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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7静夜 ...

  •   云将沉思了一会儿道:“异兽的出现自然有导致它出现的因素,如今这个因素消失了,所以异兽也就得以不再出现。”
      莘萝十分恳切地望着云将,希望他说下去,说那个因素是什么,也说很多她想知道的真相。
      云将被莘萝这么注视着有些不自在,他笑道:“莘萝,今天太晚了,明天,明天我会告诉你一切的。”
      “但是我不困,我不需要睡觉。”
      “我很困啊,我需要睡觉。”云将被莘萝这句话给逗笑了。
      “是吗?你是人类吗?你也会困吗?”
      云将一时语塞,他才明白莘萝并不是同他玩笑,莘萝是一直很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云将刚想说些什么,莘萝便柔声道:“那么,去睡吧。”
      云将看着莘萝离开的身影,问道:“你去哪里?”云将看着莘萝走进屋里,走进安歌同绿衣姑娘的洞房,莘萝没有回答她。
      云将心道:如今这样的存在,她是越来越大胆了,别人的洞房也敢闯,也不怕看见什么他们人类觉得难为情的事情。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妥:绿衣女子就是莘萝,她也是莘萝,自己看自己洞房有什么难为情的。
      云将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人类的脑袋有些不够用:都怪百晓生,他真是把事情搞得一塌糊涂。不管了,反正明天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云将的胸口忽然一痛,顿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一点防备都没有。因为自己闯的祸而受的罚,导致这人类的躯壳似乎真要倒下来,幸好在黑夜里,刚才自己脸色发白的病容没被莘萝看见,不然她又要问东问西,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答她了。
      云将站起身来,觉得眼前一片金星冒着,他必须睡一觉了,要不然真可能连明天都撑不过,他步履有些蹒跚,倒是不担心被人看见,他这样子别人只会以为他是喝喜酒喝醉的。
      他不想走远,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他走远,他随便爬上了一个高高的草垛,血仍然从他嘴角一丝丝地沁出来,他胡乱一抹,闭上眼睛凝神了一会儿,稍微恢复了一点才睁开眼睛。
      他侧过脸来,草垛的高度正好可以看见新人的洞房,洞房里还亮着灯光,他看不见莘萝,因为莘萝没有影子,但他知道她就在那儿。
      “安歌同莘萝成婚,其实算是圆满了我和故去安歌的遗憾。”莘萝的这句话反复回荡在云将的脑海中。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云将不懂,这明明是别人的故事,同自己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怎么就反复惦记着呢。自己做人做了不过没几年,不会就沾染上人类的同情心了吧,这样不好,不好,这样着实危险,危险。
      云将想:机智如我,怎么能参透不开这种执念呢?明天,明天一定要把这事情了结,这任务完成得糟糕透顶,再不快点结束,他自己都快看不下去了。而且这□□也根本坚持不下去了吧。
      云将离开了莘萝的视线,仰头望天,明月如水,温婉静夜。他想,莘萝从此以后便要消失了,亿万年以后,直至永远。永恒的静默时光里,从此就再也没有这个人了。
      人生有时,岁月无终。
      人类中流传着轮回这一说法,但是云将知道没有轮回,即使和莘萝有一样的脸,一样的个性,又如何呢?那个人毕竟不是莘萝。
      就像莘萝不惜回到过去,但是她见到的那个安歌,同她记忆里的安歌完全一样吗?明明就是一个人,但是失却了共同的记忆还能说是同一个人吗?
      根本没有轮回,一旦消失就归于烟尘,一丝气息都寻不到,这是人类的脆弱之处。
      云将闭上了眼睛:白泽说的对,他批评的对,我当人类当得已经同人类一样犹犹豫豫、婆婆妈妈了。

      莘萝走进洞房的时候,并没有看见什么难为情的事情,新娘端坐于床边,新郎也才刚刚到。因为一桌桌地敬酒,新郎也没比莘萝早到多久。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样的存在,她恐怕早就离去了,但是正因为她仗着谁也看不见自己,所以她大胆地进来。
      圣人说要慎独。慎独果真是最难做到的。
      莘萝为什么会来这里,她自己清楚的很,她不过是想要通过这真实的场景幻想自己从来不曾得到过但是又期待过的圆满,这东西叫意淫,一种容易让人如痴如醉的玩意儿。
      譬如她想象坐在床边的那个人是自己,现在安歌掀起的盖头如同就是戴在自己的头上。莘萝边幻想边流泪,泪流下来是她自己没有察觉的。
      盖头掀起,露出的是新娘一张红妆娇美的脸,肤色胜雪,眼眸清透似水,波光流转,安歌的脸上是出乎意料的惊叹神色。
      “莘萝,你穿一身红衣是最好看的。将来多穿红色的衣服好吗?”
