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 每天起床都在直播》为萤

24、庶女逆袭

　　外面有轰隆隆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很快撒了下来，跪在青石板上的女子瑟瑟发抖，却是跪得纹丝不动。

　　路过的年长嬷嬷看不下去，问一声可要给三小姐撑把伞。
　　小丫鬟唬得赶紧摇摇头，一把捂住老嬷嬷嘴，“大小姐说了，如今这院中只有一位小姐一位少爷，可没有三小姐这一说法。”

　　老嬷嬷摇头叹息，“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三小姐的，她被送到峨眉山学劳什子心-经，一去就是七八年。这些年我可是想死这个机灵小丫头了。”

　　“如今才回来不到七天，眼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小时候的淘气样儿全没了，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嘴也笨笨的。不知说什么就得罪大小姐了。哎。”
　　老嬷嬷抹一把脸，转身要去拿伞。

　　“可不敢得罪大小姐呀，嬷嬷，”小丫鬟赶紧拦住她，“三小姐也是忒胆大，居然偷偷勾搭上世子，谁不知大小姐是钦定的世子妃，哪有三小姐的份？”

　　“哎呀，”小丫鬟赶紧掌嘴，“我怎么也喊起三小姐来了。”

　　老嬷嬷冷哼一声，“不喊三小姐，该喊什么？”

　　小丫鬟尚未回嘴，却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子回道。

　　“老嬷嬷怕是年纪大了，忘了老爷说过。”
　　“族谱上是不会有樱桃的贱名。”

　　小丫鬟与嬷嬷齐齐回转身，喊一声见过大小姐。

　　一身佩环啷当的白衫女子，微微一笑。
　　“一个洗脚婢女的孩子，也配称一声三小姐。”
　　“嬷嬷，这是说笑罢？”

　　***

　　樱桃直播间。

　　重新开启的直播间，少了热热闹闹的宣传，多了沉稳安静的低调。
　　首页横幅早就撤销，换上了当红女主播直播美食的画面。从蜗牛到生蚝，女主播无所不吃，无所不尝。艺高胆大，颜正脸好。

　　谁还记得“说学逗唱”的相声段子手组合呢？
　　谁还记得“民国摇曳”的旗袍女声唱戏腔呢？

　　勿忘我直播室，恰如满天繁星。此处星光陨落，散得干净。
　　曾经与樱桃一同打拼直播天下的老一辈UP主们，很快都销声匿迹。

　　有人忙于学业，有人忙于工作，也有人看着打赏渐少人气低落，就逐渐放弃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这很正常。

　　总有新人妹子，削尖了脑袋，也削尖了下巴，挤到这个平台。
　　勿忘我，如此土气的名字，也会取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洋名，唤作 forget me not，在直播平台绽开一朵深深浅浅的紫花。
　　很快就与“狼牙”，“C站”等直播平台齐名。

　　至于樱桃直播间，她悄无声息查禁整顿，又毫无预告重新开播——
　　换来的是褒贬不一的弹幕。

　　##这个UP主是有多敬业，居然又找了一家明清式样宅院，继续上演宅斗戏码？##
　　##总觉得是妥妥富二代，为了捧红一个十八线小明星，不惜砸金砸银==b##

　　##前面瞎说，我家樱桃怎么会是十八线小明星？哼(ˉ(∞)ˉ)唧##
　　##现在勿忘我平台的榜单上，压根看不到樱桃的名字，这是被黑三期了么？##
　　##哼，你才黑，你才是非洲人！我家樱桃脸这么白##

　　各种嘲笑的，期待的，坚持的，讽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在寥寥无几的弹幕屏幕上滚动着。
　　只有少数人，还会讨论剧情。

　　##这次是庶女啊，小三生的女儿，樱桃挑什么不好挑这种剧本##
　　##ε=(′ο｀*)))唉，青石板上跪到半夜，还下着雷雨，不生病才有鬼啊##
　　##我怎么觉得小丫鬟和老嬷嬷都帮不上樱桃呢？这次总觉得危机感十足……##

