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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忆前世荒唐痴爱(中) ...

  •   爱情里的男女冲动的无可救药。没有父母媒妁之言,私自定情在民国还是非常让人诟病的,风言风语能把人逼死。况且,民国一些小地方仍旧保持“浸猪笼”的做法。对封建女子不贞和求爱的约束特别大,所以民国的女人稍微有点出轨的臆想或大胆的私自示爱,就显得特别危险。私自追求自由的爱情是一件令人可耻的事情。但相对而言的好处就是,平常百姓家,小三基本上没有出场的戏份儿。
      好在刘君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答应娶她过门。
      刘君打小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家里以前有一个眼瞎的寡母,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他养大,所以从小就性格孤僻的他对自己的母亲格外的孝顺。
      遗憾的是,天意弄人!他温柔慈爱的母亲三年前被郎中诊断得了肺痨,日夜咳血,刘君不得不放下学业,到“丰丰客栈”当帐房先生争取药费。直到去年,年迈的母亲也因肺痨死在家中,孑然一身的他在母亲的葬礼后便一直心伤的在城中生活,颓废的当着他的帐房先生。
      两人皆是无父无母,那么做主的长辈就只有胭脂的养父即师傅——老李头。两人并肩的走进院子里,打算直接向老李头禀明私情,先过个场面。
      可胭脂没想到的是,从小到大一直疼爱她的师傅和师兄都强烈反对。师兄们站在边上冷眼瞪着这个抢走师妹的小白脸,脸臭的简直能熏死一只苍蝇。师傅他老人家压根就没有睁眼瞧过两人一次。端着茶壶在那闭目养神,假装耳聋。全票反对,处境堪忧啊。
      胭脂走远后,老李头心中满是叹息:小胭脂越长大,他就越心惊。戏子本来就生活艰苦,而一个逐渐长成容貌艳丽有没有强硬靠山的戏子,古往今来的下场更是凄凉。想到如今单纯的胭脂竟然也讲起情爱了,心里的担忧更甚……
      “君哥,你先回去。”胭脂安慰道,“我再跟师傅说说。”
      “不用急。我能等。”刘君看着胭脂的眼睛坚定的说道。
      ……
      她还记得师傅和她最后一次谈心的场面。现在想起,心中更是悔恨莫及。她的绝情和残忍,足够使她铭记一生。
      “胭脂,叫你到房中来,不为别的。师傅只想问问你,你真的甘愿放弃戏曲,和一个无父无母的穷小子成亲,一生平淡的嫁人生子吗?”老李头严肃的问她。
      “师傅。我行!我想我遇到了可以一起白头偕老的人了。我心悦他,就像戏文中的杜丽娘找到了柳梦梅一样。虽然不甘心放下戏曲,但若让我放下刘君,我想我会更痛苦!”胭脂记得那时她没有一丝犹豫的承诺道。
      “胭脂,人这一生很短暂。你做了选择,就没有回头路了。凭借你的才华,你可以踏上更广阔的戏台,甚至达到师傅都要望而却步的地位。你是个戏子,少不了被人说三道四。你的美貌就是个祸事,或许现在他爱的只是你的容貌啊!你能确保等你红颜老去他不会嫌弃你卑贱的地位,埋怨你卑贱的身份给他带来的耻辱和闲言碎语吗?”
      老李头意识到语气可能太重,又降低了声音,说道,“师傅也是戏子,看了太多这样的悲剧。我不希望你也是这样被毁啊,胭脂……现在的世道很乱,戏班如今护你都护得吃力,更别说是他一个毫无势力和地位的帐房先生。还有,我问你:难道我们在你心里的分量就那么可有可无吗?你舍得抛弃一直对你呵护有加的师兄们和师傅吗?”
      老李头语重心长的话语让胭脂的心中更是纠结不安,单纯的她显然没有考虑过那么深层的东西,她渴望爱情,仅此而已。师傅为什么要逼她想那么多残酷的事情?
