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25、旧事——受宠若惊

　　夜晚总是来临的很快，霍景然牵着李潇走在街边，出奇的是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彼此又很默契的相视而笑。
　　“我们是不是很傻？”李潇打破沉默。
　　霍景然施施然的朝她望过来，淡淡的回了句：“我不觉的。”
　　哦，还真是个沉默的人，李潇想。
　　远处家灯明灭恍惚，李潇止住脚步，霍景然跟着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彼此都知道，那段距离谁也没有办法走过。
　　“就送到这里吧。”李潇有些不舍，真的很想和他就这样走下去，即使前方的路没有灯光。
　　霍景然忽然想起什么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像是一个音乐盒。
　　“这是我最珍贵的音乐盒，送给你。”
　　那小小的音乐盒放在李潇手中，灼热发烫，晕黄闪烁的灯火下红了她的面颊，霍景然近身替李潇整理好脖子上的围巾，拉开距离，还不忘提醒道：“天冷，那段路太长，自己小心。”说完脚步缓缓退后，在李潇眷恋的瞬间转身而去。
　　“再见……”直到她无声的说出这句话时，她才想起来他们似乎忘记说声再见，握着手里的音乐盒，李潇不自觉的嘴角微弯。
　　转身之际，一道强烈的光由远及近。李潇用手遮住光，看见一辆商务车缓缓驶来，这辆车她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很是熟悉。车子缓慢的从她身旁驶过，里面的人在看清路旁的人时，将车又退了回来，停在李潇的身边。
　　李潇诧异的盯着这辆陌生的车不明所以，大半夜的该不会是要拐卖未成年吧，这个念头一出，李潇拉紧自己的围巾撒腿就跑。顾明远从车上下来，跟着他下来的还有一位长相美丽的女人，在顾明远下来之前李潇并没有跑多远，因此，身后传来的那句，“潇潇，是我。”她听的特别的清楚。李潇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来刚才那辆车是顾明远的，难怪她觉得那车辣么熟悉，可谁让她一到晚上视力严重低呢？
　　李潇调整好状态，转过身去。顾明远站在路灯下，身旁还有一位穿着呢子大衣的女人，女人手挽着顾明远的胳膊，两人看起来非常的熟稔。李潇慢吞吞的走过去，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
　　“小叔……”
　　仅一日未见，似乎那种距离又似有若无的产生出来，而这个距离无关之前任何熟稔。
　　他和她的身后万千灯火明灭，李潇微眯着眼偷觑那张清俊的面容，一如既往的淡漠疏离。那双眼幽深如谭，微微定睛，竟给人有种深情的错觉。
　　“她是谁啊？”许晶晶好奇的问道。
　　“我的亲人。”语气很是自然，说话间眉目微皱。
　　没有说她是他的侄女，只是亲人……李潇对于这个亲人反倒很受用。
　　“哦，这样啊……”许晶晶刚才还在疑惑，顾明远怎么一声不吭的把车停了。
　　“今天就送你到这里了。”
　　许晶晶好笑的看了一眼李潇，再看了看顾明远，轻轻一笑，拍拍顾明远的肩膀：“好吧，那再见了。”转过身含笑看了眼李潇，摸了摸她的头，“再见了，小家伙，我们明天见喽。”
　　“我才不是小家伙，我长大了，我现在已经上初二了。”李潇将许晶晶的手拿下来，毫无征兆的又道，“姐姐，摸头会长不高的。”
　　这个画面怎么那么熟悉，嗯，的确是很熟悉。
　　——你以后也会像叔叔一样长高的。
　　——那小叔你以后别摸我的头了，我会长不高的。
　　“姐姐？这个称呼我喜欢。小姑娘都上初二了。”许晶晶无意中浅笑了出来，心想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喏，给你一盒巧克力。”
　　李潇从小不喜欢吃零食，尤其是巧克力之类的东西。她为难的看了一眼站在许晶身后的顾明远，他目光沉静的落在李潇的身上，那双眼底光彩夺目，在触及到李潇的目光后，又变得格外的幽深。
　　“她不喜欢吃巧克力。”那句冷不丁的话语轻易溢出，透过清冷的黑夜落在她耳旁如蒙大赦，却又那么的耐人寻味。
　　“这样啊。”许晶晶收回礼盒，看了看叔侄两人，嫣然一笑，“那我先回家了，有机会你带她来我家玩。”虽说的是李潇但目光却落在顾明远的身上，李潇想面前的这个女人一定喜欢顾明远，这种肯定来源于她的直觉，果然有时候女孩子的直觉充满了玄学。
　　恰恰这时来了一辆出租车，许晶晶拦住，坐进去，顾明远替她付了钱后，那司机便片刻不停地驱车离开。
　　顾明远站在晕黄的灯光下凝视着那辆打着绿灯的出租车，摸出烟沉默的吸着，很久很久，直到那绿色的出租车消失在一蓑烟雨中才收回视线。送走许晶晶，李潇明显感觉空气有些压抑，顾明远踱步转过身来，清亮的眼望着李潇小小的面容，良久，挪开视线。李潇紧张的握紧手中的音乐盒，窒息抬眸望向那双如水的眸子。正当她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顾明远淡淡的扫了一眼她手中的音乐盒：“你这八音盒哪里来的？”
　　李潇下意识的躲闪，顾明远不禁皱眉，起了疑心。
　　“同学送的！”李潇说的毫无底气。
　　空气就这样静默了许久，顾明远没有再深究，轻叹一声：“回家吧。”