　　戏台上咿咿呀呀在唱孟姜女，女人哭着哭着就哭倒了长城，下面拍手叫好。
　　“好什么好，都不知道把民族大义搁哪儿了？”大小姐吐了瓜子壳，一脸唾弃，“谁点的戏？”

　　“回禀大小姐，是三……是樱桃姑娘。”小丫鬟差点说漏嘴，急急忙忙改回口。
　　“呵呵，哥哥你看看，贱人样的孩子，就是不知道家国大义。”大小姐转眸，微笑着看向哥哥。

　　哥哥冷哼一声，也不接口，只说，“今天早上碰到钱公子，才晓得是谁在背后挑拨离间，非要把我送上前线的。”

　　“……”大小姐挑眉，一双杏仁大眼瞪得越发像铜铃，“不会是樱桃那个贱婢吧？”
　　“她有这等本事？”大小姐狐疑。

　　“都是她背后嚼舌根，说什么她哥哥常年在府邸，十分渴望去前线建功立业。”哥哥跺跺脚，骂了局粗话，“屁。”

　　“老子我在南宁城混得风生水起呢，谁想去爪哇国和红毛鬼打仗？”
　　哥哥越骂越来气，“现在圣旨已下，钦点了我名字，我能说不吗？”

　　“把樱桃这贱人给我禁足！”
　　大小姐一下子火气上来了，哗啦一下踢翻了凳子。

　　周围跪了一圈丫鬟嬷嬷，都劝着大小姐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哪行。

　　“才在祠堂消停了几天，又惹事。”
　　“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大小姐大手一挥，就要发作，但转念一想现在说这话不合适。

　　今日是借了做寿的名目，请了各式各样公子来府上玩乐。现在围坐了一圈的，都是些纨绔子弟，大小姐看不上眼。听说世子今日有事，要晚些才到，万一他一来，就看到她这个做姐姐的欺负妹子，岂非坏了她名声？

　　**
　　隔壁一桌，围坐着一圈女眷。

　　女人们一个个衣冠楚楚，穿着时下最流行的穿花白蝶裙，一个个眉目如画。

　　樱桃挤在中间，听她们八卦。

　　“哎呀呀，樱桃你怎么不坐主桌？”八卦自然要从主人家开始。

　　樱桃倒也不恼，只是笑吟吟剥着核桃，说，“主桌原该是长辈们坐的，可如今是给百花生辰做寿，这种女孩子家的玩意儿，大人们只说是胡闹，所以今日不过是我们姐妹几个混着坐，好让妹妹我来热络热络诸位。”

　　一句话，轻轻巧巧揭开了庶女一事不提，又暗讽这做寿二字太虚伪。

　　“倒也是，什么贺寿，不过是巧借名目要找名门子弟来玩玩呢。”
　　说话的女子，是西川郡主，平日里以毒舌出名。

　　樱桃抿嘴一笑，也不接口。
　　脑中是呐喊。

　　——樱桃，求你了，不要去勾搭世子。
　　——你忘了我怎么死的么？就是被世子的温柔欺骗，去强姐姐的男人，最后被姐姐沉潭而死。
　　——捏造罪名，说我与马厩小厮勾搭不清，我！我怎么可能如此下-贱，放-荡到要与马厩小厮纠缠！
　　——樱桃，你斗不过大小姐的，你更斗不过大哥的！他们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不可能对你好的！你如今借了我躯壳，就认清庶女的命，安分守己，说不定能嫁一个良人庶民呢？

　　樱桃不以为意。
　　她穿来第一天就在青石板上跪了三天三夜，除了强行灌水喂饭，没人来管她死活。

　　这就是原宿主所谓安分守己，好好过日子？
　　简直笑话。

　　***
　　世子还未来，宴会倒已开了一半。

　　折子戏换了一出，孟姜女下台了，白娘娘上场了。戏子换了一脸脂粉，打叠起精神，重新唱起一出雨中借伞。

　　白蛇端庄，青蛇俏皮，白面书生许仙腼腆得恰到好处。
　　偏偏有人还嫌看得不过瘾。

　　“大小姐，世子爷快来了，马车离府邸只有三个街坊远了。听说是昨晚连夜密诏入御书房，今天早上才放人回来，回到秦王府才睡了一两个时辰，又特地赶来宴会了。”
　　小丫鬟咬着耳朵，小老鼠般禀报。

