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面伊人》安子小

13、暗香疏影费思量

　　司马旭心头一跳随即在心头思量：“如果真是，要如何处理呢，纳她为妃？不合皇家体统，恐怕以她的身份，侧妃都做不了；若纳为侍妾，显然又太委屈了她；不然……跟她远走江湖？那、自己被囚冷宫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灵月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心跳，缓缓抬头看向司马旭，见他神色纠结，不由得又想起了在毡房的那一次，他曾说过：
　　“那些庸俗的女子，不配睡在我的枕边，懂得情意的好女子，我还没有遇到，便是遇到了，以我这朝不保夕的处境，也给不了她什么。”
　　“唉！我这是在做什么？平白让人家那么为难。”灵月心中自责，于是急忙讪讪一笑说道：“啊哈，我只是说如果，如果而已。”

　　司马旭猛然回过神来：“啊，是啊，如果，她只是说如果，太好了，可是心里为何会觉得空落落的？”
　　他尴尬的一笑，低低的说道：“姑娘果然并非世俗女子，是我庸人自扰了。”

　　“是吗。”灵月低下头，轻轻一叹：“可能，是我这些年看得多了吧。两个人若要相守，靠的不是责任，而是情义，若心中有情，天涯咫尺，若然无情，便是咫尺天涯。同床共枕，也可以心如陌路，天人永隔，亦可以真情不渝。”

　　“‘天涯咫尺，真情不渝’，真的存在吗？”司马旭一眨不眨的看着灵月，眼神非常复杂，似有期待，似有探寻，似乎又带着伤痛。

　　“当然存在，就像我母亲和父亲那样。”灵月自豪的一笑，美目中流转着唯美的情愫又伴着感伤。

　　“原来如此。”司马旭用极轻的声音自语，眼睛还是一转不转的看着灵月。

　　灵月忽然觉得非常不安，于是急忙转换了话题：“啊……对了，殿下几时来的？”
　　“你开始唱歌的时候。”司马旭也带了一丝微笑：“你也太大意了吧，离你那么近了，都没发现。”

　　“是殿下轻功太好了。”灵月脸色微红：“而且，为什么总是穿着颜色这么深的衣服啊，一点都不像个王孙公子，倒像个江湖中人似的！”

　　“习惯了，这种颜色最大的好处，就是，偷偷练功时，沾了尘垢，或是染了血，都不容易被看出来。”司马旭眼中闪出一丝伤痛：“其实我倒真的很羡慕江湖中人，可以快意恩仇，这般自由的日子，哪怕一天也好。”

　　看到司马旭伤痛的神情，灵月也是心里一酸：“唉，是啊，以他这般处境，一定是步步艰辛的。”
　　于是，她再次转换了话题：“殿下……认识很多江湖中人吗？似沈飞这般人物，殿下是如何将他收幕旗下的？”

　　“沈飞……那是两年多以前的事了。”司马旭缓缓的讲述起了当时的经过：

　　那天夜里，他见守夜的宫女和太监睡着了，便起身离开了寝殿，出门没多远，便听到很多杂乱的脚步身，紧接着便是男人的高喊声：“有刺客，血灵芝失窃，都给我搜仔细了……”

　　他没有理会，而是向一片树林走去，忽然，一阵风从身旁略过，不，那是一个人影，身着黑衣。他有些震惊，好厉害的轻功。

　　他走进树林，可身边又是一阵疾风吹过，感觉上应该还是那个人影，他努力辨识，感知，发现那人正在转来转去。
　　他不由得一笑，用不大的声音说道：“看来，他们捉不住你，可是，你似乎迷路了。”

　　那人影一顿，闪身到了眼前，一剑直奔他左肩。
　　他闪身躲开，与之交手，数个回合之后夺下了那人手中的利剑，架在了那人的颈上。

　　令他意外的是，那人竟“噗通”一声跪倒，焦急的说道：“英雄，求您为我指条出路吧，我盗取血灵芝是为了救人的，等我救了人，一定回来报答您，任您驱策！”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虽然看不出疲惫，却急的满头是汗，他眼神清澈真挚，毫无惧色，却微微带着泪光。
　　“西北方向。”他悠悠的说到：“那里是太妃、太嫔们的居所，守卫松懈，围墙还有小小的破损，直通帝陵。”

　　说到这里，司马旭淡然一笑：“我当时只是感念他救人的心情，而且指路只是举手之劳。并没有指望他真的回来。”
　　“可是，他却信守承诺，回来了？”灵月眼中一丝欣赏。

　　“是啊，几个月后，皇后命人为我招选侍卫的时候，他脱颖而出。”司马旭会心的一笑：“不过事后他告诉我，那血灵芝没有派上用场，他回去的时候，他师父已经身故，他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唉！”灵月一声轻叹：“原来他入宫盗宝是为了云中子前辈，也不妄前辈对他视同己出了。”

　　“啊，对了。”司马旭忽然想起了什么：“你方才说‘似沈飞这般人物’，就是说，他在江湖上，是有些来历的？”

