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51、51 危机

　　那是云将做蛙之后，第一次见他。
　　他依旧还是这神界最美的鸟儿，那种白色的圣洁在夜空中显得更加耀眼，现在，蛙几乎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昔日的老友。
　　当初云将把白泽变作一只乌鸦，一方面是不想白泽来人间涉险，一方面却也是云将的恶作剧。
　　最美的鸟儿被他变作人间的乌鸦，现在好像这咒语反用到云将自己身上了，最尊贵的天神如今却卑微如尘。
　　蛙高声呼喊着：“白泽！”
　　白泽看不清地面上什么东西在叫他的名字，于是略略飞低了些，这样白泽大概看清是什么东西在一跳一跳的。跳蚤吗？
　　白泽没空理那些个小仙，于是又准备飞高。这时他才想起这个高度，他似乎看不见跳蚤，或者是海神大人口中的蛙吗？
　　话说白泽正等着海神若处置自己，海神若却说让他将功补过，让他去找一只什么···蛙。
　　白泽问：“找到以后呢，把他带到海神大人这里吗？”
　　海神若却说：“你只需听这个蛙的话就行了。”
　　“那蛙是什么神？”
　　海神若道：“一个小仙，不是神。”
　　白泽想，自己堂堂一只神界天神的坐骑，高等的神，他竟让我去听一只蛙的话，去服侍一个小仙！
　　海神若果然有手段，这简直比让他受皮肉之苦更有心机。白泽几乎可以猜到这必定是一个趾高气昂的小仙，今后的日子里会以蹂躏羞辱他为乐。
　　白泽怨恨地望着手段高明的海神若，但是既然白泽一点不后悔自己做的事，这个惩罚他也只能甘心受着。
　　白泽振翅俯冲而下，稳稳地着陆，停在了蛙的身边。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才刚离开海神若的小岛没多久，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蛙。
　　等等，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不该用这个谚语。应该说折磨为何这么早就到了。
　　果真，白泽才刚停稳，蛙就跳上他的背，嚷嚷道：“快！追上前面的男子。”
　　聒噪的声音令白泽作呕，白泽真想把这只丑陋的蛙摔下去，他心里咒骂道：老子的背开天辟地以来只有云将大人才配坐，你是什么东西，大咧咧坐上来，还对我喝来喝去！
　　白泽的心里唾骂着，但是他既然甘心接受惩罚，那就注定只能受气。
　　白泽想不能摔你，我还不能消极怠工：“追哪个男子，现在连个鬼影都不见！”
　　白泽恶劣懒散的语气倒让蛙始料未及，蛙没空同白泽计较，蛙只道：“这周围千里以内的人你白泽还不是想追就能追到，莘萝身上有血，闻着血的气息，你应该可以追上。”
　　白泽想你一只蛙对我的能力倒是很了解，海神大人告诉你的吧。
　　等等，“莘萝？她不是···她怎么了？”说话间，白泽已经腾飞在高空中，嗅着空气中血的味道。
　　白泽想说她不是被自己扔在女床山了吗？虽然自己把莘萝扔在了女床山，不想让她进入神界，但是他没想让莘萝受伤。因为他知道，如果主人在的话，是不想让莘萝受伤的。
　　蛙却没有回答他，蛙的样子焦急万分，顾不上回答。
　　白泽在海神若的小岛度过了平静的日子，白泽知道神界的纷乱，也知道有可能会有战争，只是那些东西他都无所谓。
　　对白泽来说，主人就是全部，主人不在了，这神界是纷乱还是和平，最高天神是海神若，还是南方的广成，对他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你争我夺的权利纷争，人间如一场场戏一样上演着，说来说去，不就那么回事吗？主人反正不在了，他白泽何必趟这趟浑水。这神界的最高天神，谁有本事便谁去做！
　　但是现在这纷乱又呈现在他面前，使他不得不看到，不可再逃避。
　　或者说他最终还是为了主人，他发现自己还是可以为主人做些事的，那些如果主人还在的话，一定会做的事：比如帮助海神若。比如别让莘萝受到伤害。
　　白泽变得努力起来，而正如蛙所说的，千里内只要他白泽想追的人就一定能追到。
　　天将明之际，他在女床山的树林里找到了蛙所要找的人。
　　蛙激动地道：“对，就是他！”
　　白泽往下俯视，只能看见一个男子的背影，莘萝正靠在树上，男子则凝视着她。
　　“那人是···”白泽的“谁”字还没说出口，像是一道雷电劈中了他们一样，白泽和蛙从高空直直地坠下，白泽似乎陷入了昏迷状态。
　　蛙急速地下坠，完了完了，白泽死不了，他是神，但是蛙的这个脆弱的躯体恐怕要摔个粉碎了。
　　这只蛙是海神若在人间随便选的一只死去的蛙的躯体，将云将的灵魂寄存在这个躯体中，好让他掩饰身份，安全地活着。
　　蛙想紧紧抓住白泽，但是急速地下坠很快使他脱离了白泽，蛙在一瞬间掉落到地上，摔得血肉模糊，成了一团烂泥。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做的。云将很清楚这点。
　　白泽昏倒在地，蛙的□□成了一团血糊，而与此同时，站在那男子对面的却是一位黑发白衣的俊秀青年，腰间配着碧色玉佩，端目凝视着树下的男子。
　　“我没认错的话，你是···安歌吧。”这是云将的声音，润如玉石。
　　树下的男子站了起来，邪魅的一笑：“正是。”
　　“可惜你同我认识的安歌却截然不同。”云将冷冷道。
　　“哦，不同在哪里？”
