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大骗子与小撒谎精（第二部）》十月的秋明菊

50、伦敦·Cellmetabolism4680

　　五十

　　名为安东尼的少年选择了遗忘，她的姐姐也选择了遗忘。

　　艾格尼斯在那次变故后几周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缩在床角裹着被子偷偷流泪。埃维莉娜掰开面包一小块一小块喂给她，告诉姐姐她们已经在一个新的国度，在东方，在距离英国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们不会再回去了。

　　但当艾格尼斯再次开口说话时，她却问英国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埃维莉娜总是谈及一个叫伦敦的城市。埃维莉娜沉默了，于是也不再提了。艾格尼斯甚至没有追问是谁将她们领入了组织的训练营，她说她只记得一个面目模糊的黑衣男人将她们从孤儿院接来，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人。

　　埃维莉娜却一直记着。他是组织的Rum——那个目睹一切，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的男人。后来，也是这个男人主动找上门来，将他的计划铺陈在她面前。

　　那是她们在训练营第一次体检后的几天，医生说Rum在医务室等她。她不愿同成年男性独处，钻进挂帘时小心翼翼只露了个头，瞅着一脸胡子拉碴的Rum不敢靠近他。见她站得远远地很防备，Rum无奈地挠挠头，递来一小袋五颜六色的糖果，说，我没有恶意，要不要带些糖果回去同你的姐姐一起分享？

　　然后他牵着她去认识东京这个城市。他们穿过浅草寺的风雷神门和成排的红白灯笼，隔着碧蓝的隅田川看到了新建的天空树。那时是春天，在上野公园的神社旁她第一次见到了樱花。异国的花卉小巧可爱，聚拢成一片艳霞。他笑呵呵地将她抱到肩上，她先是抓了一朵，又扒拉下来好几朵，堆满了手掌还不肯停。她觉得姐姐会喜欢，粉色的花朵能让人感到幸福，她想让姐姐的心情尽快好起来。

　　“小埃太贪心啦。若是小艾，一朵她就很满足了。”

　　埃维莉娜固执地摇摇头。只要是给姐姐的，越多越好，没有上限。Rum贴心地掏出手帕，捧起她采下的樱花，却因为动作笨拙不慎弄成了碎樱。埃维莉娜气呼呼地瞪着他，他合掌表示抱歉，承诺会派人送一束樱花到她们训练营的房间。

　　“附近有间神社——小埃来了日本，要向日本的神祈愿才行哦。”

　　“你想要什么？”

　　埃维莉娜依旧将樱花的碎瓣包好放入小裙子的口袋，与年龄不相符的直白的话语问得Rum一愣。他的神色变得有些局促，墨绿的眼眸移开目光，抓挠脑袋的心虚小动作又出现了。

　　她明白有得必有取的道理。若这个男人真有善心，当初在他目睹父亲的暴行时，就会救下她们。他如今将她们带到有温暖被褥和香软面包的地方，不是在做慈善，而是有盘算，有考虑。他迟早会从她和姐姐身上夺去一些东西。

　　“嘛......我不知道该如何同你们解释。你还小，太多事情还不了解。”

　　“我要听。”

　　“嗯......那我试试？”

　　Rum从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樱花汽水，塞入埃维莉娜小小的手中。她扯不开拉环，Rum拎回罐子干净利落地单手开罐。埃维莉娜忽然觉得这个动作挺帅气，若将他时不时笑得又傻又憨的脸遮上就更好了。

　　“嘛，是这样的......”

　　事实证明埃维莉娜还是可以听懂的。Rum手上的白单子是她和姐姐的体检结果，显示她们的血液中检测出了一种名为Cellmetabolism4680的成分。它可以加速人的衰老，能将年轻人瞬间变为垂垂老人。Rum说，她们的父亲为贴补家用，参与组织的人体实验很多年了。甚至在她们出生前，便已经是研发Cellmetabolism4680的实验体，作为培养皿摄入了大量化学药物。

　　“组织的英国分部进行这项实验十余年了——所有实验体最终都大脑萎缩，随之而来的是狂躁症、痴呆，乃至精神分裂。他们临死前，体内也没有生成Cellmetabolism4680。但大概是药物影响了遗传，最终在你们身上成功了。Boss收到这个消息后，派了我去伦敦。当时伦敦的负责人——一个老干部——不太配合。我原先想早些将你们带来日本，计划却一拖再拖。”

　　埃维莉娜默默啜饮了一口汽水。她再度确认Rum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什么都知道，却无动于衷。

