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出没请注意！》壮丁

6、假引诱真结仇

　　我记得小时候，小蟹尤其喜欢收集什么蛇精传，什么蛇精十八式，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蛇精这么情有独钟，但我知道这些都是实打实的黄本子，他时常叫我一起看，我也时常感到好奇，只是有一次小蟹正偷看让小蟹娘抓住了，阿娘知道这事儿，就叮嘱我说，千万不要看那些东西。我看阿娘严厉的面孔，就知道这东西是不能碰的。

　　是以我活了两百岁，一直谨遵阿娘的教诲，即便去过几次凡世，也从没接触过什么黄本子、春宫图之类的。实在是没有一点点防备，那白花花的两具胴体就映入我的眼帘，给我造成不小的视觉冲击，好在我刚刚推门就立刻反应了过来，眼下走是走不了了，只得一个机灵赶紧退步出去敲了敲门，佯装刚到。

　　我听着里面“悉悉索索”一阵儿穿衣服的声音，赶紧平复心情，待门开了，便闷头自报家门：“子瑛师姐，我是帮小哥送水的，他说今日有事儿不能按时来，便托付我来。不知师姐是不是在休息，所以不敢贸然打扰，将水放在门口了。”

　　“我在休息，你过会儿过来吧。”

　　我听着这声音耳熟的紧，因为慌张又不敢抬头瞧。倘若她直接叫我走了，兴许是没发现我，可是过会儿又叫我过来，我估计我是暴露了。

　　真是一不小心、十分背兴。

　　我在山门外晃了晃，心里想着各种对策，这九华山，无忧祖师的私人关系就乱得不行，天干第一支四个弟子就内销出了不清不楚的几角恋，第十二支的四十八个弟子恐怕已是儿女成群了吧？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又往子瑛师姐的住处去。

　　我敲了敲门，听到应允声，才推开门，果然屋子里只有子瑛一个人了，虽然整个房间像从没住过人那般整洁，但这场面也并不好看……因为她没穿衣服……虽然我是个女娃子，不应该感到有什么害羞的，只是这子瑛师姐看我的眼神，，倒并不像在看女娃……

　　我逆着光进的房门，这才看清，……这不是四师姐吗？

　　我不是前几日才撞到她和大师兄吗？三师兄刚在山门那儿听了她的嘱咐已经回去练功了，那刚刚那个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呢？

　　“过来。”她见我低下头，喊我过去，说：“不谢谢我？刚要是被师兄知道是你，你怕是活不过九华大典了。”

　　我可是神啊！你这个凡人！你死了几世我都不会死的！

　　我暗暗腹诽，重重点头。

　　她踏进浴桶里，嘱咐我：“过来倒水吧。”

　　我不愿意，我长这么大，只给自己洗过澡，我都没给祖母和阿娘洗过澡，更别说给凡人洗澡了。

　　见我木讷的样子，她轻笑了声儿，说：“怎么？迈不动脚？阿武没教你他平日里是怎么给我洗澡的吗？”

　　我摇摇头。

　　她不着寸缕，一只腿迈出来，踩在我的脚上，脸也凑到我脸边，呼了口气说：“你手真凉啊，我给你捂捂吧。”

　　说着就把我的手往她怀里伸。妈呀，我可是个女娃啊，吓得我“哇”一声就跑了，身后是她嘲讽的笑。

　　我觉得这九华山一定是见鬼了。

　　我都想回家了。

　　正闷闷不乐的时候，无忧祖师终于肯出现了。

　　“小白啊，你觉得这里你适不适应？”无忧老头儿一脸慈祥。

　　但我早已不相信他这副脸面，况且刚刚感觉被羞辱了，憋了一肚子气，感觉全赖这老头子，便一股脑发泄给他：“师父，你说你思念我祖母，但是你思念祖母这些许年，又同时在思念着多少个别的女人？”

　　老头被我的口气吓到了一样，正经道：“我这辈子心里面就你祖母一个人，其他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况且你也见识到了，并非我招惹她们，实在是她们自己可劲儿往我怀里送。”

　　他这样说我就更气了：“那就是说师父你，心里装着我祖母，怀里还抱着别的女人，这样你怎么好意思说思念我祖母呢？况且若是你好好在山里修道，不去撩拨人家，人家怎么会知晓你，天底下这么些人，就往你这儿赶呢？”

