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9、谁的唯一——那个女孩2

　　车洋洋晚上睡觉极其的不老实，一会腿压在李潇的身上，一会手又伸过来，梦里还喊着穆子阳的名字，说什么，丫的穆子阳，你他妈也会出轨，老娘我看错你了，忽然，语气又沉了下来。算了，老娘就当你们这对狗男女逍遥快活，记得，别再来找我哦。
　　李潇心塞，这丫的梦里都这么豁达，以后让人卖了都不知道。李潇打开手机，悄悄的下床，睡到卧室的沙发上。心里想还是一个人睡觉舒服。

　　第二天清晨李潇醒来，车洋洋头发蓬乱的蹲在沙发旁，愣愣的盯着她，把李潇吓得够呛，忍不住暴吼，“车洋洋，你他娘的有病，大清早的不睡觉你想吓死谁。”
　　“我这不开心嘛！”
　　“你开心个毛啊，丫的欠揍！”
　　车洋洋不以为然的撇撇嘴，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潇，伸出漂亮的食指，戳着李潇的脑袋，呶着嘴道：“小爷我今天开心，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跪安吧，小潇子。”说完扭着屁股哼着小曲进了卫生间，片刻，里面传来水花淙淙流淌的声音。李潇从车洋洋离开一直傻着眼，一副完全懵逼的表情，心想，车洋洋这丫的绝对脑子进水了。可是想了想昨天的事，为什么那女孩没有连她一起告了，如果说是惧怕顾氏，然车家这边说不通，车氏虽然公司在外，但其家族庞大，势力不容小觑，这夏梦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正想的出神，有人打电话进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她不知道是谁的，犹豫良久才接通。
　　“喂，你好？”
　　“是我？”简短的两个字，清冷的声音，她大概能想到那人说话时的表情，一定沉静冰冷的样子，但仅仅这样便能令她心跳不已。
　　“什么事？”一如既往的淡漠。
　　“你在哪？”电话那头的人语气隐隐透露着些怒意，这是一年以后顾明远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她现在为车洋洋的事正烦着，她都没表现不耐烦，他倒好，一通电话过来就像谁欠了他似的。
　　“车家。”
　　“一会儿来公司找我，带着你的朋友。”
　　“为……”话还未说完，那边的人已经匆匆挂了电话，李潇忍不住咋舌，挂电话这么快，搞的她像虎狼一样要吃了他。
　　车洋洋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一副累的要死样子趴在床上，李潇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走到床边，踢着她的小腿，“别挺尸，一会跟我去我小叔公司。”
　　“呦，被翻牌子了。”车洋洋挤眉弄眼的，就知道这丫的没正经，“你说你叔叔是不是看上我了，你说他会不会吃了我，哎呀，可人家有小阳阳了啊。”
　　李潇怒极，上床便掐着车洋洋的脖子，“你个死不要脸的，抢我男人，我掐死你。”
　　“李……李……李……潇……你，你松开，快死了，我……我……就，就开个玩……玩笑……”车洋洋两眼珠子直泛白，看来以后拿谁开刷也不能拿李潇的叔叔开刷，这是要慷慨冤死的节奏啊，万一李潇哪天发疯还不得要了她的小命。
　　李潇松开车洋洋，吓得车姑娘躺在床上直喘气，二人冷静了几分钟，换上衣服，搭了辆车，直奔顾明远开的公司。
　　“你认识路吗你？”车洋洋可记得，李潇是个路痴，从小到大都是，顾明远开的公司她一直没去过，能认识路才怪。
　　李潇心跳不已，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已经很多天都没看见那个人了，她眼睛一直望着前方，期盼着能够快点见到他。
　　车洋洋哎……了声，这爱恋中的女孩子就是个脑残，连身边人说话都听不见。
　　不一会儿，顾家的公司到了，李潇一向穿衣随便，简单的黑色冷调衣服便足以衬托出她强大的气场，车洋洋则裹得像个肉团，从出租车里都钻不出来，折腾了半天差点跌在地上，李潇现在知道了她为什么打架老是打不过人家，就她这冷的怕死的样子，出门恨不得把所有的衣服都裹在自己身上，估计还没到场都趴下了，能打得过人家才怪。
　　李潇知道像如此大型集团里，一般都不会让人进去，你还没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了下来。所以李潇机智的给顾明远打了个电话，他吩咐他的秘书下楼来接她们。
　　顾明远的秘书是个男的，还是那种长相极为妖娆的男的，戴了个眼镜，立刻像个冰山，连秘书都这么冷。车洋洋像没事人一样大大方方的跟在后面，偶尔调戏一下经过的帅哥，倒是李潇紧张的不能自己。她在心里一直默数着，一楼，二楼，三楼，四楼……“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五十楼层，秘书杨领着她们来到顾明远的工作室。
　　在透明的玻璃门后面，她清楚的看到那个人忙碌的翻着厚厚的a4纸，右手中握着钢笔，看完一张签一张，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总是皱着眉头了。