　　“别急，”大小姐抿嘴一笑，眼角瞟了一眼隔壁一桌，“既然有人敢给哥哥难堪，我自然也要她在世子爷面前好好出个丑。”

　　她袅袅婷婷站起来，风姿万千款款走向樱桃那一桌。

　　先是招呼了一圈女眷，再是感慨了下戏子腻味，然后挑眉笑问樱桃，“妹妹小时候最爱唱戏了，最拿手的曲目就是白蛇传，不如来一段？”

　　女眷们都诧异望向樱桃，哟了一声，“原料樱桃还会这江湖艺人一套？”

　　“你们哪儿晓得呀，”大小姐拿着袖子，掩着小嘴，笑了起来，“樱桃她生母，就是勾栏里唱青衣的名角儿，唱着唱着就唱到府上了，娘亲为了照顾她，不让她总在外面抛头露面卖笑卖唱，就留她当个贴身侍女。”

　　“哦，对了，还是一等丫鬟呢，”大小姐特意加重语气，“好在这丫鬟洗脚按摩功夫一等一，没辜负娘亲期待，跪在地上替主子按摩时，十指劲道刚刚好，真是学什么像什么——学戏呢，就是头牌，学指压呢，就是一等洗脚婢了。”

　　她咯咯笑起来。
　　一群女眷也掩嘴赔笑，气氛好不尴尬。

　　樱桃闭上眼，似乎快要哭了。
　　大小姐肆无忌惮打量她，盼着她赶紧崩溃。

　　可是，等她再睁眼时，却露出笑来。
　　她轻轻巧巧站了起来，“姐姐怎么说我都成，若是姐姐喜欢，我这就上台扮个小青来。”

　　她乖巧一低头，扭身去换装。
　　恰如高潮时，猛然退潮。大小姐跺跺脚，想骂一句“贱婢，谁是你姐姐”，竟也骂不出口。

　　她这么低眉顺眼，倒让大小姐显得咄咄逼人，刻薄寡恩。
　　大小姐一脸怨恨，看着台上锣鼓喧天，油纸伞下走出一个青衣女子。

　　***

　　世子步入宴会时，戏唱到了尾声。漫天洪水逼人，青衣白衣在惊涛骇浪中翻滚。
　　轻盈步伐，凌空翻了无数跟斗，青色靓影，似乎比白衣更为瞩目。

　　在座诸人，没有人身份显赫过秦王。无论男女，都一一过来行礼。
　　主人们更是呼人换热酒切新菜，围着他说笑找趣，丝毫不敢冷落。

　　他眉眼温润，与众人一一见过，十分礼数周全。
　　大小姐装腔作势评点花期，他也信口拈来诗句，对答如流。

　　只是偶尔眼眸转到台上，还是被一抹绿色惊艳。
　　唱念做打，翻腾转圈。
　　比台上端庄白蛇，更加淋漓肆意，动作放得开。

　　“呵，”大小姐眼眸也跟着转了一圈，纤纤玉指笔画着台上，“扮青蛇的小娘子，可是我们府邸上知名的能人，她和她娘亲可是有故事的人。”

　　她顺理成章就勾到了樱桃母女身世，翻来覆去提了好几次“洗脚婢”，脸上满满怜悯，又不停夸着樱桃扮相好，不当青衣实为可惜呢。

　　等戏一唱完，她就嚷着，要樱桃赶紧卸妆来见世子。

　　“哎呀，都是樱桃戏瘾犯了，非要上场演一段呢。”她一手扯过樱桃衣袖，一边悄笑解释，“来，还不赶紧见过世子爷。”

　　“原来是贵府二小姐，”世子垂下眼眸，温声说，“失敬。”

　　樱桃甜甜一笑，万福行礼。
　　“雕虫小技，让世子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