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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伦敦·Fl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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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艾格尼丝的面前是一条狭长的暗巷，一片黝黑，看不到尽头。漂泊的雪花落在她的肩上，粗布的衣衫留下水印。一盏盏昏黄的、覆着冰霜的路灯与她擦肩而过，她□□的双脚冻得通红，却依旧蹒跚向前，直至脚底一阵刺痛。她失去平衡，摔倒在还未覆满白雪的硬邦邦的石板路上。一片碎玻璃深深地扎在她的脚底，鲜血缓缓在石板凹陷处汇成小小的一团。
好痛......
她啜泣起来，却又忍痛撑起身子。落在背上的雪，寒冷而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埃维莉娜......她必须救埃维莉娜......
她哭着，一点一点往前挪，低温下惨白的手肘和膝盖划出红痕。
谁来帮帮她......
她要救埃维莉娜......
“小朋友，你怎么了？”
瘦长的黑影投射在她面前湿漉漉洼地上。她仰头，是一位胡子拉碴、披着旧式风衣的男人。他俯身，棱角分明的脸庞背着橘色的路灯，眼底是关切而柔软的光。她泪眼朦胧，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记得他蹲下身，朝她摊开双臂，体贴地扶起她。
他带着烟草味的风衣很温暖，手掌宽大而让人安心。他牵着她小小的手，他的手有着年岁的粗糙。
“埃维莉娜......”
“埃维莉娜？”
她哭得咬字不清，他耐心地轻声询问。
是的，她还记得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却透着淡淡的温柔。
“埃维莉娜......我的妹妹......”
“你的妹妹怎么了？”
他宽厚的手掌落在她头上，掌心的温度让她的眼泪愈发汹涌。
“救救她......”
她哽咽着抓住他的前襟，歇斯底里地哭喊。
“求你......救救她......”
艾格尼丝猛地惊醒，昏暗的机舱中身体还没有做好醒来的准备，睁眼的那一刹那恍如隔世，呆怔了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飞机上。她捞起不知什么时候落在地上的毛毯，上方过猛的冷气吹得她瑟瑟发抖，嗡嗡的引擎仿佛快要将她的脑壳撬开。她觉得她需要些光线驱走梦魇，于是拉开了遮光板。飞机外却仍是深夜，看不见月光星辰。
那是......她小时候的事？
她疲惫地抬手，按按太阳穴。
为什么她在哭？是因为......埃维莉娜？
那个男人又是谁？
干燥的空气引得她轻咳，她摸摸面前的小桌板，上一杯咖啡已经喝完。她此时只觉每一个脑细胞都因为方才混乱的梦境在她脑内撕扯尖叫，肚子也咕咕直叫，只好裹着毛毯有气无力地起身，去机舱后方弄点吃的。先前滥用的Prozium仍在对她反攻倒算，现在她的睡眠质量简直一塌糊涂。所幸一点一点戒掉之后，副作用已经减缓不少，至少不会再突发性心跳疲软了。
飞机服务生笑盈盈地给了一个中华叉烧包和满满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鲜嫩的油水叉烧和咖啡因让她精神了些。离开东京不到五个小时，她已经开始想念赤井了。这个大型抱枕虽然没有福尔摩斯可爱，但抱着特别催眠，比安眠药还管用。
她摸出手机连通了飞机上的wifi，第一个冒出来的是威廉的邮件，同她确认飞机的起落时间，说他会来希斯罗机场接她。而来自赤井秀一的，依旧是一封都没有。
艾格尼丝顿时气鼓鼓，觉得上天创造这个男人就是来为难她给她添堵的，从两人刚认识起就是这样。她这次去成田国际机场坐的是Gin的车，因为赤井根本没有表现出要送她去机场的意愿。虽然她明白在外他们不能过多接触，但现在赤井是冲矢昴的身份，是和她同住一栋宅子的房客，用那台斯巴鲁送送她完全说得过去。但她出门时，这比她大了十多岁的男人竟然像小孩子赌气般在厨房做他的炖菜不闻不问，只有福尔摩斯摇着尾巴来同她告别。
是的，她和赤井秀一和好才不到三天，他们又冷战了。
而且这次，是赤井秀一先挑起的。
