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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为什么会这样 ...

  •   这时在风是白痴吗?逞什么能,难道不会先自己弄点药止血?山上到处都是药材,真是枉读了那么多医药书籍。平时把他写得那么聪明,现在却这么蠢,这点常识也没有,顾千一这小说写得太没逻辑了,就跟她本人一样。
      即使时在风在小说世界里只是精神上的独立,这里的时在风还是他自己,但他总喜欢把真实的自己跟这个躯壳区别开,有时候甚至产生一种错觉:自己是和顾千一并驾齐驱的另一个“创世者”,小说世界就像个游戏,他陪着顾千一玩,玩味地看着、体会着小说世界里的一切,游戏结束,他们又会回到现实世界过真实的生活。所以不管小说里发生多么离谱的事情,他都会抱着一点玩味的心态,这样自己也好过点。像现在他腹部中刀,流血不止,身体承受巨大的疼痛,他都还在猜想是不是只要顾千一没把他写死,就算他体内的血按照正常人体内血的容量流光了也照样不会死?或许顾千一根本就没有人体内一共有多少血这个概念,弄得这个时在风体内的血也跟她的想象一样,无休无止,不受科学事实的限制?这完全有可能。

      ————
      ((路上几次都出现眩晕,时在风扶住一棵树,再要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回到别墅了,依稀间好像已经看到了别墅的灯光。他探脚下一个土台阶,但脚下踩空,腿一软,摔了下去。))

      ————
      顾千一写在小说上短短的一段话却使时在风受了一路的罪。一路上他已经出现几次失血过多导致的眩晕,这个听话的时在风还□□着,现在又听话地从山上滚了下去。
      时在风看着这个“笨拙”的时在风从山上滚下去,心里的抵抗情绪已经到了极点。他今天晚上受够了。他可以当一个看客,看着小说世界里发生的一切,但今天这个女人太过分了,为所欲为,她是想把她小说里的主人公直接写死吗?难道不知道人的生命是脆弱的,经不起这样折腾?她的报复行动算是成功了。这个小心眼的女人!
      顾千一挠着已经被自己挠得很乱了的头发,心烦,有点要抓狂了。本来写得还蛮顺手的,突然又写不下去了,所有的头绪都被烦躁像洪水般吞噬。她双手撑着下巴,捂住大半边脸,烦躁的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打心眼里还是舍不得时在风受苦,可自己已经移情别恋,喜欢隔壁这个真实的时在风了啊。还是自己对他余情未了,藕断丝连,毕竟是自己的“前任”?还是因为名字相同,自己才下不去手?也不知道时在风现在在干什么?还在工作吗?还是在陪王奶奶看电视?他晚上一个人无聊了也会找人聊天吧?反正他没事从来没找自己聊过天。他会找谁聊天?又会聊些什么呢?
      这样一想,思绪越来越远,越想越乱。她撑着脑袋强行逼自己回到小说里,但绝望地想了一会,越来越烦躁,干脆把电脑关了,打算洗洗躺到床上玩手机。
      时在风迫不及待地回到现实世界,而那边的世界停滞在时在风往山下滚的一瞬间。他心里只是一味地抵抗,想找顾千一算账,没想到回到这边世界竟然是站在顾千一的客厅里,他可是告诉自己要回自己房间的啊。他看一圈客厅,没人,卫生间传来流水声。
      趴在地上的皮蛋看见面前突然出现的时在风,兴奋地跑过去:“呀,时在风,你怎么又突然出现啦,我又没发现。你是从哪里来的?”
      “嘘!”时在风示意皮蛋住嘴。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没听话跑到了这里,趁顾千一没发现得赶紧走,要不然自己还没找她算账她就要先找自己算账了。
      “干什么?”皮蛋摇着尾巴说。突然闻到一股特别的气味,它把鼻子探过去嗅了嗅:“血,有血的味道。”它凑得更近,使劲嗅了嗅,“在你身上,你身上怎么有血的味道?”