　　平日里一副淡漠疏离的模样，工作起来竟是这么认真，李潇目光一寸寸自上而下打量那个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带系的一丝不苟，头发也有些长，估计是没有时间去打理，所以前面的流海斜着梳在后面定固起来，俨然一副商业精英的模样，难怪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个个貌美如花，这样的人即便静静坐在那里，都会光芒四射，何况他平日里忙忙碌碌的在外应酬。
　　办公室里似乎不仅只有顾明远一人，在旁待客室里还坐着李潇熟悉的人。
　　“夏梦，她怎么会在这里，天哪，李潇你让我晕一下。”
　　“我怎么知道。”
　　鬼知道夏梦怎么会在这里，秘书杨缓步走到办公桌，弯下身在顾明远耳边说了什么，便退立一旁。
　　顾明远工作的样子，还挺令人赏心悦目的。
　　李潇觉得他和顾明远之间似乎隔着万丈深渊，即使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她也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沉重的负累感还有一些莫名的陌生感，总觉得这样的世界看起来是悲哀的，每个人都是悲哀的生活在一个怪圈里，每个人的圈子都不一样，顾明远的是，她的也是，她们只是在狭小的怪圈里偶然遇见相识的既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李潇留下，你们都先出去吧。”顾明远捏着眉心慵懒的说道，听起来他是真的累了，连眼睛也懒得睁开。刚才好不容易将夏梦同她刚离开的父亲说服，两方谈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左右，如今又要处理家务事。
　　　办公室的门轻轻被最后一个人关上，李潇心慌不由，现在办公室只剩下她与顾明远两个人，这场景有点像犯错的学生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教训的画面。唯一不同是教训的人不同而已，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
　　“说说看……”顾明远忽的睁开眼盯着局促不安的李潇，那双眼是有多幽深，似是要将人看穿一样。
　　“说……说……说什么。”李潇变得有些结巴，突然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这没骨气的土鳖样。
　　“以前不是挺嚣张的，现在怎么，害怕了，嗯？”
　　李潇想顾明远一定是上天派来耍她的，不然怎么屡屡在他面前吃哑巴亏。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即刻就能让她所有的伪装土崩瓦解，她索性不装了。
　　换上平日的嬉皮笑脸，“小叔，我是真的害怕，害怕你忽然移情别恋，不要我了。”
　　顾明远正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听到李潇的话，连连低声闷咳。
　　“小叔，你是不是真的移情别恋了，哎，我这黄花大闺女年纪轻轻就要被戴绿帽子了，命苦啊。”说实话，李潇就是故意的，她倒要看看顾明远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有定力。

　　“顾潇，要不你听听你在胡说些什么。”顾明远漫不经心的说道，神情平静。
　　“小叔，我可是喜欢你好多年了，像我这么忠贞的女朋友现在你上哪找？”
　　“喜欢我的人多的是，不缺你一个，至于忠贞，我从不在乎这些……”顾明远垂眼淡淡的说道，窗外的光影自他面上掠过，像是沉在时光之外的人一般，与这个世界是两个生命体。
　　李潇哑然，终于开不出任何玩笑。
　　顾明远闷咳几声，那双幽如潭的目光看着着李潇不说话。
　　李潇见他面色阴沉，心里有些得意，不怕死的继续说，“哼，搞外遇，三天两头的换女朋友，不管阿猫阿狗都搂在怀里，你也就这点能耐。”
　　　顾明远好看的面容忽青忽白，良久才开口道：“还是说说夏梦的事情。我很忙，长话短说，如果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说也行，我替你解决。”
　　“你会这么好心？”
　　“如果没这点本事我也不用做你小叔了。”
　　又是搬出长辈的架子来压她，李潇满不在乎的撇嘴，“也没什么，同学之间的打闹，误会而已，小叔，你想多了。”
　　“况且人不是没事嘛，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啊我看刚才。”
　　　李潇说的起劲，并没有注意到顾明远逐渐冰冷的面容，然他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只是一双幽深的眸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那啥……其实我也是为了我朋友，我朋友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为了车洋洋我做什么都可以……”李潇还想继续说，突然感觉一道冷冷的视线盯着她，她偷偷的瞄了一眼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的顾明远，她怎么忘记了，顾明远根本就不可能好心听她啰嗦这么多话。
　　　果然……
　　“说完了吗？”顾明远坐直身子，修长的十指交叠在桌子上，正气凛然的盯着李潇，“你要是说完了现在换我来说！”