      “我没想离开你们,师傅。我只是想跟他在一起……师傅,你成全我们吧。我相信他,我不会后悔的!”胭脂的开口让老李头觉得心累极了。
      他挥手道:“你回去吧……我会叫你师兄们守着你,不用练功了,等你什么时候死了心,什么时候再出来。”
      那时,胭脂在房中绝食了整整三天,滴水未沾。而刘君还在那傻傻的等消息,直到二师兄李启灵找到他,他才了解到胭脂这三天的抵抗。
      “我们私奔吧。”刘君在二师兄的帮助下偷偷溜进胭脂的房间里对她说道。
      胭脂觉得自己当时真傻,刘君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可明明最先说要“等”的就是刘君,而现在最先放弃征求同意决定要私奔的也是刘君。男人的浅情这一刻显露无遗。可惜眼瞎的她一无所知。
      可笑啊,她居然以为这是刘君的不舍得,不舍得自己绝食受苦,不舍得放下与自己的爱恋。没有一丝愧疚的选择抛弃戏班多年日夜相伴的亲人们,同意了这个看似“浪漫”、“深情”的主意。知道二师兄暗恋于她,还卑鄙的苦苦哀求二师兄帮助他们私奔,全然不顾他人的心伤。
      她不知道师傅和师兄们后来怎么样了?只是听村里人说过“胡家班”离开了,声称要去B省的省城,不再回这个小城市了。也没有“小杜丽娘”的任何逃走的消息传出。
      师傅和师兄们是怎样低着头颅在胡班主下说情,付出了什么代价?又是如何在伤心难过中一心为她隐姓埋名的日后善后?让她彻底摆脱“戏子”的身份,使得她的生活变得平凡,不再背负卑贱的骂名让四周的人看不起。这些问题年轻浅思的她一点儿都不在乎,她啊,那时还在与刘君恩恩爱爱呐。
      陆璃里现在想到那时的自己,悔不当初。生恩不及养恩大,说不定师傅不把她捡回来师兄们和师傅会活得更好。她辜负了师傅的期待,毁了二师兄一片真情,还要害的那个她从小呆到大的胡家班也快散了,毅然决然的远走他乡重新闯荡。
      如今悔恨将何益,肠断千休与万休。韦庄的诗真是应绝了她此刻的处境。隔了生死,甚至连年代都隔绝了,重生的她现在连缅怀的资格都没有。无法弥补,也不知到哪里去缅怀。所有负面的情绪蜂拥而来,让她不自知的就泪流满面。
      有句话说:站的越高,跌得越惨。可不是这样么?
      胭脂继续回忆着……
      没有父母家人,没有亲戚朋友,终于在一个星期后,一路颠簸,结伴的两人在一个偏僻的村庄定居了下来,心中充满了对美好生活的期待。没错,这个村子就是王家村。两人自称是新婚的夫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民国之初没有什么衙门,清政府刚刚被推翻,政局动荡,虽然成亲的仪式还很正式,但是没有婚契一类的证明。人们也不太看重这些,只要周围有父母亲朋、或者相熟的邻居作证,也就成了。再说流民太多,有些事儿也都真真假假的,谁管你啊!
      转眼三年过去,两人依旧甜甜蜜蜜,在村子后山的木屋里过着类似男耕女织的生活。胭脂现在成了刘氏,每天在家打理家事,做点纺线,绣些头花、手绢的小玩意儿作零碎的家用。主要的劳动力还是靠刘君,他在城里金行应聘了帐房,除了工钱外,油水也多。两人近年来的生活也过的有滋有味。只除了胭脂可能年纪太小,孩子一直都怀不上这件事儿。不过这也不影响夫妻两的感情。
      胭脂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在不被打扰的小村庄幸福的生活。虽然她没了师傅和师兄,没了戏曲的后路,可她也不在乎。傻的天真可爱,沉溺在自以为是的爱情中无法自拔。
      胭脂从来都不曾过问刘君工作上的事,也抽不开身去十里外的城中打扰他的工作。所以有时候刘君可能在城中呆一两日,她也习以为常。当然,主要是她也相信刘君。她亲眼所见,以前客栈之时,许多女的缠着刘君,刘君也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拒绝。如今两人夫妻生活和谐,刘君的体贴更使得她相信刘君对她深情不改。
      事实也的却如此。
      直到那一天……
      “君哥,你早点回来。不要太劳神,若是呆的不自在,我们就不做了。别太累!”胭脂为他扣好衣襟上的黑色盘扣,只听得她吐语如珠,声音又是柔和又是清脆,动听之极。
      胭脂如今已经十九的芳龄,相貌娇美,肤色白腻,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使江南也极为少有。她身穿一件葱绿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成婚了的她更是有一股妩媚的风情,清纯而柔美,艳丽却不失灵气。
      她一张瓜子脸,双眉修长,肤色虽然微黑,却掩不了姿形秀丽,容光照人。刘君看着踮起脚尖的佳人,心里不由一暖。即使多年相处,他也抵御不了这一刻的柔声劝慰啊。
      胭脂现在想:这也许是那时两人心动美好的最后一刻。
      村子的后山还是比较偏僻的,除了村民,也没有多少人往来。可是那天中午,后山的小树林里来了一小队军官,或许应该叫流匪。那时候很多清朝的逃兵,这些估计也是其中的一些成员。胭脂在后山中捡树枝,听到脚步声就立即躲在了树后,等那群人走远了她才出来。
      她知道,以她的美貌,被那队带枪穿戴不正统的人看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可惜,她没料到的是又有三个兵折回来了。
      悲剧发生了。那三个人一看就是二流子,其中两个都生的高大粗鲁,另一个长相猥琐得令人能把隔夜饭吐出来。胭脂看见他们折回来那一刻撒腿就跑,本来还无所擦觉的三个流匪顺势就追了上去。追上了!!