      时在风这才察觉腹部传来的隐隐的痛和湿热的感觉。他掀开外面的衬衫,里面白色背心的腹部处一团血红正迅速蔓延开来。
      皮蛋见到血立马大叫起来:“流血了,流血了!时在风流血了!顾千一,顾千一,快来,时在风流血了。”它想去卫生间找顾千一,但跑了几步又担心时在风,于是又折回来,左右拿不定主意,急的在客厅乱窜起来。
      时在风已经顾不上皮蛋的狂叫。他脑袋一片空白,动作呆滞地伸手摸向那团不断扩大的血红,看着手指上沾着的鲜血,突然喘出一口大气,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呼吸都屏住了,鲜血跟着他的喘息冒出更多。
      他开始慌乱起来。怎么会这样?伤口怎么还在?不应该这样的,伤口不应该被带出来的,自己是带不出东西的,以前自己就试过,伤口是带不出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错。哪里出错了?那…那在那边流走的那些血呢?是不是也已经真的从自己身体里流走了?时在风感觉一阵眩晕,赶紧扶住后面的桌子。
      “皮蛋,你叫什么?”顾千一的声音从卫生间传来,“都说了晚上不能乱叫,不然会被他们抓走扔掉的。”
      “顾千一快来呀,时在风流血了,流了好多血,顾千一。”皮蛋叫的更大声。
      顾千一的声音唤起了时在风一丝清明。不能让她看到,绝对不能让她看到,得赶紧走。时在风慌乱中找出路,他都不记得门在哪个方向了。他左脚后退一步踢到桌子下面一张矮凳,矮凳与地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手甩过桌面打翻了桌上的一只水杯,杯里的水撒了一桌,想去扶住杯子却碰掉了桌上的笔筒,笔散了一地。
      顾千一听到一连串的响动,走出来:“皮蛋,你在干什么?”看到时在风站在客厅里,她说惊讶地喊,“时,时在风。”
      时在风赶紧转过身,背对着她,血已经渗透衣服往下滴了。
      “你怎么在这里?”顾千一看着一地的笔,走向他,“你在干什么?”
      “他流血了,顾千一,他流血了。”皮蛋着急地喊。
      时在风捂住伤口,不让血滴到地板上,可血还是从他的手缝里流了出来。他调整了下自己的语气,说:“我就是过来看看,现在就走。”
      “你怎么进来的?”顾千一看一眼关着的门,“我不是锁了门了吗?”而且进来就打翻自己的东西,也不捡起来。
      皮蛋站在滴在地板上的血旁,抬头对顾千一狂叫:“顾千一,血,快看,血,他流血了,顾千一。”见顾千一还是没注意到,它干脆过去咬住顾千一的裤腿往时在风那边拖。
      “哎呀,皮蛋你干什么?”顾千一不耐烦地喊。它就喜欢瞎凑热闹。
      皮蛋放开她裤腿,又跑向时在风身边。
      顾千一瞪着皮蛋,想训斥它,突然看到地上的血,而且还有血在往下滴。“血!怎么会有血?”顾千一喊住正要往门口走的时在风,“你怎么了?哪里出血了?”
      时在风没理她,还想继续往门口走。
      顾千一上前拉住他一只胳膊,担心地问:“你哪里流血了?快给我看看。”她想把他的身体转过来,转不动。她走到他面前,他还想躲,但被她一把拉住。看到他放在腹部满是鲜血的手,她吓住了:“怎,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没事。”时在风挣开顾千一的手,放开扶着的桌子想往外走,但是头晕脚软,站都站不稳。小说里的时在风是铁打的,顾千一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她可以凭着她的想象让他的血一直随便地流也没事,只要她不让他死他就不会死,但这个世界里血肉做的时在风可是尝到现实的残酷了。
      “时在风。”顾千一一把扶住时在风,“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扶我去坐下。”时在风虚弱地说,既然被她发现了他也懒得装了。
      顾千一反应过来赶紧把他扶到沙发上,满眼担忧地看一眼血淋淋的衣服,又看一眼时在风的脸,吓得有点不知所措,眼眶渐渐红了:“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弄成这样?流了这么多血,我们赶紧去医院吧?”
