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43、43 蛙

　　原本以为生死河望不到边际，她们会飞很久，但是似乎仅仅是一个瞬间，她们眼前的景色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首先是烈焰燃烧的生死河消失了，继而出现了一条蓝盈盈的小溪，远远望去是广阔的平原和参天的树木，还有几只鸟儿朝她们飞过来。
　　莘萝一直往前走，但是青鸾却滞留在了原地，它发现有一道无形的屏障让它无法再往前一步。
　　莘萝正回头觉得奇怪时，一只婵同一只小灰雀飞到了青鸾面前，同她讲话。
　　“你只大鸟，别白费力气了，这是神界，这个空间你是进不来的。”蜩说道。
　　“一只人间的鸟怎么飞到了这里？”学鸠有些疑惑。
　　“但是我可以进来啊。”莘萝道。
　　“你能进来，说明你是神仙，它进不来，说明它不是神仙。这么简单的问题。”蜩不屑道。
　　学鸠问：“你怎么称呼？从哪里来的，要做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比起蜩来，学鸠显得成熟稳重。
　　“莘萝，从人间来，要找···海神！”
　　这回，蜩与学鸠一致地哈哈大笑起来。
　　“你听到了吗？她说她要见海神大人，哈哈哈···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还一本正经地这么胡说，这神态，我要笑死了，学鸠！”蜩扑棱着翅膀，细声细气地大叫着。
　　“我也是奇了怪了，接连有人说要找海神大人，先是一只青蛙然后是一个来自人间的女人，当真以为海神大人是想见就能见的。我在神界呆了这么久，连海神大人的衣角都没看见过。”
　　“学鸠，告诉你一个可怕的事，其实海神大人压根不存在，都是大家的幻想，幻想有这么一位天神。”
　　“胡说，那么神界的秩序是谁在掌控呢？”
　　它们的话，莘萝完全不明白。
　　“你们是神仙吗？同白泽一样？”
　　“白泽？你见过他呀！”
　　“就是他让我来找海神···大人的。”
　　蜩和学鸠又疯疯癫癫地笑了起来。
　　“她说她见过白泽诶···你是不是还见过云将大人？”蜩笑得飞舞起来：“你先说说白泽长什么样？”
　　“一只白色的巨鸟，头上顶着犄角，额头有一撮红毛。”
　　莘萝的准确描述倒让两只鸟儿互相呆望着，吃了一惊。
　　学鸠道：“你说得出也不出奇，你可以是道听图说嘛。”
　　莘萝不太喜欢这两只鸟，她更觉得神仙不该是这种水准，于是她不愿意再同它们纠缠下去，“你们刚刚是不是说有一只蛙也在找海神大人，它现在在哪儿？”
　　“哦哦，对对，有一只蛙在找海神大人，喏，就在那颗大树下，看见没有，那只呆呆的蛙，你可以去和它结个伴一起去找海神大人，不过···它脑子似乎不太中用。哈哈哈。”蜩的笑声又尖又细，简直有些刺耳。
　　莘萝同青鸾道：“我也没法让你进来，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来这儿，将来有机会我会去找你的。这次，无论如何要感谢你。”
　　青鸾站在浅溪边低低地叫了一声，然后目送莘萝离去。
　　树下的青蛙呆呆地望着平原另一方浩渺的大海，直到莘萝问他，他才迟缓地跳转过身来。
　　“你是找海神大人的吗？”
　　蛙凝望了她许久才道：“是，我在等鲲来接我，他会带我去找海神大人的。”
　　“鲲是谁？”
　　“前面的大海里的一条鱼，是海神的坐骑，每年他会从南边游回北边，然后随着时节变迁，他又会变作大鸟，从北边飞去南边。”
　　“那他什么时候会来？”
　　“说不准，只好等，你也找海神大人，你可以同我一起等。”
　　“我叫莘萝，我该怎么称呼你。”
　　“萍水相逢，你叫我蛙就行。”
　　蛙同蜩与学鸠不一样，蛙虽然长得十分丑陋，但是言语谈吐却如同君子，使人感觉舒服。蛙同莘萝讲述了很多神界的事情：
　　蛙说，神界分三种等级：仙，神与天神。仙的数量极多，比如蜩、学鸠还有许多的古树以及蛙自己，这些身边存在的都是仙，他们同人间的鸟、树、花毫无分别，除了长寿以外。数量众多的小仙点缀着这个神的世界。
　　而神的数量相对就少了，白泽、鲲这些都是神，他们辅佐着最高等级的天神，比起仙来，神肩负着各种使命，负责着人间的演化。
　　至于天神，简直少之又少。神界分南北两头，南边有三个天神，北边有三个天神，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北边，北边的三位天神分别是海神、鸿蒙同云将。南北两方的共同统治者便是海神，他是神界的传说，甚至很多仙并不相信他的存在。
　　不过我知道海神是存在的，他还要来找我，要将我带在身边，我只要在海边耐心地等待，也许有一天我会成为像鲲那样常伴海神左右的神。