　　顾明远说话的声音忽然提高，他从来没有这般大声说过任何人，在她面前也没有。李潇后退一步，有些害怕，站在外面的车洋洋也吓了一跳，心里不由的替李潇捏了把汗。
　　“行事之前从不动脑子，这就是你，顾潇！”
　　“你把我置于何地？”
　　“如果有一天你碰到混混，就像那天一样，你有想过你的下场吗？假如那天我没有及时赶到，后果呢，谁来承担？”
　　“这次幸亏是夏梦，下一次如果换成别人呢，你和车洋洋成天混在一起胡闹也就算了，我不管你，但是……顾潇，你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这不是你。”
　　“是我教你打人，逃课，抽烟，喝酒的吗？你想想你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我不过问不见得我什么都不知道，顾潇，你要堕落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不再折腾你自己，折磨我！”
　　“你是在用你的堕落来惩罚我吗？”
　　“我教你，护你，怜你，是为了让你走好你的人生路，我不想让你的人生出现任何瑕疵，至少在我这里……让你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不是让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可是……顾潇，你…都干了些什么！”
　　“学校三天两头逃课，你班主任的电话不知道给我打过多少回，网游上瘾，家里卫生间的烟头除了我还有谁，你以为我不知道，谁教你这么做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李潇冷笑：“没有人教我，我就是这样子，我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是吗？”
　　　那张脸上写满放逐与自弃，顾明远毫无办法，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呵……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狗屁亲情，小叔，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才能忘了你，这样……你我都可解脱，要不我死了吧，也省的我整天记挂你！”李潇继续说道。
　　“我是你小叔!这一点你最好给我记牢了！”顾明远看着那张无辜的脸怒不可遏的呵斥，他想，明明知道是错误的，却还要一意孤行。
　　　“你是我喜欢的人！”李潇大声回道。
　　　顾明远纵使一向情绪稳定，这次也被气得不轻，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拿起外套便要离开，李潇急忙上前伸出手紧紧抓着顾明远的衣角：“如果今天你走了，那我就死给你看！”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绝望，那种视死如归的绝望，那种看不到边缘生无可恋的绝望。
　　顾明远推开李潇，没把控好力度，使得她一个踉跄直接向后栽去，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被顾明远这样一推，彻底拉开身上的伤口，只见躺在地上的她，干净的袖口殷红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顾明远看到那人受伤，立刻蹲下身，将李潇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拿出药箱给她上药，即便他很生气，但却没办法放任她在他面前受伤。
　　“小叔，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好不好？”看着那人细心为自己上药，让她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般照顾她的，或许那时候他们之间真的以为彼此是亲情，直到发生了那件事，他对她的关心开始注意，开始保持距离，便是两个人一起出去，他也只是站在她的身旁，保持着该有的分寸。
　　“可以，以后不要再发疯！”
　　处理完李潇的伤口，顾明远叮嘱了几句，声称有事便离开了。
　　　夏梦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顾明远，自幼时见他的第一面她便心声雀跃，长大后第一次距离他这么近看着他，以前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成为一个睿成熟智沉稳的男子，这一次相见令她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还要感谢那个打她的女孩，不然恐怕至她结婚她都不会再见到他。

　　李潇抬起头透过透明的玻璃门清楚的看到顾明远带着夏梦离开，那一刻，她才觉得自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人这一生总有那么个贪念，总执着得不到的，自以为是的认定那人对自己不可能这么无情，事实上呢，就是一场笑话，一场为别人做嫁衣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