      “帮我拿根毛巾来。”
      “哦,好。”顾千一听话的赶紧跑去卫生间拿出毛巾。
      时在风接过去摁在伤口上,痛得眉头紧锁。
      “怎么办?是不是很疼?”顾千一看他痛苦的样子急的声音都哽咽了,“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现在就去,一定没事的。”顾千一想把他搀扶起来,但是扶不动,“你快起来,我们去医院。”顾千一眼泪掉了下来。
      “你别哭。”时在风想安慰她。
      “我去叫王奶奶。”顾千一往门口冲,刚把门拉开又跑回来翻找手机,“对,叫救护车,先叫救护车。我手机呢,手机呢。”
      顾千一找到手机,拨通120,几句完整的话在她的着急之下硬是结巴地说完了。叫完救护车,她走回时在风身边,想帮他按住伤口,但又怕弄痛他,她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做。“时在风,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没事了。”顾千一本想稳定下自己的情绪,但适得其反,又哽咽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嘛?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
      时在风闭着双眼,靠在沙发上,伸出空着的手把她拉近自己:“没事的。”
      “都这样了怎么没事?流这么多血该怎么办?”顾千一哽咽的更加厉害。流这么多血,又是伤在腹部,怎么可能没事,这是容易出现致命伤的地方,万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顾千一想到这吓得身体轻颤起来。
      “你不要担心。”时在风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给她些安慰,但她温暖的手给自己的安慰好像更多,“你要是担心担心就好,但是不要着急难过,也不要害怕,不然我更加难受。”
      “嗯,不会有事的,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不会有事的。”顾千一安慰时在风,也安慰自己。她怕自己慌乱的行为和声音让他更加不舒服,不敢说太多话,安静地坐在他身边,着急地看着时间等救护车来,但过了会还是忍不住问:“时在风,你怎么样?有没有舒服点?”
      时在风没回应。
      “时在风。”顾千一反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点凉,“时在风。”
      靠在沙发上的时在风脸色惨白,嘴唇也失去了原有的颜色。
      “时在风。”顾千一哽咽着,伸出颤抖的手拍打他的脸。
      时在风的脑袋无力地滑向她的肩膀。
      “时在风。”顾千一搂着他的脑袋哭起来,“时在风,你醒醒,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快醒醒啊,救护车马上就来了。王奶奶,王奶奶。”想到王奶奶,她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哭喊起来,“你快来啊,快来救救时在风啊,王奶奶。”
      皮蛋在客厅里不安地叫着,一会嗅嗅地上的血迹,一会对着时在风和顾千一狂叫。
      “小顾,怎么了?”门外传来王奶奶担忧的声音。
      “王奶奶,你快来救救时在风啊,你快来啊。”顾千一哭着喊。
      王奶奶趿着拖鞋小跑进来,看到沙发上的时在风,喊:“哎呦,小时,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流了好多血,你快救救他。”顾千一哭得话都说不好了,“王奶奶,怎么办?你快救救他。”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小时,小时。”王奶奶对着时在风叫喊,没反应,又问顾千一,“叫了救护车没有?”
      “叫了,可是好久了都还没来,怎么办?”
      “别着急啊,不会有事的。赶紧掐他的人中。”王奶奶伸手打算去掐时在风人中。
      “奶奶,掐下去会很疼吧?”时在风突然说话。
      “时在风。”顾千一喊道,也不知道自己是哭还是笑。
      王奶奶也松一口气:“怎么样了?”