　　“是啊，殿下都没问过吗？”灵月有些意外。

　　“问过，”司马旭若有所思：“他说自己是孤儿，在一个戏班里表演，被班主虐待，是师父救了他，将他抚养长大。”

　　“没错。”灵月点头：“不过他这位师父，轻功独步武林，他本人资质奇佳，又尽得真传，虽然年轻，却已是江湖上一号响铛铛的人物。而且似乎是被云中子前辈宠坏了，骄纵、桀骜，从不轻易服人。”

　　“如此啊，那我真是幸运。”司马旭又是会心的一笑。

　　这时，小山的北侧响起了多名男子的声音：“殿下！您在哪儿啊！殿下……”
　　“唉！”司马旭长长的一叹，无奈的向灵月抱了抱拳，意犹未尽的转身离去。

　　不远处传来沈飞的声音：“叫什么叫什么！殿下出来透口气都不行吗？到底谁是主子？”
　　“回沈大人。”另一名男子的声音说道：“卑职们知道沈大人武艺高强，可殿下身份尊贵……”

　　看着司马旭离去的背影，灵月心中泛起一丝寂寞，她缓缓的在梅树旁踱步，忽然，“唰、唰”几声，三个人影落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正是若冰、如雪和潘慕。

　　“小姐，听说有个侍卫要对您意图不轨！”潘慕急切的上前问道：“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有没有……”

　　“没事，沈飞出来帮我解围了。”灵月语气平淡：“而且，那侍卫也并非醉酒，色迷心窍，而是受人指使的。”

　　“那个皇长子？我就知道，帝王家没什么好人！”潘慕情绪依然有些激动。

　　“不会。”如雪声音冷峻：“这队侍卫中，只有沈飞是皇长子的心腹，而他却正是那个出来解围的人，可见，皇长子是护着小姐的。”

　　“没错。”灵月脸上一抹微笑：“那个幕后之人应该是董华，他好像在试探我会不会武功，我想，他应该是怀疑我和皇长子之间的关联。”

　　“那太危险了！”潘慕还是一脸紧张：“小姐，我们快离开吧，暗中跟着就行了。”

　　“好了，我自有主张。”灵月收起了所有表情说道：“我从那三个贼人口中打听到，玄隐老妖怪和丞相尹文成、大学士叶青的关系都很密切，而且，冠月尊者刘枭；鳞波仙子周锦；神医道人吴丘；还有姓名不详的金童子，都是他的徒弟。”

　　潘慕神情一紧：“那、不会吧，这么容易，会是真的吗！”

　　“是真是假，小姐难道不会分辨吗？”若冰笑盈盈的说道：“潘慕，我知道你担心小姐，那也不能怀疑小姐的眼力呀。”

　　“不是，我是不相信那三个贼子。”潘慕急忙解释：“可是，如果是真的，我们就更应该从长计议了，小姐方才说的那几个，可都不是等闲之辈。”

　　“所以，就更要趁其不备，打个措手不及，否则，等他们在朝廷的势力壮大，就更难对付了。”灵月眼中闪出一丝冷厉：
　　“你们去通知我义父和秋姨，让他们带全部的兄弟姐妹隐秘在雪狐山集结，这次，务必要拿下玄隐老妖，把当年的事情问个水落石出。”

　　“是。”若冰和如雪拱手领命。

　　“小姐，我……”潘慕还是颇有顾虑，但看到灵月神色中的坚定，又只好抱拳，无力的说了声“是。”

　　第二天，天空又是一片蔚蓝，可阵阵的冷风，还是吹散了太阳的温暖。好在正午时分，灵月带着一行人来到了一座牧场，不但饱餐了一顿，还换到了马匹和一辆马车。

　　一路疾驰到黄昏时分，在前面带路的灵月终于回过头来对沈飞说道：“停。”

　　“吁……”沈飞拉住缰绳，有些欣喜的问道：“月儿姑娘，可以休息了吗？”

　　“嗯。”灵月点头：“前面有村落，休息一下，换些吃食吧。”

　　“好嘞！”沈飞回头掀开车帘问道：“殿下，董大人，月儿姑娘说前边有村落，休息一下，可以吗？”

　　司马旭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董华，但此时，董华脸色非常难看，他捂着嘴巴干呕了两声，才涩声说道：“好，好。”

　　沈飞放下车帘，对侍卫们大声说道：“殿下和大人有令，原地休息，老规矩，不得惊扰百姓。”说完，他回过头，只见司马旭正先开车帘，从马车里出来。

　　司马旭站在马车的踏脚板上，有些诧异的看着沈飞，又看了看马车周围，沈飞看了看马车里面，又也愣愣的看着司马旭，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董大人呢？”

　　“殿下，他不是跟您在车里吗？”沈飞一脸狐疑。

　　“他不舒服，急着下车透气了，这一转眼的功夫，到哪儿去了？”司马旭若有所思的说着。

　　侍卫们也都围了过来，可是并不见董华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