      那几个小时对于一个美人来说绝对是噩梦……地狱也不过如此。她撕咬,挣扎,哭喊,用尽浑身力气的踢打怒骂都无济于事,甚至有一刻低声祈求没骨气的求他们放过她,结果也是一样。
      毁了,都毁了……
      在他们追上来的那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完了,这个腐朽肮脏令人痛不欲生的时代,这幅倾国倾城的眉毛躯壳,她憎恨!从来没有如此的憎恨过啊……
      凌虐的记忆即使重生也忘却不了。可是老天仿佛还要继续折磨她,被三人□□还不是耻辱的尽头。她留着泪的回忆着,心中异常痛恨。她被王大牛救了。一个暗恋她的土生土长的王家村村民,王大牛。
      被做晕过去扔到河里之时,王大牛从水里捞起了她。王大牛目睹了全过程,在她声嘶力竭求救只时也忍耐着没出来,一直看着,直到三个流匪抛尸后,他才急急忙忙的捞起了胭脂。其实,躲避灾祸、避开强者的做法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仅是这样,胭脂也没有那么怨恨这个人。
      但是,他后来都做了什么啊……
      这个没文化的村夫后来解释说是因为他爱她。呵呵,爱她就是再次毁了她吗?她不懂,爱到底有多么令人难以理解。
      王大牛借着清澈的河水徒手洗去了她满身的红痕和肮脏不堪的流物。然后,再一次附上了胭脂的身体,再一次进行了一场荼蘼的欢爱。胭脂一直没醒,她只记得恍惚中看到了王大牛,可是她连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提前一天更。留个小剧场,希望大家喜欢。下一次我有可能会推迟一天啊,求原谅……
    胭脂和刘君被拒后苦恼的心情暂且不表,转头看后院这边。
    三师兄李行明壮实的手臂肌肉若影若现,厚实的嘴唇和立体的五官让整个人精神气十足,一枚威武憨厚的汉子。他咧着嘴,傻笑着夸道:“师傅好样的,这藐视的姿态绝了。这小白脸,浑身冷冰冰的,没有一点肌肉,刀都拿不起还肖想我们温柔可人的小师妹,做梦。”
    “三师弟,虽然你说话从未靠谱过,但是这次的发言深得我心。”二师兄李行灵同样笑眯眯慢条斯理的说着,上挑的狐狸眼时不时的眨一下,泛出狡黠的光亮。二师兄是三师弟中长得最妖孽美貌的,他上妆扮演的小生可以说是迷倒了万千少女,富家小姐最吃这一套。外号人称:“狐狸书生”。
    “都别说,听师傅的。”大师兄稳重的说道。小虎牙不经意的就在说话中显露,平白降低了几分威严。
    大师兄叫李行启,天生的小虎牙萌萌哒,放在现代21实际绝对是腐女眼中的最佳可爱受。但是民国可不幸这一款,不过略显稚嫩的脸时常激起戏班里的老人的恶趣味,害的他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长辈调戏捉弄,被师弟妹们捏脸的情况数不胜数,大师兄的威严荡然无存啊……也因此他学精了,人前绝对不笑,人后仍旧不笑。自此稳重感才有那么一点点上升。
    “滚犊子!你们三儿,平时干什么去了,叫你们好好盯紧胭脂!可结果呢,这个小白脸哪来的?”老李头胡子气的上翘,“嘭”的一声茶壶就重重的砸在了桌上,还好,壶没碎。
    师傅正在气头上。这个时候,谁发言谁倒霉。大师兄依旧在威严面无表情的望天,二师兄继续笑眯眯的对着空气笑,一点儿也不觉得惭愧。
    唉,只有憨厚老实的三师兄李行明,按耐不住的开口接道:“师傅。冤啊,我都没看见过这个小白脸啊……凡是在外头多看了一眼小师妹的都被我教训过了,而且我整日都在院子里走步耍刀。就算见过也只是在大堂,谁知道小白脸什么时候来勾搭的师妹。”说完又比了比手臂的肌肉,耍酷的说道:“要是我看见他勾搭小师妹,他早就被我一手掐死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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