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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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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瑞香科结香属植物,全株可入药。
[2]这个游戏据说有两千多年历史。
[3]出自《诗经·邶风·击鼓》。
【第十章】
权志龙跟崔胜贤对视,疑云丛生。
“姜老,您再仔细辨认,会不会认错了?”
“不会认错,我当年为了得一副好棋盘,几乎寻遍了郎溪一带的木匠。若是说江南木匠那就要数郎溪的最好,按照殿下的说法,既然是几口上好的黑梓木大箱,那肯定不会出于小家之手。”
权志龙回答道:“正是了。姜老伯可觉得这款章有什么熟悉之处吗?”
“熟悉倒是熟悉,像郎溪木匠的风格,只是落这款章的木匠我还真不认识。”
崔胜贤沉吟一会儿,转而问道:“莫非是伪造?”
“也不能妄下定论。有些木匠是被那世族官家雇了去,也不出来谋生意,即使手艺好老夫也无从得知。”
“殿下,依小臣看那还是派人下一趟江南才好,寻一寻那些世族官家雇了去的木匠,一查便得之。”
“殿下,您若是信得过老夫,老夫可翌日启程下往江南。近日庄头有一批货正好过郎溪去,那一带我也熟悉,找几户人家寻一寻木匠还是不费事的。”
姜员外的行事风格向来谨慎,为人正直,崔胜贤听他这么开口也就舒心了大半,让权志龙与他交代过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后就命鸿煊派了两个人暗中保护。
第二日一早,姜员外就动身了。
东宫里熏香曼绕,舞女腰姿婀娜。太子斜倚在软榻上半闭着眼听权志宇给他汇报进展,权志宇一边说着还一边给他捏着腿。
“今早走的?”
“是,早上卯时就出发了。”
太子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让身边的小奴喂了一颗葡萄,“就说老三肯定沉不住气,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找得到江南的老友替他跑一趟。”
“殿下,您既然想帮着宜王查案,为何不直接告诉他是李将军……”
“诶……”太子睁开眼看他,“父皇现下如此看重他,本宫怎好抢了他的功劳,暗地里指点一二就是了。”
“殿下真是宽宏大量,臣还以为您会因为圣上在大堂之上驳了您的面子而记恨宜王殿下呢。”
“志宇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难道本宫在你心里就只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
“臣万万不敢……”
“行了行了。”太子坐正,理了理袍服,“你接弟弟过来玩玩吧,进来也无大事。”
“臣跟他提了,他那性子倔起来谁也拉不住。宜王殿下不来怕是他也不会来的。”
太子眯起眼不知看向哪儿,带着一丝笑意道:“哼,他倒是喜欢老三喜欢得紧。”
“圣上命他侍读,现下宜王殿下也不进学里了,他自然是也要跟在宜王殿下身边寸步不离才是。”
“你们权家可真是忠臣辈出啊。”太子一句话表意不明,权志宇听出其中意味心里有些不痛快,也只能按下不表。“本宫这么说你可不高兴了?”
“不敢。”
“志宇,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君臣君臣岂不是就如此这般?跟着谁就忠于谁,不曾有二心。”
“太子殿下,臣忠心于朝廷忠心于殿下绝无二心。”
太子没有说话,不轻不重地打量了他一眼,又倚回了软榻上。
“殿下……”
“你先退下吧。”
权志宇低眉看了一眼榻上的太子,抿了抿嘴退出了寝宫。
权志龙在茗芷院种了几株结香花[1],来春之时正开得艳,黄白色的花丛旁边是一片合欢。合欢要到初夏才盛开,那时满院子都是半球状的红色合欢,映着自己腰间玉佩上那朵合欢花也变得温润起来。
权志龙平日里只要有空就会亲自打理这些花丛,只是向来他都跟着崔胜贤东奔西跑,很少有时间留在自己院子里。
这几日难得有空,闲得小孩儿性子也出来了,跟身边亲近的几个小奴在院里玩起“躲猫猫”[2]。崔胜贤撒泼打赖从太傅那里要来几本顽书,正兴冲冲地走去茗芷院找权志龙一起念书。
进了院子却没看见那个本应出来迎自己的人。
“志龙?”崔胜贤叫了几声没人应,一个小奴急匆匆跑来,还没看清他的脸就跪下了。
“殿、殿下……”小奴上气不接下气地跪在地上。
“你是冬羽吧?”这是当时崔胜贤打发过来给权志龙料理起居饮食的亲近小奴,故有些眼熟。
“回殿下,小的正是冬羽。”
“你家小主子呢?”
“……呃……”冬羽有些为难,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
“我问你志龙去哪儿了?”
“小主子今天让我们几个陪着玩躲猫猫……小的是抓人的那个……这会子还、还没找到小主子……”
崔胜贤一愣,随机哈哈大笑,难得遇见权志龙还有这般兴致,他也来了兴趣,拍拍冬羽的肩让他下去歇着,自己替他“抓人”。
崔胜贤走到院内八角亭后,环顾四周,没一会儿就发现了躲在花丛中的权志龙。放轻脚步朝那方向走去,在他背后轻轻拍了一下。
权志龙闭着眼睛蹲在花丛背后,有些兴奋有些紧张,突然猛地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像受了惊的猫儿一般跳起来。
崔胜贤看他这般模样笑意更深,轻轻拂去他头上落着的几片花瓣,顺手揉了揉他软小的耳垂。
权志龙睁大眼睛看着他,不解这个动作的含义。
因为上蹿下跳了一会儿,权志龙脸上藏着几丝粉红,眼睛亮晶晶地就像含着琼脂玉露一般,带着结香花的气息扑在崔胜贤脖间,让他乱了呼吸。
“殿下?”
“咳……你怎么躲在这儿,让冬羽一番好找。”
“嘿嘿那是他太笨了。”
你才笨呢,冬羽是你的贴身小奴及时看到了你也未必敢说,陪着你玩上几局罢了。崔胜贤当然没有直接这么说 ,反而摸摸他的头,笑道:“本王知道你最聪明了。走吧,给你带了几本‘好书’。”
权志龙知道那当然不是什么好书,怕是又是那些情浓软语的文章,看来让人好生害羞。
“殿下,容妃娘娘可嘱咐我不能再让您看这些‘顽书’,如此让我怎么交代?”
“你呀——就是固执。”崔胜贤点点他的额头,“就是菩萨也顶不住人间情爱的,你年岁渐长,何不读些书来知道一二?”
“殿下——胡说!”权志龙羞极,满脸通红地拿起一本《诗经》一本正经地看了起来。
崔胜贤转到他身后,盯着书本上的字念出声:
“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以我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3]
权志龙回头看他,眼里早已没有了害羞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期冀,“殿下,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但是最后两句写得真让人难过……一上了沙场,就是生死相离。”
崔胜贤顺势在他身后坐下,握住他还拿着书的手,轻轻在他耳边说道:“这首诗是说——执子之手,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