　　蜩和学鸠这时飞了过来，蛙停止了解说，热情地招呼他们：“喂，蜩，学鸠何不过来一起玩，我们又多了一个同伴啦！”
　　蜩道：“不是我们，是你。我们可不敢找海神大人。”
　　“海神大人是这神界最高的神吗？”莘萝问蛙。
　　蛙没有回答，学鸠却急得跳起来：“天啊，你还不赶紧住口，这个问题是神界的忌讳，是千万不能提的。”
　　“为什么？”
　　“谁也不知道神界在海神大人之上会不会有更高的天神，谁掌握世间不同时空的秘密，掌握人、神两个时空的秩序和演化，掌握人、神的命运，掌握大道的运转，但凡知道了真相的人，就会得道。道是不可解说的，所以这个问题是忌讳，绝对不能提。”学鸠郑重地警告莘萝。
　　但是学鸠的话却遭到蜩的嘲笑：“哟哟，学鸠你又开始摆谱了哦。你知不知道人间有一种人，故意在别人面前扮清高，看阳春白雪啊，听高山流水啊，其实阳春白雪看不懂，高山流水也听不懂，但是怎的，就是喜欢摆出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模样。脑子人人都有，最可怕的是有些人以为只有自己才有。”
　　“怎么是摆谱，我说的都是实话，你说的才是荒谬，你连海神都没见过，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
　　“搞得好像你见过似的？”
　　“我是没见过海神大人长什么样，但是我听见过他的声音啊，他的声音低沉有力，穿越了整片海洋，他同河伯辩论，河伯很快被他呕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场辩论精彩绝伦，我恰好遇上了，蜩，你却在树上懒得动弹，才会错过海面上的盛事。”
　　···
　　学鸠同蜩再次陷入了无尽的争辩中。
　　莘萝一个人离开了，她对神界的一切都处于懵懂的状态，她知道从这两只小鸟身上她不可能获得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蛙悄悄跟在她的后面。
　　莘萝道：“在找海神大人之前，我要先去找一个人，你也许知道他在哪儿？”
　　蛙轻声道：“谁？”
　　“云将。”
　　“天神的踪迹我们这些小仙是无法掌握的，不过传说云将大人居住在彩霞最绚烂的地方，现在太阳刚好落山，我们一直朝晚霞最美的地方走，也许会遇上云将大人也不一定。”
　　蛙蹦蹦跳跳地往前领着路，毫无烦恼的样子。
　　莘萝沉默寡言，蛙只好主动说些什么：“莘萝同云将大人似乎有些渊源吧。我同海神大人也有渊源呢，我本是一个小仙，海神大人却要来栽培我，留在海神大人身边，就有机会成为神甚至天神，这是所有仙都梦寐以求的。”
　　“在蜩与学鸠面前，你似乎沉默寡言，为何对我却说了这么多。”莘萝察觉到了这一点。
　　“夏虫不可语冰，对蜩和学鸠面前就该说些蜩和学鸠可以听的话，在你面前就可以说些你可以听的话。”
　　“这么说，你似乎认识我一样。”
　　蛙不语，但心里却想：认识你很久很久了，莘萝。
　　暮色时分，即将进入黑夜的时候，蛙同莘萝走进了一片杏花林。这个神的世界同人类的世界没有丝毫的不同，物换星移，日起日落。
　　这片杏花林勾起了莘萝的记忆，这景致似乎同云将曾经在人间带她去过的那片杏花林一模一样，当时莘萝就觉得那片杏花林美得不真实，现在知道云将是天神，那么当时那片杏花林必定是他拟出的一个幻象了。
　　“蛙，我们也许走对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云将应该就住在这附近。”
　　他们再往前没走多久，就看见了一个院落，院落里有一棵参天的杏花树，遮天蔽日，望不到它的顶端，莘萝径直走进杏花树前的屋子，莘萝以为可以在这里找到云将，但是事实令她失望了，这屋子似乎很久没有人居住，到处是尘土。
　　“只是个破败的房子罢了。我们小仙要见到云将大人是不容易的。莘萝，你别灰心。”蛙说。
　　进入夜晚，莘萝同蛙靠在那棵杏花树下休息。
　　“神仙同人的区别这时就体现出来了，神仙可以不用吃饭，也不会生病，所以只要找棵大树歇息一下，房子什么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蛙显然深谙神仙的世界，他一点点告知莘萝这些基本的东西。
　　凉风吹落杏花，落满蛙的周身，蛙心情愉悦地跳了起来。但他同时注意到莘萝坐在树下沉思，倒显得他过分活跃了。
　　“别这样，莘萝，海神大人会派鲲来接我们的，云将大人将来也总有机会见到，神的生命比起人来简直堪比永生，你不要不开心了。”
　　莘萝忽然笑了起来，“我没有不开心啊，蛙，我只是还没有想好接下去的路要怎么走。”蛙跳跃的身影让莘萝的声音变得轻快起来，蛙有一种让人愉快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