　　他将要解释，我不给他机会：“即便你没有招惹别人，那别人明示暗示你就一定要接着吗？没有相互应和、相互调戏、你来我往的，人家怎么会跑到你的山上来找你？”

　　“即便都不是，人家死乞白赖上赶着逼你，你心里有别人也是不应该接受的，师父你这么随便，你不要再说思念我祖母了。”

　　一口气说完我其实有点儿后悔，感觉自己不应该这样不尊重老头子，毕竟如今已是师父了，就更不应该了。

　　见我懊恼的低下头，老头儿也不生气，耐心道：“你还小，你不知道这一生有多长，也不知道每个人都只能出现在那么一段儿，或许你觉得我是讲浑理，但也怕是过个几百年你才能懂。我与你祖母一面之缘，我因为想再见她，不想这一世过了就把她忘记，于是去修仙，这一路，我如今也一千岁多了，这一千来年，我无数次去北海，想见她一面也好，却是这么简单的心愿也未能达成，我并非因为没得到才一直念念不忘，实在是这一生走来，你祖母对于我，早不止是个爱恋的对象了，也早与爱情无关，她种在我心里，我才走得愈远，我提起她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坚持正道。”

　　末了他又说：“倘若非论爱情，你祖母守寡守了几百年，尚且不对他人动心，我不如她。我想这世间应该是再没人比得过她了，我走这一遭，不知命里注定多少年岁，折磨了自己几百年，就想得好好对对自己，你以后便会懂的。”

　　说完他拍拍我，嘱咐我明日要早起，天干前三支的弟子有早会。我“唔”了声儿看着他关门出去，觉得自己是冒昧了。

　　是以这夜我又睡不着了。

　　又想家又想祖母和阿娘，心里难以派遣，便坐在房檐上，借着月光，对着自己影子发呆。

　　“刚才那番话你怎么讲得出口的？”

　　二师兄远远站着，哪壶不开提哪壶。况且我们早上刚生过气，下午又撞到他和四师姐，接着又被四师姐愚弄，现在好不容易清静会儿，他又来触霉头。

　　但我没心情和他斗嘴，坦白道：“我也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

　　他语气奇怪的：“哦？”

　　我犹豫了下，说：“他是个老头子了，况且每人有每人的行事作风，也没有伤害他人，哪有谁对谁错，不应该按我的逻辑去要求别人的，他一定感觉很心痛，是我太幼稚了。”

　　“你的逻辑？”他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个包好的烤土豆，说：“脆的。”

　　我点点头，接下了。

　　“你的逻辑是什么？”他望着月亮问我。

　　我侧头看了他一眼，感觉目光里没有嘲讽，便真诚道：

　　“我祖父和阿爹去世的早，我一直渴望家里多几个人多个人气儿，虽然我们族人凋零，但是龙族向来是可以和外界通婚的，可是这几百年祖母和阿娘就过着单调的生活，我心知若我感到无聊，她们定然感到超过我百倍的无聊，师父说这一生很长，可谁都难免有过一生很长的感觉，尤其是你爱的人已失去了不再了，那才是真的漫漫一生啊，毫无希望可言……”

　　我顿了顿，觉得有必要解释下：“虽然我这两百岁都还没有对谁动心过，但我知道我的真心一定是这世间最珍贵的，不能一动再动，倘若真让我遇了我喜欢的人，哪怕我孤单的活个三千岁，也觉得心里只有这一人，是件世间顶好的事情，万不会再去和别的人结交了。”

　　“很好。”他说。

　　我习惯性的：“嗯？”

　　我觉得这一天我说的话似乎有点儿太多，说错话的感觉太不好，怕是以后见到师父老头子，我的愧疚之情便会涌上心头来了，不想再烦恼下去，只好闭嘴不说话，用吃东西来排解。

　　他见我吃完，就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说：“尝尝这两个，哪个更脆一点。”

　　我接过，还是热乎的。

　　我吃着，他说：“师父与你想的不同，师父也与你的家人不同，做大事难免要周旋于各式人之间，你祖母和你娘只是过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以由着自己的心来。师父掌管着一座仙山，自然得以大局为重。”

　　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的，便默不作声。

　　“不争辩？”

　　我摇头。

　　他挑了挑眉，有点儿生气的样子，说：“这是诨话和托辞，你应当反驳。”

　　转身走之前，又冷声说：“哪个脆？”

　　话是这个话，声音冷到不行。

　　我吓得赶紧用手比了个“二”，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