      “放心,死不了的。”
      “还说这样的话。”王奶奶责怪道,“你看你,怎么弄的,弄成这个样子?下午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奶奶,我头晕。”时在风说。
      “你等等,我去给你弄碗红糖水。小顾你看着他。”王奶奶说完就往家里跑。
      “嗯。”顾千一小声答应。
      “你怎么还在哭?我都被你吵醒了。”时在风勉强扯动嘴角,开玩笑说。
      要是平时顾千一早就怼了回去,但现在她只是高兴地想哭。时在风总算没事了,没有像自己不敢想的那样。刚才她心里面只有害怕,不敢想也不愿意想时在风会出什么事,但是她知道那些她不敢想不愿意想的都是很可怕的。
      她想放开他,收拾下自己眼泪鼻涕混到一起的尴尬局面。但她的手刚想松开,时在风便更无力地往她怀里靠。
      “我头晕。”时在风虚弱地说。
      顾千一刚放下去的一点心又提了起来,看一眼他捂着的伤口,哽咽地说:“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不会有事的。你可以闭着眼睛休息会,但是不要睡过去了。”
      救护车总算来了,王奶奶让顾千一先跟着过去,自己收拾下东西过会去医院找他们。救护车上,时在风重新握回顾千一的手,这手握过一次他就不想再放开了。顾千一以为他是害怕,需要安慰,所以就让他握着,而且这样握着自己也心安。
      经过一番输血抢救,时在风被送进了病房。王奶奶在时在风抢救时提着一大包时在风的日用品来了。医生对她们说明了情况,说时在风腹部刀伤很深,差点伤到肝脏,受伤后伤口没有及时处理,还剧烈运动,造成伤口出现二次撕裂,而且失血过多,送来时已经出现休克症状,不过幸好抢救及时,没有出现严重的后果。
      顾千一听完后浑身打颤,只觉得后怕。“太危险了,幸好没事。”她对王奶奶说。
      王奶奶看一眼床上昏睡中的时在风,也是一阵后怕:“就是,小时福大命大,幸好没事。要是晚一点,哎,不过幸好没什么大事。”王奶奶叹口气,问,“小顾,到底怎么回事?小时怎么突然受伤了?我今天下午看到他还好好的。”
      “我也不知道,他就突然那样出现在客厅里,还受了伤。”顾千一也一直在心里问这个问题,不过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时在风没事,其它的以后可以慢慢问他。
      “也不知道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竟然被刀子捅了那么大一个口子。下午他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不知道。”
      对呀,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受伤,受那么重的伤后也不赶紧到医院来,反而去我家里。顾千一看着病床上的时在风想。
      顾千一让王奶奶回家休息,自己守在时在风床边,半撑着脑袋盯着时在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时在风凌晨醒来,看着趴在床边的顾千一。闭着的双眼还在不住地闪动,睡得很不安慰,是在做噩梦,眼角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泪痕。他把手停在她眼角,大拇指轻轻摩挲那点残留的泪痕,像是想磨平她一直的担忧害怕,也想磨平自己的思绪。手指慢慢下滑,覆上她的脸,微凉的脸上没有了先前的惊恐,但她心里面的惊恐却一直没有消退。她被吓到了,自己不该贸然出现在她面前的,说好要找她算账,可自己又怎么舍得找她算账,她比自己还要担惊受怕,而她的担惊受怕又反过来让自己更加担惊受怕。看来自己是要被她牵着一辈子了,不过,反正是她,也无所谓。
      眼睛不再闪烁,也不那么担忧害怕了,看来噩梦出现了转折,终于可以睡安稳了,可是脸还是有点凉。时在风伸出另一只手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
      顾千一睡梦中寻着他覆在她脸上的手,稍微抬头把它枕在下面。
      早上,时在风先醒来,醒来后就无所事事地盯着顾千一。睡得这么沉,看来昨晚上太累了。他垫在她脑袋下的手被她握着。他动一下这只手,想反握住她的手指,但却惊醒了顾千一。
      顾千一睁开眼睛:“你醒了?”
      “我的手麻了。”时在风说。
      顾千一这才意识到自己握着他的手,于是赶紧放开,直起身子,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睡的把你的手压在下面了。”然后像突然清醒了似的,紧张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好一点?还痛不痛?”
      时在风心头一暖,笑着说:“你的表情好吓人哦,幸好我得的不是心脏病,要不然刚醒来又要犯病了。”
      顾千一收敛一点自己的表情:“没跟你开玩笑,你有没有好点?”
      “没事了。”
      没事了脸还那么白,顾千一心里嘀咕。“我去叫医生。”顾千一站起来。
      “不要去,我不想一大早就被他们围着。”
      “可是——”顾千一看他一眼咽回了后面的话,又坐了回去。过了好一会,她抬头说:“昨天吓死人了,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这个故事有点长。”
      “你不用说得很详细,说个大概就行。”
      “大概就是见义勇为受的伤。”
      “见义勇为?”顾千一更加疑惑,等着他接着解释。
      “顾千一,做我女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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