艾格尼丝不知道有多少成是因为威廉，多少成是因为埃维莉娜，多少成是因为证人保护计划。总之事情很复杂，比八点档大型家庭情感电视连续剧还复杂。大体就是，她签了证人保护计划申请表后，赤井告诉她埃维莉娜还活着，威廉那边又传来埃维莉娜在伦敦的消息，于是她同赤井说，她要回伦敦找埃维莉娜，证人保护计划需要延迟一段时间。
她记得当时赤井的表情很糟糕——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整张脸都冷了几度。艾格尼丝太了解赤井了，他生气是不会摆在脸上的，但她立即就能看出他不高兴了。而且这次，她不似从前那般理直气壮。她很心虚，毕竟她已经签名了，白纸黑字。
“我可以拜托詹姆斯派人去伦敦调查，他还有MI6的关系。毕竟曾经是组织有名号的成员，他们会很重视的。”
赤井的言下之意是证人保护计划照常实施，寻找埃维莉娜的事交由别人来做。艾格尼丝听了，自然是不愿意的。
“赤井，她是我亲妹妹——我最了解她，我能最快找到她，我也必须亲眼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对于她这句话，赤井只是轻轻吐了口烟，顿了几秒，淡淡地问道：
“你还记得她对你做过什么么？”
艾格尼丝当然记得，她不傻。丽丝卡尔顿酒店那晚躲在背后搞鬼，企图侵（和谐）犯她、用烟头和蜡烛烫伤她，误导她伤害威廉，还企图杀死赤井的人就是埃维莉娜。虽然一时之间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她也知道埃维莉娜任性而为不是一次两次，她不应该感到太诧异。
但如此恶劣还真是第一次。
哦，等等，不是第一次。
艾格尼丝立即告诫自己噤声，这事不能跟赤井说，她不想让埃维莉娜和赤井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了。埃维莉娜对她们之间的姐妹关系一直有误解和不切实际的幻想，从前的事赤井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嗯，你刚告诉我时，我也不敢相信，也挺生气。但埃维莉娜本质不坏，她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被骗了这么多年，再算上从前替她复仇手上添的人命，艾格尼丝的确有被戏弄的不悦感，心底里的确是生气的。无论埃维莉娜的动机是什么，假死这件事的确过分了，不可能轻易一笔勾销。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埃维莉娜，让她不要继续胡闹了。
“她的确有错在先，但她是我的妹妹。”
于是赤井的脸更沉了，没再说什么，端着烟灰缸倒烟灰去了。艾格尼丝看他不理睬她了，忽然特别委屈。那是埃维莉娜，她曾经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她只想找到她，看看她过得如何。而且，她又不是全盘反悔证人保护计划，只是延后一些。找到埃维莉娜后，她该当污点证人自然会当，她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
但直至她上了回英国的飞机，两人仍旧在冷战中。艾格尼丝无奈地揉揉自己肚子上的小肉，她不明白这次赤井为何会如此固执。从前他不是随便她做什么都无所谓么？假死一次，变得什么都爱管了，连一日三餐都包办了。即使是吃不胖的她，最近都被他喂得体重上升了。
广播通知距离目的地伦敦还有三个小时，艾格尼丝往毛毯中蜷了蜷，想再睡一会。手机却震了震，黑漆漆的机舱中现出小小的一框光，是又收到了一封邮件。
竟然是来自赤井秀一的。
艾格尼丝戳开邮件，里面只有一句话：
“安顿下来后给个消息。”
她不由得嘴角轻扬，也简单敲了几个字。
“照顾好志保。”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喜欢你。”
很快，她删掉了这三个字，然后又敲上了，如此反复几次，光标一闪一闪。终于，她换成了两个字：
“爱你。”
按了发送键，她一卷毛毯倒头就睡。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这文刚开始写时，飞机上的wifi服务还不普及；现在主要的国际航线都已经有wifi覆盖了。
不要来同我争辩飞机上不能用手机不能用wifi（高亮提示）
另外多说一句，让我不高兴的评论我是直接删除的。我写这文不赚钱，读者也没有给过我钱，所以我没有义务满足所有读者的要求。我爱怎么写怎么写，爱看看，不看拉倒，不要到我的地盘拉屎，这是基本的混圈素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