过他一半身量的弟弟现在长成什么样子了。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有没有被那个人欺负？
　　陆清泽发现自己竟是连对方长得什么样都忘了。

　　“将军……您在笑什么？”
　　“额……没什么。”
　　“那位三皇子已经到了，将军您不去看一眼真的合适吗？”
　　“已经到了？”陆清泽有些惊讶，他算着时间至少还有小半个月，“怎么会这么快？”
　　“人先过来的，大部分兵马还在后面。”

　　营帐的正前方站在一个衣冠楚楚的少年，皮肤白皙，青色的长袍更是衬的人身材颀长。不过十三四岁的光影，气势却是极其稳重，举止投足间也挑不出半分毛病。
　　只是站在这里，旁边的侍卫小声的议论便顿时传了开来。少年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安安静静的在等待那位将军过来。
　　“好歹您也是皇子，那陆将军居然现在都不来……”
　　“阿齐，不得无礼。我们的行程比预计快了些，兴许是对方来不及准备。”
　　被唤作阿齐的小厮只能就此作罢，一脸不甘的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沈寒骁又低声说道，“来了，中间的那个是陆将军，待会儿注意些。”

　　“寒骁见过将军。”
　　不等沈寒骁行礼，陆清淮赶忙挥手示意人起来，“这儿不比皇城，没那么多规矩。寒骁……长得跟你哥哥一点都不像啊。”
　　沈寒秋并没有给陆清泽留下什么好印象，本来想着万一这俩人长得像恐怕自己不会让这位三皇子的日子好过。本想着三皇子会是有些嚣张跋扈的性子，没想到眼前的少年却是彬彬有礼，一脸柔和。
　　现在看来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两位兄长是同一位母亲所出，寒骁并不是。”少年微微颔首，没有直视陆清泽。

　　陆清泽在世上也活了近三十年了，见到每个人的第一面都基本上能将这人的过往猜的八九不离十。看着眼前这位小皇子，虽是自幼养尊处优，但是还当真是有点儿意思。
　　“原来如此，一路上辛苦了。”陆清泽本不是这般不善言辞之人，但是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若是累了先去休息吧。”
　　“将军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听皇兄说过，塞北这边不应该这么闲的才对。”
　　“不劳您操心……”陆清泽想着当年如果能歇上半天不知道得有多难，眼前的少年却是不愿。也是，在京城那种地方想必也歇够了。“在下带您熟悉一下环境吧，日后也方便些。”
　　“那麻烦了。”

　　陆清泽本想着给这位小皇子稍微立下点儿规矩，但是看着眼前的少年又放弃了这个念头。塞北不比京城四季分明，能看的出来沈寒骁的身体并不适应这儿的环境，这个时候要硬是加强训练，恐怕这幅身躯真的会吃不消。
　　毕竟对方是皇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陆清泽真的担待不起。虽然书信中圣上再三嘱咐过不要心软，但是陆清泽心里终究还是有所忌惮。
　　“能问您一个问题吗，关于圣上身边那位侍读的。”陆清泽将身边的侍卫支开，悄悄的问了一句。
　　“皇兄的侍读？如果没有记错是将军的弟弟吧。”
　　“正是，他在京城过得如何，很久没有听闻家里的消息了。”
　　“皇兄待他很好，只可惜陆公子马上就要成亲了，不然还真的以为他会和皇兄一直这样走下去。”
　　陆清泽先是一愣，仔细琢磨了寒骁这句话的意思，脸色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他不敢多问，生怕得到的答案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陆清泽对这个结果怎么也接受不了。
　　军中多为男子，这种事情本来是很常见的。陆清泽对此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无心去猎这方面的奇。但是如今听闻自己的弟弟……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兴许是想多了呢，陆清泽安慰着自己，毕竟沈寒骁也没有说出这层的意思。当年沈寒秋还是太子的时候打打闹闹的到不觉得什么，但是如今两个人都长大了……
　　陆清泽还是没有忍住，“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想说将军的弟弟在京城过得很好，不必担心。”

