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改变历史》静夜Della

13、13 繁华

　　13 繁华
　　“要说的我都说了，这□□恐怕也支撑不住了，我该走了。”
　　我看着他惨白的唇边似乎沁出血丝来，他右手轻轻一抹，径直往前走，留给我一个白色的背影。
　　“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可以吗？”
　　他站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巫女大人也会在意名字这种无意义的东西？”
　　“你这说的什么话？名字是为了方便，以后我见你好称呼你，这是一种礼貌罢了。”
　　“相见不如不见。看见那片云了吗？”他指着树隙里露出的一小角云，“云将，算是我的名字。”白衣人彻底走了，在这片偌大的山林，很快什么踪迹也找不到了。
　　虽然这个白衣人很冷漠地对我的危难袖手旁观，常常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明明伤没好却拼命耍着帅，但是他那些不着边际的话却有一种隐秘而伟大的力量，让人不觉得他是在满口胡说。
　　我其实很想与他同行的，毕竟要走出这个黑暗危险的山林，如果能有一个人陪伴，会安心的多。
　　但是这个云将说相见不如不见，我刚想开口的话就咽了回去。也罢，反正现在的灵力变得更强了，我一个人也一定能走出这片山林的。
　　有着迟早要走出这山林的信念，经历了春去冬来，但我还徘徊在这山林里。
　　有迷榖的存在，我知道我并没有迷路，但是这山林实在太深，并且一路都有妖怪阻挠，所以见到林内四季的变化时，不免惊叹，竟已经快过去半年多的时间了。
　　隔几天就能碰上厉害的妖怪，因此这生活丝毫没有时间让我觉得无聊，每天都那么充实。
　　我很庆幸白衣的云将虽然不愿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并且隐瞒了很多他知道的事情，但至少告诉我，只要现在的小莘萝住在兰溪东，她就会按预定的轨迹成长，也代表弟弟所处时下的世界不会没有我，他不会担心我，也许甚至根本没有了我返回时下的这段记忆。
　　不然回不到时下，会使我发疯的。因为如果弟弟在时下担忧着我，我会心如刀绞。
　　雪忽然落了下来，纷飞的白色使我忽然间想起白衣人了，半年里他居然完全没有出现，他说过相见不如不见，还果真是不见了。这半年中，我有时会想，他会不会躲在哪棵高树上，有一天又现身相见。
　　但是他如同白色的雪落入掌心就再也没有了踪迹。
　　说也奇怪，这个人知道我几乎所有的事情，又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却并不觉得他像坏人，他这人只是极其冷漠罢了，他喜欢坐在树上俯瞰一切事情的发生，却不会让自己搅入其中。
　　有点像一个孤独的游魂，他自己说的。也许正是这点，我才对他有一种像朋友的感觉。在这个对我完全没有记忆的世界，我十分地孤独。因为这整个世界好像失忆了，失去了关于我的记忆。
　　我觉得我已经快要走出这片山林了，因为树与树之间的间隙变得越来越大，光线也变好了，说明我已经接近山林的边缘。只是这雪一旦下大，我就又得困在这山林里出不去了，天气会变得十分寒冷，我只能找一个山洞升起篝火，直到天气回暖，才能继续前行，那样我想我得在山林里过新年了。
　　趁着雪还没下大，我枝条做了一个简陋的蓑笠带在头上，身上一直穿着初春入山的那件沾满鲜血的衣服，现在那件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血迹了，像是泼墨的红花。休息睡觉时我从来都不穿衣服，趁那时间把衣服晒干。现在我要趁雪季来临时走出这片山林。
　　直到光芒越来越亮，树木现出鲜亮的颜色，远处还能看见炊烟，我心中雀跃，叹了口气，终于走了出来。花的时间完全超乎当初的预计。
　　前面是一个村庄，坐落着数十户人家，因为落雪的缘故，没有人在屋外活动，我轻声敲了一户人家的院门。一个妇人出来开了门，看见我的装束，面露难色，似乎有点嫌弃我，大概觉得我是乞丐吧，于是我开始了扯谎。
　　“我是从楚南国来的巫女，路上带的盘缠被小偷偷走了，所以沦落至此地步。”不好说是兰溪西边的人，据我所知兰溪西边应该就我一个巫女，不，就小莘萝一个巫女，还是不要惹人怀疑的好。以前去过楚南国接过好几单生意，所以这么说。