      新娘点了点头。
      “我去把蜡烛吹灭吧。”安歌柔声道,他站起身来,正准备吹灭桌前的蜡烛时,却身形一顿。
      “怎么了?”新娘问。
      “···哦···没什么,酒刚喝得有点多,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晕的,你先在床上躺一会儿吧,等我坐着醒醒酒再同你···”
      “安歌,你若累了就不必勉强,今夜我们就各自睡吧,将来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你也不用担心我会介意,我今天也等得累的很了,只想睡觉了。”新娘边拆下头上的凤冠珠钗,边笑着对安歌道。
      安歌于是没有熄灯,他坐在了放着蜡烛的那张桌旁,“我坐在这儿消化消化酒水,醒醒脑子,你先睡吧。”
      莘萝就站在那桌边看着,现在离安歌咫尺之遥,且正对着。
      唔,这个,这个洞房同她以前曾幻想过的着实有着差距,比如她当年想如果异兽大战她如果侥幸没有死,同安歌有这个成亲的机会,当天晚上他们洞房定是整晚睡不着觉的。
      他们会有无数甜蜜的话要说,他们要将相识到成婚当天的这过程里的经历统统回忆一遍,说说他们彼此对对方的想法和感受随着时间是如何变化的,他们会吃惊道:原来你曾经是这么看我的!
      自然异兽大战也会好好说说,说自己是怎么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没想到居然这样幸运的活了下来。总之,他们会交换内心的想法。
      他们会亲吻,坐在床头亲吻,然后学着传统的礼仪把头发剪一段下来,绕在一起,挂在床头。这一夜应该会有做不完的事,说不完的话。
      而现在的安歌同莘萝却似乎没什么话可说,竟这样就要睡觉了。这点叫莘萝有些吃惊。
      安歌端正地坐在她对面,透过她似乎是在看外面的月色。奇怪了,莘萝怎么觉得安歌的眼神中带着一点悲凉,他出神地想着似乎很遥远的往事的模样。
      这样子,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安歌,倒像是那个为了异兽战争、为了她担心的那个安歌,那个隐忍的、淡泊名利的、在山中做了铸剑师的安歌,那种感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鲜衣怒马的明媚少年身上呢?
      但他终究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莘萝无比的清醒,她离开了,在月夜里留下一抹红色的背影。
      出门去,却见草垛上躺着白衣的云将。云将已经睡着了,这终于让莘萝觉得他有点人类的感觉了,不然云将真的一点不像人类。不过单论他月夜躺在外面的草垛上这点,他又的确是超出一般人类的勇气。
      莘萝笑了,心道:也罢,也罢,你反正也是一个人躺这儿,我就躺你身边吧。反正我要是碰到了你,你也不会有感觉的。
      莘萝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望着夜空道:“云将,你不知道,其实,我以前做巫女的时候吧,一直都很珍惜单独一个人的机会,可以说很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因为只有当你觉得这漫天星空下只有你一个人的时候,你的思想便能趋于纯净和安宁,这时候最容易参悟一些事情,巫女也最容易在这时提高自己的灵力。
      后来到了这个世界,活着的时候倒没什么感觉,死了之后变成这样一个奇怪的存在,我忽然间就感觉到了一种孤独,是蚀心的那种。
      没有人会同你讲话,你的话别人也听不到。真的完全隔绝了一切,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唯一的例外是你,云将,只有你能和我正常交流,你让我还有一点这样存在的乐趣。可是你常常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又只剩我一人了。
      有时觉得,孤独寂寞比死亡更可怕,像是身在一个黑暗无边的旷野,永远看不到晨曦的曙光。
      你不懂,云将。”
      莘萝呆呆望着天,没有一点睡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云将却有点留恋不舍。
      云将并没睡着,只是闭着眼睛想那些个犹犹豫豫、婆婆妈妈的事情,莘萝的声音像屋檐下被风吹过的银铃,带给他清明,仿佛连身上的伤都缓解了一些,他只想静静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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