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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 14 妄念缘何起(一) ...

  •   CHAPTER 14 妄念缘何起(一)

      成则昭不动声色地注意着成则衷的神态表情——他端着酒,看着揽着桂靖灼与人谈笑、意气风发的戎冶,竟平淡得没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这天是戎冶生日前夜,派对在戎家的私人游艇上举办,在场的尽数是戎冶本人的相识,生日当天戎拓则为独子准备了酒会。
      本来戎冶就总是人群焦点,今日他是主角,更是众星捧月——应对这类情形他早就游刃有余、乐在其中,而桂靖灼似乎直至今日,仍不适应。
      她向外环顾着,很快发现了成则衷,终于露出了一点如释重负的表情,侧首与戎冶说话,戎冶低下头听她讲完,朝成则衷方向看了过来,短促有力地一扬下巴,笑意深浓。
      成则衷微挑眉梢。

      接着便见桂靖灼要走开,却被一人伸手给挡了一挡,笑着高声道:“靖灼你这就扫兴了啊!”桂靖灼解释了一句,对方继而又道:“噢……不站这儿也不是不可以,嗯……你俩现场啵儿一个,就放行,怎么样?”这话顿时引得一片起哄附和之声。
      戎冶眉毛一抬,脸上仍有笑意,却微妙起来,听不清他说了一句什么,人群却爆发出一阵欢呼,伴随着掌声和口哨。
      而桂靖灼的脸已经红过番茄,表情镇定,眼神却已经局促而窘迫。
      林弢的儿子林长风也站在戎冶身边,不由露出了一个略显可笑的吃惊表情——他不发呆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总是很有趣——看了一眼男女主角。

      “不能比五分钟短啊!”之前那人大笑道,“来来来计个时!”说着旁边真有人开始盯着腕表。
      戎冶只勾过桂靖灼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就半推着她让她走出去,自己回过头对着一片嘘声笑骂道:“少给老子瞎起哄,想看五分钟的得把招子留下!”

      桂靖灼颇有些受不了地远离那堆人,手背贴了贴面颊,一边快步朝成家姐弟走了过来,一脸哭笑不得。
      成则昭看着她,忍不住无声而笑。
      桂靖灼也看见了成则昭,弯着一双月牙般的笑眼肯定地唤道:“昭姐!”成则昭含笑点了头,便见她在成则衷身边坐下,解脱般出了一口气,歪在他肩上。
      成则衷未见半分不豫之色,眼神反而是平和的。
      成则昭见状心头不由微震。她总算明白,为何成则衷说过不愿把戎冶让给任何人,却能容忍桂靖灼一直留在戎冶身边。

      此时又一个声音嘻嘻哈哈道:“哎戎冶,你这话让成少情何以堪啊?大家伙儿可都记得那回你俩输了被罚打啵儿五分钟的事啊!怎么那次就不用拿招子换了啊?害得多少兄弟当时竖了旗,你说!”
      “你们那会儿早就喝得连直线都走不了,这种事情记得倒是牢!”戎冶哭笑不得,“嗨嗨嗨我弟还在这儿呢,你们这群王八蛋能给我省点儿心么!”
      林长风立刻举双手表示:“戎冶哥你放心,我什么都好就是记性特别不好。”一双大眼看着戎冶,显得特别真诚。

      桂靖灼先是不由自主地杏眼大睁,想象了一下那场景画面,真觉得又荒唐又好笑,带着一丝同情与尴尬瞠目结舌道:“阿衷,你俩……你俩还被这么整过呀?”
      成则衷无谓一笑,好整以暇地望着那边。
      有人忍不住爆了粗,诧异道:“我X!这什么时候的事儿?竟没赶上!”
      “哈哈哈小爷这儿还存着视频哪,想看?先出个价啊?”另有人得意洋洋道。

      “一个个都找死是吧,嗯?”只听戎冶阴测测笑道,长臂一伸就逮了个人过来,“来,刚刚你小子声音最大,哥哥我给你个机会享受享受——老朱,你还想卖视频,没错吧?过来,老子亲手给你们录个二十分钟多角度拍摄的。”说着抻着两人面对面往一处凑。
      那两人顿时崩溃,拼命别开脸告罪讨饶,其余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哈哈喜闻乐见。
      “嫂子!嫂子快来!劝劝冶哥,救命——”扬言要卖视频的那位哀嚎道。