　　陆清泽心里也隐隐有了些答案，收敛好了情绪又开始向沈寒骁介绍着军中的种种事物已经时间上的安排。
　　“那边是校场，每日清晨的早训还请您按时到场。”
　　“嗯。”
　　观察了半天，陆清泽发现眼前少年的五官虽是精致，但是缺少了这个年龄应有的活泼与灵动，想当年自己这个年纪还指不定疯成什么样儿。
　　这么文绉绉的少年送到边疆来，真的没问题吗。
　　不等陆清泽回过神来，沈寒骁已经跑到一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了一杆长刀。
　　“那是把真家伙！”
　　“……我知道的。陆将军，您把寒骁想成什么样子了。”
　　“这些兵器虽然都是顶级的工匠铸成的，但上沾过的冤魂数不胜数，一般不会有人去动的。”
　　“我不怕这些。”沈寒骁并没有把手上的兵器放回去的意思。
　　陆清泽觉得和眼前这个少年说话实在是有些费劲，干脆说道，“既然来到校场了，不如正好试试你的身手。”
　　沈寒骁闻言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后退了几步，“请赐教。”

　　陆清泽刚开始只是觉得对方持兵器的姿势有些奇怪，却不料这种不按套路的打法是他从未见过的。从军多年，自是见过不少高人自成一派，但每个招式都是有理有据的。
　　而不是跟眼前这个人一样。
　　刚开始陆清泽只是左右躲闪着对方的招式，对方出击生硬，而且并不连贯，基本上躲闪起来没有什么压力。渐渐地却感觉有些紧迫，面前的少年额头上的汗珠也密了许多，陆清泽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路子，循序渐进的打法，致命一击留在最后，可惜对方的体力很可能支持不到那个时候。

　　沈寒骁见着对方按着自己的路子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心里不禁大喜。
　　原来所谓的陆将军，不过如此。

　　稍稍露出的喜色还僵在脸上，随即便应声倒在地上，只听见陆清泽无奈的说了一句，“孺子不可教也。”
　　当年陆清泽最经常听见师父说的就是这句。倒也不是说真没才智，而是多半为了打压心里的傲气，能够平下心来习武。
　　如今这句话总算是有用武之地了。
　　“多谢将军指教。”
　　陆清泽最后还是将人拉了起来，刚才下手的确是比平时重了许多，恐怕这几天有他受的了。
　　其实陆清泽暗暗的也有些后悔，这种时候对方还能一脸平静的说出谢谢，到真的是少见。
　　要是他自己这种时候，指不定早就问候对方祖宗了。
　　不过陆清泽看着这孩子到真的是有资质，只要加以训练，日后必成大器。陆清泽自认为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训练将士们一向都是说完了让他们自己意会，如今塞给他这么一个活儿到真的是难办。
　　这个年纪的少年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陆清泽看着他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些许失落与不甘。
　　见着陆清泽没有反应，沈寒骁说道，“那寒骁先回去了。”
　　当年陆清泽也是这样，失落，不甘，还要忍受着身边其他孩子的嘲讽，以至于长大之后性格都有些扭曲了。
　　也不知道是哪根搭错了，竟是追了上去拉住了少年的衣角。
　　“将军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情。”陆清泽迎上了对方的目光，不免有些尴尬，“一起走吧，晚些时候带你认识一下大家。”
　　“那便劳烦将军了。”

　　陆清泽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年纪的少年最是难办，稍有不当在心里打下的烙印就是一辈子的。

　　陆清泽想想自己，虽是功名利禄早已拿握在手，却是与当年教导他的师父再也不往来了。只因为当年一些很细小的事情，细小到甚至不足以称之为事情。
　　看着少年纤细的背影，陆清泽暗暗想道，这是他要栽培的人，可不能和当年的自己一样，再赴了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