　　“巫女啊，难怪了，最近各地的巫女都来兰溪呢，为将军府的夫人驱邪，你也是为这事来的吧。”妇人听见巫女的身份，态度立刻有所改观，端来茶水给我。
　　将军府的夫人要驱邪，简直是天助我也，这一单子生意要是接住了，那么生计问题就全都解决了。时下的世界我经过异兽大战出名了以后，兰溪东边的朝廷曾经请我去宫中除妖，妖其实并不难对付，我被赏赐了各种珍稀物品，是我在兰溪西从来不曾看到的，还受到了朝廷的宴请，就是那次宴会上见到了凌恒。
　　我假意点了点头。“嗯，请问这儿已经到了兰溪东边吗？”
　　“当然了。你要去将军府的话先去街市，这里是郊外。”
　　喝了口水，大致知道了些情况，我就起身告辞，一直期盼着这妇人能看我衣服单薄破旧给我一件衣服，但是妇人没想到这层，我也就不愿启齿了。
　　街市离这儿并不远，人声鼎沸，吆喝声此起彼伏，一点看不出饥荒的情况。我想，兰溪西边的□□恐怕还没有过去，同为兰溪，但是这里却一片繁华。
　　兰溪东的人从心底看不起兰溪西，这点我是知道的。兰溪西的地域小，经济条件差，东边有着繁华的街市，而西边不过就是摆的几个摊子，人们以物易物的多。
　　如果不是朝廷派人来镇压山林里出现的异兽，东边的人根本不会来西边，包括凌恒和安歌两兄弟。不过，他们虽是东边的人，却未在我面前表现出对西边人的轻蔑来。
　　刚走到街市，因为身上穿着那件泼墨红花的衣服，和大街上穿着华丽冬装的人相比格外引人注目，不少人对我指指点点，但我丝毫没有收到他们的影响，只一心一意找将军府。
　　将军府外的墙壁上张贴着悬赏告示，说是能治好夫人病的人赏一百金，我不看也知道办好这单生意的酬劳一定不低，毕竟是兰溪显赫的将军。
　　我撕下那告示，便以巫女身份进入了府中。
　　府内亭台楼阁，假山矗立，我随着一位仆役穿过回廊，走过小桥，桥下的池水里种着莲花，还养有各色锦鲤，以红黄居多，池水清浅，连锦鲤身上的纹理都看的一清二楚。水面倒是还没冻起来。
　　最让人吃惊的是廊中墙壁空出一块方形区域，从那儿望出去，可以看到另一边的风景，如同墙上挂着一幅画一般，色彩清幽和谐。
　　这将军府的繁华程度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在时下去朝廷接受宴请的时候自然感受过兰溪皇室的雍容华贵，但那毕竟是统治者的宫廷，没想到这个将军府一点不逊于皇宫。将军的尊贵地位由此可见一斑了。
　　仆妇将我领进园子的一处屋室，就什么话也不说地退下了。我看见屋内坐着一个一身黑色的女人，面目并不温和，甚至可以说是天生的凶相，因此一看到她，就仿佛有种震慑的力量。
　　我本想向她点头微笑，但她冰冷又凶相的面孔，似乎不太适合这样的示意方式。于是我正色站在那里没有动，等她主动和我讲话。
　　静默了一会儿，她终于说话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个厉害的角色呢，连鞠个躬都不愿意？”这人的话语一如她的面孔，带着桀骜和对他人的轻视。
　　“厉害自不敢称，一切还是看能否治好将军夫人的病再说。”
　　“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竟破成这样，这种下雪天穿这么单薄，不冷吗？”
　　“倒是不冷，灵力不算弱，所以可以抗击严寒。”
　　这么说真是胡说八道，其实我冷得慌，灵力的确可以使身上暖和起来，但是也不能维持多久，何况将灵力用在这上面实在糟蹋，在山林里跋涉的我还需要用灵力对付各类妖怪。
　　我的回答丝毫不失气势，那女人似乎被我的答话呛得说不出话来了。本来想着不就治个将军夫人嘛，领我过去，着手救治就是，现在莫名其妙遇上这个女人，倒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和那黑衣女人一番唇枪舌剑之后，她终于说到了正题：“我是巫女嫮，是这将军府里的巫女，将军夫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自称是巫女就能治的，得先过了我的法眼再说。”
　　她的话音刚落，这女人就用灵力朝我肩上劈来，同时嘴里喷出灼热的火球朝着我脸上飞来。
　　这是疯了吗？若是较量一番想了解我的能力也就算了，可是这女人居然像是对付妖怪那样往死里对付我。
　　我跟她有什么仇怨吗？除了我衣着破陋，显得贫穷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引起她无名的恶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