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伦敦·Death ...
-
七十六
那一枪太过突然，艾格尼斯还没反应过来，子卝弹陷入腿骨的剧痛便已传导至全身，在苍白的知觉中被放大了千百倍。每一块骨头每一条神卝经都在抽痛，她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将喘息堵在咽喉，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只要她不出声，赤井就无法确认她是否真的和Gin在一起；无法确认她是否还活着，便不会贸然答应Gin的要求。
她活不过今卝晚。但赤井必须活下来。她不能拖累赤井一起死。
然而事与愿违。赤井听到枪声后，沉默了几秒。他没有要求Gin证明些什么，直接说道：
“我会去。你别碰她。”
“——赤井秀一你给我滚！”
艾格尼斯被气得身卝体都在抖。她原本决定咬断舌卝头都不出声，Gin朝她开多少枪都没用，现在看来她的忍耐全是白搭。
“你脑子有问题啊？Gin让你去就去？他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去死？——这事你别管！”
她厉声骂道。赤井在电卝话对面淡淡“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但这事他管不管，不是她能决定的。
“我很快就到。别做傻事。”
Gin挂断电卝话，中止他们的交谈。艾格尼斯咬咬唇，手艰难地挪动，开始扯肋下包扎的布料。既然赤井不听她的，执意要来，她能做的只有尽快整死自己，如此Gin就不能用她威胁赤井。但她没有枪，没有刀。Gin将她从鬼门关拽回来后，卸去了她身上所有武卝器。
她唯一的方法只有让肋下的致命伤裂开，让自己流卝血至死，让Gin救都救不回来。
察觉了她的动作，Gin抓卝住她的手，力度让她骨节发痛。她想要甩开，但做不到。原本就已经失血过多，她现在连动动手指都十分困难。
若她还有多余的气力，她早就一巴掌甩Gin脸上了。
“.…..你最好确保我活不过今卝晚。”
她低声说道：
“如果我活下来了，今卝晚的所有——我会原封不动全还给你。”
这句话是真话，是真真切切的威胁。Gin不给她留任何退路，在赤井的事上将她逼得退无可退，她对他也没有任何情面可讲了。如果可以重来，她刚才一定会确保可以炸死Gin，而不是去顾及Gin在爆卝炸中有没有逃脱的可能。
她明明可以杀了他。从前有无数次机会，今卝晚也曾有机会，她却从来不去把握。
Gin没有接话，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抓着她的手将她拽起。向上的动作牵扯到伤口，肋下的撕卝裂感沿着脊椎蔓延，她瞬间疼出一身冷汗。她使不上卝任何气力，双卝腿软得站不稳，刚被提拉起便瘫卝软着往下跌。他的手臂绕过她的腋下，将她重新捞起。知道Gin要带她去天台，她索性一动不动，根本不配合。
“我不去。”
“闭嘴。”
Gin冷冷地回了句。艾格尼斯气急，骂道：
“你下作。卑鄙。”
用人质胁迫这手段的确很下作，比他当时借Kir的手杀赤井还要卑鄙无卝耻。骂完后她忽然想到自己的嘴还能动，一转头就咬上了他的肩膀，恨不得要将他整条胳膊硬生生咬断才好。她咬得很凶，Gin皱了皱眉，依旧拖着她前行。直至抵达消防电梯口门，他才扒卝开她的头，将她搁在了电梯内近门的位置。
先前全楼断电和爆卝炸引发的火灾已让普通电梯停运，但三台消防电梯还能正常使用。11楼的爆卝炸没有造成过大的火势，毕竟炸卝弹数量有限，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自动灭火器扑灭。这些艾格尼斯早已预估到，此时她遗憾的是火势未能阻断Gin往上的道路，通卝过消防电梯他们很快能抵达天台。
出点故障就好了。这电梯若从空中急坠，她和Gin就可以同归于尽了。
艾格尼斯如此想。
她的视野又一次开始变暗。方才移动的距离不远，但她始终是失血的状态，这一番折腾已是极限。新一轮的眩晕袭来，她连靠墙坐着都做不到，身卝体一斜便倒在了地上。
此时若昏死过去，大概率是救不回来了。
正合她意。
Gin却将她扶正，一个耳光扇在她脸上。视线清晰了几分，艾格尼斯现在是满肚子的骂人话。今卝晚Gin不止一次打她的脸了，现在连她想死都不许。
一台手卝机塞卝进了她的手中，她已迟钝的知觉仍能判断是自己的手卝机的手卝感。这台手卝机之前删了资料开了定位放在了电梯顶部，想要混淆Gin对她位置的判断。现在物归原主，艾格尼斯不知他是想干什么。
“圆周率。”
Gin的声音降下。她摇摇头，更不懂了。昏沉的视线中，Gin已融成上方的一团阴影。她听到电梯楼层键被按下的声音。沉重的电梯门阖上，“”地一声后开始下行。
下……下行……？
艾格尼斯艰难地抬起头。数字面板就在她旁侧，她看到红色的数字正在下降，电梯已降至12楼。目光下移，0层的按钮已被按亮。
底层？
不是去天台么？
她忽然发现电梯厢中只有她一人。
Gin不在。
她下意识想按停电梯，却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她低头看了看握着的手卝机，屏幕显示的是系统自带的计算器。
计算器。圆周率。下行的电梯。
“一开始又不说清楚……”
很快捕捉到了这几个词的联卝系和意涵，她埋怨道，努力抓紧手卝机，不让它滑落。眼前的暗色再度倾轧而来，她手指虚软地按下了3，然后是1和4。
这是维持知觉的唯一方法。
“1…..5……9……”
她每数一位，就在手卝机上按下一位。周围已是一片黑沉，她呼吸愈发艰难，像被卝封入了冰冷的水泥，动弹不得，密不透风。黑色的黏泥堵塞了所有，仅存的微弱的知觉全部来自手指的挪动，和脑海中那串数不完的数列。计数像一个船锚，在暗湖中牵拉着她。索绳时不时轻卝颤，在一片死水中无声地拂起波纹。
“2……6……5……”
她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任何事物了。她不知道电梯降至了第几层。她也不记得自己数到第几位了。
只要她能继续数下去，她就不会昏迷。
就不会死。
“6…….7……9……”
渐渐地，她连按键的位置都判断不了了。指尖已失去了触觉，甚至连自己是否还握着手卝机都不确信。
“8…….赤井……”
她不知不觉念出了他的名字。
“2…….1……赤……赤井……”
她哽咽了。
她……好想见他。
“4……8……赤井…….赤井秀一……”
再坚持一下。
再坚持一下。
再……多数一个数……
再……
一个很大的力道握紧了她的肩，使劲摇晃着她。
“小艾！小艾！醒醒！听得到吗？醒醒！”
封闭的黑色空间裂开一条微缝，一缕光漏下。
她无力地张了张嘴，气若游丝：
“赤井……”
眼前的光晕逐渐扩大，她感到自己被抱起。很快，清冽的夜风扑面而来，搂着她的人正奔向一束明灭交替的□□。
“救护车已经来了，坚持住。”
她认出了是务武的声音。
“赤井……赤井……”
“我在，我在。”
她不是在喊务武。她也没有精力去纠正他了。
“秀一…… Gin……天台……”
说完最关键的语词，她再也坚持不住了。
意识极速下坠，沉入无尽的黑卝暗。
tbc
这周还有一更
作者有话说第76章 伦敦·Deat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