      成则昭也在笑,下巴朝那边扬了扬,提醒道:“靖灼,要是有心帮那俩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就快去解个围,以小冶子那性格,说了要拍二十分钟,那是少一分钟都不肯的。”
      桂靖灼这才反应过来戎冶真没在开玩笑,忍不住露出了一个伤脑筋的表情,摇着头起身过去救人了。

      待桂靖灼走了,成则昭终于忍不住抚额掩面,虽然知道半醉状态最容易兴奋,但还是暗暗拿手肘捅了捅弟弟:“你们当时到底亲得多带劲?!把那群小兔崽子看得起反应?!”
      成则衷一挑眉,似笑非笑:“反正亲都亲了,我们就顺便比了比谁吻技更好。”
      成则昭看了他半晌竟无言以对,不得不服气地点了点头。

      “你对她,”成则昭朝桂靖灼背影看了一眼,问道,“到底怎么个态度?”
      “我不讨厌她,也不排斥她,但并非你想的那样——”成则衷饮一口酒,看了一眼长姊,只那一瞥,成则昭就知道他完全明白为何自己有此一问,“我只是不想戎冶伤心。”

      成则昭顺着弟弟的目光,看见戎冶和桂靖灼又站在了一起。
      “戎冶对她用情很深,我知道。”她听见成则衷这样说,冷静得似与自己毫不相关。

      过了一会儿,有个与戎冶认识多年的女孩子率先道:“我挺喜欢靖灼的,就是一直以来没什么机会多了解一下,戎冶啊,借走她一会儿你不介意吧?”
      成则衷与那女孩儿也相识,知道她以前曾经是喜欢过戎冶的,头脑发昏、执迷不悟数年后终于清楚招惹不起这样的风流种,才遗恨作罢,掐了念头——两人做朋友倒是做得舒坦爽快得多。她父亲和戎冶父亲合作过S国的项目,这些年也往来不断,家底很是不浅。她性子虽有些富家女的骄纵,本质倒也不坏。

      戎冶说:“她自己同意就行。”
      马上又有另一个女声插进来说:“碧可,一起吧,我相信跟靖灼聊可有趣多了。”接着又有好几个女孩子响应。

      被唤作碧可的女孩子抿了抿唇,朝成家姐弟走了过来——她一向来崇拜成则昭,但因见面不多,能亲近的机会总不错过。
      果然,她礼貌地问成则昭:“昭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坐?”
      成则昭澹澹然笑,开口道:“行啊,对便宜弟弟的正牌女友我可不能一无所知,走吧。”这句话已经对靖灼有了回护的意思,女孩子们也自然难以借着聊天的机会让靖灼难堪或者抖戎冶的旧事来影响两人关系。

      剩下还有些女孩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对桂靖灼的兴趣不大,或有些就是想粘着男友——反而被男孩子们找了借口支开。
      待女孩子们转移了阵地,男孩子们之间的对话立刻发生了暧昧的转变——男人们聚在一起,谈得最多的自然是女人。

      “戎冶,你马子脸皮忒薄啊。”一人瞟着戎冶嘿然笑道,颇有些言外之意。
      戎冶转着手中酒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成则衷一言未发,却被方才说话那人冷不丁卷入对话中:“成少也这么觉得吧!”
      ——成则衷本身并不与戎冶的这个圈子里的人熟识,或者说,他从不参与任何圈子,这些人只是因为同戎冶有交情,才见过几次成则衷。

      成氏百年望族,树大根深,能人辈出,故而在各界都不乏成功人士,商、政、军界也都不缺能呼风唤雨的成氏子弟,想攀关系的人自然是多如牛毛,招式也是层出不穷。成则衷是成氏嫡系正支,就这种朴素牵强的搭讪,他是从小见识惯了的。
      成则衷算得上是继成潮生之后成氏的又一个异数,玩儿得比同辈的堂亲们不知要豪放多少倍,但不同的是成则衷尚有分寸,导致长辈们并不清楚他也是个反面教材。
      当年成则衷母亲骤逝,成氏族长——也就是他的祖父还想带他在身边亲自教养,却被素来孝顺的成海门毫无商量余地地回绝,最终也因身体原因作罢,可要知道长孙现在歪成这样,成老爷子恐怕要气得拍桌。
      可在眼前这些人看来,成则衷出现一次,还是差不多跟下凡似的。