　　“我认识的安歌，不管是时下还是异世，始终都是善良的，为他人着想，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
　　而你呢，你从海神若的体内逃了出来，还劫走了莘萝，你是海神若的一部分灵魂，你知不知道他现在面临着危机，你从他体内挣脱，带走他一部分的法术，他的境地就更危险了。
　　你还将我的肉身毁坏，你究竟想做什么？”
　　安歌道：“我要做什么，你清楚地很，我只想···同莘萝在一起，时下的我为了百姓以身祭剑而死，异世的我安享天年，却到死都念着她，海神若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我们人类不过是你们神界的玩物而已···”
　　“你住口，你不是人类，你从一开始就只是海神若的一部分，你不是人类，也没资格乞求人类的幸福！”
　　云将没想到安歌变得这样不可理喻，情急之下他说话也不自觉狠了一点。
　　安歌的态度这时候却软了下来，他眼中充斥着一层雾气：“那你呢？云将，你爱着莘萝不是吗？你若真心爱她，就该让她和我在一起，她如果醒着，一定会跟我走。”
　　云将犹豫起来，他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莘萝，他的内心有过一瞬间的挣扎，就这么放他们走吗？
　　安歌见云将有所动摇，继续道：“我可以同她一起的，像你一样，在人间找一个死去的肉身寄住，这样我就成了活生生的人了，我们可以真真正正在一起。”
　　“我是不会放她走的，更加不会放你走。”云将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当初他牺牲自己想救莘萝，虽然他从不后悔这样做，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一个违背大道的错误。
　　安歌瞥向树林的一角，哈哈大笑起来：“云将，亏你还是天神，你这是在嫉妒我吗？你不想我和她在一起，对不对？”
　　“放肆！”
　　“放肆？你还当你是天神吗？你现在已经是阶下囚了。我不妨告诉你，现在南边的广成已经下了暗杀令，要杀死一只蛙，你还当自己安全？很快他们会追到这里，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蛙就是你云将，但是不管是云将还是蛙都难逃一死。”
　　“你···说什么？”云将的神经抽了一抽，他暴露了？怎么暴露的？他的暴露意味着他和海神若设的局完全地瓦解了？
　　云将不敢再想下去，后面的结果有如深渊一般，是无止境的黑暗了。
　　“我们自以为聪明的云将大人变作一只蛙，成功逃过白虎的火眼，到了禁锢苑风的庭院，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苑风心动神驰，准备揭发鸿蒙背叛天道做的那些丑事，为你们赢得舆论的支持，一举将南边造反的天神歼灭···”
　　云将无话可说，因为安歌说的正是他和海神若的计划，安歌作为海神若一部分的灵魂，知道海神若所有的事，这个人绝不能放他走，不然会成为祸患，当然更不能让他受到伤害，因为他的损伤也就是海神若的损伤，必须把他回到海神若的身体里。
　　除此之外，别无第二种选择。
　　“可惜啊可惜，云将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苑风是被你说服了不错，但是你间接害死了他，本来他只要缄默不言，鸿蒙就不会对他动手。但是他要帮你们，那就是逼得鸿蒙动手了。”
　　云将听这话，心想白虎是不知道蛙是云将的，因为当时自己的的确确就是一只蛙，那么出问题的莫非就是白虎被苑风的叫声引来这个事情。
　　“只要淳芒去白虎那里一问，就会知道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苑风因为一只蛙而惊恐，那么你说即使不知道这只蛙同你有关，也必定不会轻视这件事。
　　况且以鸿蒙的智慧，他恐怕早就猜出那只蛙的身份了。
　　所以云将你自身难保，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况且你重伤未愈，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个中权衡利益，云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安歌不再多话，他抱起莘萝，准备离开女床山，女床山是神界同人界的时空交汇点，一旦安歌到了人间，他就安全了。神界的纷乱和他再没有关系，神虽然权力大，但是在人间却受诸多限制。
　　当年，云将坚决不能向莘萝告知身份便是一证。
　　百晓生拥有神界彭祖的记忆，但是也不能泄露一分一毫。
　　还有琴娘。
　　云将放走莘萝以后，神界都在想办法将莘萝的灵魂毁灭，以弥补时空的错乱。
　　但是因为异世的安歌已经知晓两个莘萝的存在，因此这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神们不能直接让她消失，因为一切的消失必须合情合理。
　　于是神界的琴娘想到了这个办法，她将自己的部分灵魂附身到那个时空的巫女身上，表面上对付安歌，实际上是为了除去莘萝游荡于世的灵魂。
　　所以只要到达人间，安歌就不容易再被捉回去，连海神若自身都会为此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