　　然后Rum又提到了Apoptoxin4869。那是一种可以让人重返青春的药，组织的Boss通过它近乎永生，甚至身体遭受致命的伤害也能逆转。但大自然的平衡又催生了Cellmetabolism4680，以终结他漫长的生命。所以Boss对于Cellmetabolism4680的研发是有疑虑的——这是杀人的武器，能迅速使人衰老死亡，足以震慑政要商界、操纵战争；也是杀死他自己的武器，他随时都可能被双刃剑的另一面割伤自己的手。

　　“Cellmetabolism4680研发成功让他有些畏惧了，毕竟他已经百余年没有感受过‘死亡’的恐惧。现在他终止了一切相关研究，将资金全部投向了Apoptoxin4869。”

　　“如果杀了我们，他就不会害怕了。”

　　Rum轻笑。树林阴翳下，他揉揉她的头，意思是她还太生涩，不懂大人那些复杂的心思。

　　“研究中止了，你们被带入了组织，体检结果也对你们、对所有人保密——只要一切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便不会害怕。当Apoptoxin4869的研发进度超过Cellmetabolism4680，可以抵御它的逆转效果时，他会重启研究，利用你们大规模生产生化武器——大人总是有这些阴险的心思呀，小埃。”

　　“别当我小孩。”

　　埃维莉娜噘着嘴甩开他覆在她脑袋上的魔爪。趁她不备，他拎过汽水偷喝了一口。

　　“呐，小埃——若我让你离开小艾，你们永远不能相见，她甚至会以为你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能接受么？”

　　这个问题埃维莉娜当时没能听懂，却在后来的日子中逐渐明晰背后的深意。她发现Rum才是最阴险的大人——通过假死将她转移出Boss的视线，从Boss手上的两张牌中偷摸走一张藏起来，并暗中研磨成焠毒的匕首，准备在Boss最毫无防备时反将一军。搞小动作谋划她的假死的同时，Rum还故意留下艾格尼斯让Boss安心，让Boss有一切仍在掌控之中的错觉。

　　她对组织内部的权力斗争毫无兴趣，她只对Boss的生死感兴趣。

　　她意识到Boss将会是她和姐姐生命中最大的阴影。Cellmetabolism4680使她们成为了他永生的敌人，即使她们逃去天涯海角，只要Boss没有死去，她们都不得安宁。

　　于是她站在了Rum这一边，开始为Boss的死亡倒计时。

　　所以后来当Rum坦白自己名叫赤井务武，实际上也是卧底，目标是逮捕Boss、瓦解组织时，埃维莉娜实在是生气——当年自己关于Rum想要谋权篡位的复杂推演纯粹是想多了。务武的真正计划是救一个算一个，先让她通过假死悄无声息地脱离组织，过几年风平浪静Boss不再起疑时，便可尝试去和平演变艾格尼斯。最后两姐妹重逢一起签下证人保护计划，Boss也失去了威胁世界的武器，皆大欢喜。

　　而这根本不是埃维莉娜想要的。

　　她知道赤井务武在尽力弥补他当年的过失，从隔三岔五送去训练营的糖果小零食到证人保护计划。

　　但她不需要他的歉意，她从来就不需要。

　　她只想杀死Boss。

　　这是务武带她去上野公园的神社，她投下五円的香油钱后，许下的愿望。

　　她很清楚即使赤井务武和赤井秀一成功逮捕了Boss，也无法将他送上处刑台。他牵连了太多罪证，数十年都追查不尽；他近乎永生的体质也是他活命的资本，各国政要会将他视作珍贵的科研样品，为他申请所有的政治豁免。警察系统会给他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用纳税人的钱支付他的衣食，禁足终生却永远不会处以死刑。她还知道各国重要权力机关都有组织的内应，只要他们拿出足够的金钱和政治资本，Boss甚至可能重获自由。

　　无论她们躲藏到什么地方，被谁保护着，只要Boss活着，他将依旧是她和姐姐头顶的阴霾。

　　她必须彻底终结他的生命。

　　所以在丽思卡尔顿酒店与赤井秀一冲突负伤，务武向她坦诚卧底身份后，她歇了几日，伤未痊愈便去了伦敦。她在发现她父亲尸骨的贝斯莱姆墓地找到了威廉·蒙巴顿，找到了这个同她一样不惜用最极端的手段也要保护姐姐的男人。

　　她放弃了赤井务武。她需要新的盟友。

---

作者有话要说：　　务武和小埃的戏份够多了，下章该尝试解决走失儿童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