      “你从哪儿看出来我这么觉得?”成则衷抬起眼帘,淡淡反问。
      那人一时语结。
      戎冶笑起来,朝那人道:“你第一天认识阿衷?找他搭话先做好吃瘪的准备。”
      那人苦笑摇摇头,自干一杯算是敬了成则衷。

      于是接着有人提起正在追求的目标,抱怨道这个比以前三个加起来还难搞;有人便就着话头开始谈自己的新女友,以过来人的姿态告诉前者,虽然弄到手确实费劲,好在没让他失望。
      到底是哪方面没让他失望,他脸上的笑容已经让听众们立刻明白了。
      林长风毕竟年纪还小,有些吃不消这样的话题,端着饮料连声咳。
      戎冶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自己捂耳朵,捂紧了。”林长风面上飞红,摆摆手落荒而逃。

      前者义正严辞地唾弃了第二人,自称那是“遇上了真爱,哪像你满脑子是肉就知道把人往床上带”,但下一句便是“来,说给哥们儿听听到底多给力?”众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男人的圈子里,有偏爱安安稳稳谈恋爱一段坚持较久的,自然也有喜新厌旧热衷于追欢逐乐恨不得一天一换的;但谈到那些事儿,只要不是过于自律的男人,听上一耳朵,总认为是无伤大雅的。

      这帮豪放不羁的富家子弟最不缺的便是一起寻欢作乐、作怪鬼混过的交情,谁不知道谁的那点儿事?
      于是聊女人又变成了聊房事,最终那人以一句总结道:“啧,我最喜欢她那双腿……堪称通往天堂之路。”他回味无穷地咋舌道,一副不能更满意的样子。
      立刻有损友戏谑道:“纵欲伤身啊,悠着点儿。”

      “早着呢,老子正青春好么,”话锋一转,又到了戎冶身上,“戎冶纵那么多年欲也没见他虚啊?”
      戎冶拿着酒杯抬了根手指点点他,笑得阴森:“说老子不行?信不信给你扔海里去?”
      “哎呀,现在戎少还采什么花呀,看他对桂靖灼宝贝成那样,哪来心思去外面浪?我说戎少,你这恩爱秀得可是害人不浅,早知道我就不把我对象带来。”又有人道。
      说话人旁边坐着谢正龙,眼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笑得颇不自然,闷不作声地喝下一大口酒。

      “嘻,修身养性了啊戎少,辛苦你那心肝宝贝儿了。”这话尺度还不如从前聊得尺度一半大,称得上是婉转了,但仍轻浮得紧,而且,戎冶绝不会爱听。果然,成则衷当即就看到戎冶冷了脸。
      但还是有不会看人脸色不知死活的接过话茬:“哈哈,阿冶,你马子看着脸皮是薄,莫非床|上还挺放得开的?”
      戎冶也不立时发飙,只是面色阴沉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冷冷道:“你说什么,再说一次,我可没听清楚。”
      众人总算意识到找错了话题,被质问那人也是骑虎难下,只能悻悻地笑了一笑,别开脸去。
      又有性子见不得冷场的抛了个新话题出来,尴尬的局面才被打破,戎冶的脸色也缓和了些。

      很快有人提议来玩儿些游戏助助兴,戎冶又把林长风喊了回来一起玩,佯怒地警告其余人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现在都悠着点儿侃。
      既然话已经说明白,玩游戏的惩罚措施显然也不能太过火,无非就是灌灌酒——林长风还被特许可以果汁兑酒水,不过他还是因为逞强喝了一杯脑袋发晕,坐到了旁边去休息。

      戎冶自己酒量不错,不怕被灌,灌起别人来也是丝毫不手软,输的人没一个赖得掉。
      成则衷不太能喝,运气倒是一直不错,不过有些人的运气可就不那么好。

      玩儿了几轮,戎冶想去解手,简单说了一句便起身。
      带着明显醉态的谢正龙见戎冶起身,也挣扎着起身,跟着他走了过去,笑得有几分傻气,视线直勾勾落在戎冶身上。