　　　李潇如释重负，握紧音乐盒紧跟在顾明远身后，上车后，顾明远开始问一些有关她学习上的事情，她的喜好，生活习惯。这让李潇有点受宠若惊，所以她回答的很是谨慎犹豫，生怕不经意间说错了话。当然不能全盘托出，让顾明远了解她之后那不就和另外一个爷爷一样了。实际上，顾明远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干涉别人的生活，对别人的事一向懒得的去探究。当父亲顾翔打电话让他有时间多关心关心李潇的学习，别只顾着工作。那时他正在开个很重要会，接到父亲电话后，期中提及到李潇名字的时，他果断的终止了会议，鬼使神差的听从了父亲的建议。
　　“我就是语文有些不太好……”李潇小心翼翼道，嘟囔着不肯说出下文。
　　“具体是什么地方有薄弱。”顾明远沉声问。
　　李潇看了一眼顾明远，发现开车之人目光极其的专注，视线并没有放在她的身上。即便这样她也很荣幸，于是毫不保留的缓缓道出：“作文，文言文，还有阅读题。作文每次考试的时候都写不完，文言文太难懂占用了大量的时间，阅读题总是答不到点子上，所以这么七七八八的算下来，语文总分也就没有多少分了。”
　　“就这些吗？”看起来他听的很仔细。
　　“嗯，也就这些了。”
　　“没了？”
　　“没了！”李潇回答的很果断，的确没了嘛，她从小语文差到长大，说起来也不是什么怪事。
　　顾翔以前为了她的语文可没少请过家教，补了一年还是没有效果。记得有一年，顾翔带着李潇去城外的佳音寺，那里的住持年过半百，经常替人卜卦。听说算卦算的特别准，顾翔信了，等到星期天的时候，顾翔硬拉着李潇去算卦，结果是下下签。后来那个住持讳莫如深的道了句，孽缘啊孽缘便离开了，自此，佳音寺里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和尚了，李潇百思不得其解。再后来，有人对她说，并不是写不出，只是你命里注定的那个人没有出现而已，李潇向来不信邪，什么命中注定全都他妈的都是骗人的，没才气就是没才气说的那么邪乎干什么。
　　“数学也没问题吗？”
　　此话一出，李潇小脸一囧，说真的，她数学虽然好，可是成绩处于中上游，一直不前不进，无论是一百分的题还是一百二十分的题，每次下来都是九十多分，并且一直持续到现在，用英语老师的话说，那就是你现在的数学成绩就是属于现在完成进行时，意思就是说她以后还有可能是这个成绩。
　　“还行吧。”
　　顾明远没再说话，微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到快到家的时候他才道出一句：“明天星期天有时间的话你来公司找我。”
　　李潇呆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要让她学习的节奏吗？她可以理解为人身自由监禁吗？
　　“我能选择不去吗？”李潇幽怨的说道。
　　顾明远定睛扫了她一眼，淡淡的回道：“你有选择的权利。”
　　李潇深深吸了一口气，都这样了她还有选择吗？下定决心为了成绩，拼了：“小叔，我明天怎么去找你。”
　　“这是我的名片，明天到了给我打电话。”李潇接过名片，细看着上面的字体，顾氏集团，联系电话，顾明远159*******9。握着那张白色名片，李潇指腹温度上升，似乎那张小小的名片上还残留着顾明远的温度。这熟悉的温度不禁令她想起那天晚上的场景，顿时心中有种莫名的慌乱，这种感觉像做贼一样，煎熬但很奇妙。
　　到了家，李潇连招呼也没打赶紧跑回家，顾明远坐在车上被李潇的举动震惊，但想了想到底是小孩子，最终还是忍住说教的冲动。下了车，也随之走进房子。
　　白炽灯下顾翔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抬眼看到相继走进来的两人，合上报纸，说了句：“回来了。”
　　李潇匆匆看了一眼身后脱下西装外套的顾明远：“爷爷，我先回房间写作业去了。”说完也不等顾翔点头就跑上楼梯，样子很是奇怪。
　　顾翔乐呵呵的笑了，重新拿起报纸边看边说：“这小姑娘可真是长大了。”
　　顾明远换上鞋坐到顾翔面前，端起一杯茶淡淡的抿了口，思虑着明天的事情。
　　“最近公司怎么样？”
　　“还行吧。”
　　“没什么麻烦吗？”
　　顾明远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凝眸深深的望了一眼顾翔，错愕。
　　顾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老了，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了，既然你喜欢做你就做。有什么问题了就给家里打个电话，别一个人扛着，你也不是钢，商场里的事有时候你不一定能看得清，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顾明远抿唇不谈，凝神细听。或许在不经意间，那些相左的念头在一点一点拼凑起来，这是个不错的开始。
　　“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和你一起管理公司了，别总一个人单着，实在不行爸给你介绍几个。”
　　顾明远接过顾翔递过来的茶叶，眸色微微滞了滞，旋即恢复以往的清冷：“爸，不急。”
　　“你不急我和你妈急！”顾翔的脾气也不知怎的蹭的一下子便上来了。
　　顾明远察觉到顾翔的火气，喝完最后一杯茶，借口有事离开了书房，顾明远的却没有耐心听顾翔念叨，平日里公司的那些老家伙们为了一个项目在工作室里吵的脸红脖子粗的，吵一天吵的顾明远头疼。回到家还要被顾翔催婚，着实没什么心思儿女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