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入梦来》未子玖个柒

66、第 6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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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出自唐代诗人白居易《长恨歌》

　　【第六十六章】

　　站了太长时间，刚一挪动脚步膝盖就不受控制软了下去，生生跪在地上。

　　“朕养着你们做什么！还不过去将权将军扶起来！”

　　几个宿卫连忙跑过去把人扶了起来，想要把他扶进紫宸殿，却被权志龙挣脱开了，“我自己能走。”

　　刚踏进紫宸殿的大门，权志龙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叩拜了一下，崔胜铉只那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今夜冒死叨扰陛下，只为一事。”

　　“公事私事。”

　　“私事。”

　　崔胜铉点点头，走到榻前坐下，拍拍身边的空位，对他招招手，“过来。”等权志龙在他身边坐定，他才继续开口道：“朕知道你前来所为何事，但朕行事向来谨慎，不留后患，这你是知道的。”

　　“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车善贞要参选，所以故意……”

　　“是。”

　　“陛下！您怎么、她可是我未过门的娘子啊。”

　　“那又如何？”崔胜铉笑盈盈地看着他，“这些姑娘中不少人都已订了亲，难道还要朕一个个询问不成？”

　　“看在我同陛下多年一同出生入死的情分上，还望陛下，不要收善贞进后宫。为此，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崔胜铉心里清楚得很，权志龙说的任何代价绝对不包括像女子一般束缚在后宫。他盯着权志龙的眼睛，久久不言，反而去取了一个锦盒来。

　　锦盒内是一个暗龙纹的金色香囊，光是看这布料纹饰就知道定是皇家之物，崔胜铉把锦盒推到他面前。

　　“上次见你很宝贵她送给你的香囊，朕很是不悦——”说着拿出香囊替他系在腰间，“这次戴这个，朕亲自挑选的上好香草料，最适合你不过了。”

　　待他系好香囊，权志龙又取了下来放在案几上。

　　崔胜铉无奈地摇摇头，“好，都依你，朕不收她进后宫就是了，把香囊系好。”

　　当晚，权志龙留宿紫宸殿，翌日清晨上朝的时候就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瞬间就在朝臣间传开了。

　　东将军跟东永裴站在殿堂之下眉头紧皱，他们俩是知道崔胜铉和权志龙的关系的。但是对于权志龙留宿皇帝寝宫这件事儿，还是有些吃惊，毕竟这不像是权志龙做得出来的事儿。

　　“阿爹，志龙真的像他们所说，夜宿紫宸殿么？”

　　东将军瞪了东永裴一眼，清了清嗓子，对众臣道：“休得吵闹，陛下的私事岂能是你我妄论的？小心你们的脑袋。”

　　要说起东将军的威望，虽说品级不高，不过是三品武官，但因他也是开国功臣之一，就连皇上对他也是恭敬有加，大家面面相觑也就住了嘴。只有李将军的儿子李胜利撇撇嘴，不屑地看了东将军和东永裴一眼。

　　当年新皇登基，不少老臣都被革职返乡，唯独李将军是被流放的，按理说起来李将军也可以算开国功臣之一，只是先前站错了阵帮着尉王给崔胜铉下了不少绊子，崔胜铉一登基首先就办了他。

　　李将军膝下儿女不多，只有一女一子，长女早已远嫁他乡，只还有幼子留于家中尽孝。李将军被流放边境之后，崔胜铉也没再为难李家，让他的幼子李胜利继承了他的左监门卫将军一职。

　　可是李胜利还是对这个年轻皇上耿耿于怀，爹爹不过是卷入了夺娣之争，说白了还不是皇上的几个儿子自个儿争个不停，李将军也是一时犯了错被尉王抓住了把柄得意威胁利用，当年李将军危急关头拔剑护驾难道还不能将功抵过么。

　　至今李胜利还是不明白，那年崔胜铉不是为了救皇上才赶去太乙山。

　　尔后权志龙留宿紫宸殿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但却从来没发生“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1]的情况，权家军和御刀宿卫侍从也没发生过差错，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也就渐渐消散了。

　　阅选秀女接近半个月才出了结果，参选的女子近两万人，参送的画像近三万卷。崔胜铉从这近五万名女子中挑选了人一百一十八人，按容太后的意思分别封了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唯有车善贞封了贞妃为四夫人之一，与班氏隗氏平起坐，无论如何算是给了天下一个交代。

　　后宫的事儿忙完了紧接着就是秋猎，眼看着就要入冬了，再不开弓恐怕明年开春时猎场猛兽泛滥。权志龙为了布防猎场又是皇宫权府两头跑，没时间顾暇后宫的事儿，直到一封加急的信函送到延嘉殿来。

　　信函是由冬羽亲自从驿使那儿取来的，信封上没写亲启人的姓名，信笺上也没有署名，上书“不再有时出御沟，良人只管事功名。”

　　这个笔迹他认得。

　　年少时每每告假回家车善贞都会缠着他教她认字，他怎么能不熟悉车善贞的笔迹。可是这句话的意思莫不是说她被选中了做秀女，从此别过不再相见。

　　紫宸殿的宿卫都熟识了权志龙，往常见他来了不过是照例行过礼，今儿却见他怒气冲冲地模样，更是怯了三分，巴不得绕开走。不想权志龙叫住了眼前垂首伏耳的人，“本将军问你，你可要如实答来。”

　　“小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将军尽管问就是了。”

　　“前儿刚定下的事儿，谅你也不敢胡说。”权志龙用剑柄抵住他的后腰，将他推到隐蔽处，“皇上封的贞妃芳名为何？”

　　宿卫在心里犯嘀咕，权志龙怎么会问起这件事儿，可也还是老老实实回答：“娘娘名讳车善贞，乃是吏部侍郎家中女子。”

　　一句话让权志龙本还抱有侥幸的心瞬间跌落谷底，从怀中抽出一块画布在宿卫眼前展开，“可是这幅模样？”

　　“小的哪里敢直视娘娘的……”

　　“到底是不是！”权志龙右手向上用劲儿一抖，佩剑出鞘三分，宿卫咬了咬牙，道：“是，娘娘正是这般姣好模样，不然哪里就讨得陛下欢心呢。”

　　不想再多听废话，权志龙丢给他一锭银子，这才往紫宸殿里头去了。

　　深秋的午后最适合小憩，加上连着忙活了半个月，崔胜铉此时正泛着困，倚在榻前柜上打盹，松散的头发垂在肩上，眉峰微皱眼珠游动，睡得不安稳；手边半握着一本书，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

　　权志龙走过去将书抽了出来放在一旁，拿过薄毯给他盖上。才转过身点燃助眠的香坛，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叹气，紧接着沙哑得声音响起敲在耳膜上。

　　“明明是来找朕的麻烦，为何还要对朕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