      大家都知道谢正龙的酒品很不如何,而他本人在几次醉酒惹祸之后也对饮酒有所克制,但不知为何偏偏今次又忘了形,输了一口闷,没输的时侯还自己默不作声地喝着。

      “戎冶!戎少!冶哥!嘿嘿,嘿嘿……”谢正龙上来就把旁人挤开,扒着戎冶肩头扯着嗓门儿又嚎又笑。
      戎冶皱眉,试图把他从身上撕下来:“老谢,你醉得不轻啊!”保镖们欲上前帮忙,戎冶摇下头,表示自己可以控制状况。
      “戎冶,你知不知道我他妈的多羡慕你?……你看……你什么都有!”谢正龙醺醺然掰着指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老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马子,我们高攀不起的发小……长得不赖混得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什么好都落你身上了?!”
      戎冶已然不悦起来,然而醉酒的人是不会意识到这一点的。

      “可我知道有一件事……哈哈哈哈……有一件事,你绝对没有称心如意!”谢正龙高声笑得张狂,却猛地挨近了戎冶,凑在他脸跟前轻飘飘却不无挑衅地说道,“你还没睡过她吧?啊?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戎冶面上陡然变色,伸手就揪住了谢正龙的前襟,成则衷冷冷看着,喝着自己的酒,并没有阻止。
      “新鲜呐!你俩都多久了?啧,你戎冶居然也忍得住?!他们居然还问你她床上如何,哈哈哈哈哈,你上哪儿知道去?看得到吃不着,憋不憋得慌?”谢正龙说得兴起,几乎手舞足蹈。

      四下里都寂静一片,在场的男孩子们虽乐于看戏,但望过来的眼神也无不骇然——他们诧异于此刻听到的内容,亦担心着将要发生的事。
      戎冶此刻恐怕恨不得毁天灭地,就算直接把谢正龙掀到海里喂鲨鱼,那可能也不是最严重的后果。
      大部分人,等着看戏——怕戏不够大。
      也有的人,是真怕出事。

      于是有人立刻抢上前,巧妙地挤开两人,好声好气地与戎冶道:“冶哥,别跟这臭煞笔一般见识……消气,消气!别闹出大事儿来……走,走,冶哥,咱们去那边!”
      林长风有些被吓到了,酒都醒了八分,提心吊胆地去看成则衷,小声求救:“则衷哥……”成则衷摇摇头,也低声回应他:“没事。”
      戎冶双目几乎喷火,强忍着冲天怒气与保镖道:“让他滚!”这才被几个朋友半拉半扯地拖走了。

      戎冶从洗手间回来再落座之后,没人敢再提这茬,全部默契得仿佛谢正龙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戎冶的心情却已然变得很坏了,败了兴致,阴着脸像个夜叉,玩着游戏却像要杀人。

      成则衷不似其余人如履薄冰,他脸色平淡,与戎冶说了一句:“我去抽根烟。”说着站起来往外走。他几乎不在人前抽烟,现在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有点儿怪——戎冶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抽烟的时侯他才会抽。
      戎冶明白过来成则衷的暗示,他确实需要安抚一下自己的暴躁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也站起来,打算去放松冷静一下:“你们玩儿,我去抽一根。”言罢他跟上成则衷的步伐,搭着对方肩膀,微垂着脑袋似乎在低声说着什么。

      有人望着两人背影嘟囔了一句:“他俩感情倒是真好。”

      午夜将至,甲板上开始准备焰火,女孩子们也陆续来了。
      戎冶看见桂靖灼,脸色稍霁,习惯成自然地舒展开一条手臂将她半圈进怀里,问道:“冷不冷?”
      桂靖灼笑着摇了摇头,却好奇道:“她们说你有个绰号叫‘虎鲸’?我问这个绰号怎么来的她们又不肯告诉我,让我自己来问你。”
      戎冶一怔,眉头短促地狠皱了一下,抬起眼来平视着前方道:“只是个无聊的绰号。”眼底悄然浮起一丝戾气。
      桂靖灼不明就里,看向成则衷:“则衷?”
      成则衷淡淡道:“我跟他们不熟。”
      桂靖灼便不再问了,然而她感到周围有许多视线悄悄投过来,她警觉地四顾一圈,看见数个人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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