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八怪也要当万人迷[修真]》花左

6、第 6 章

　　来叫阿武的人是神农阁弟子水涧，白璧的师弟。原来白璧受罚结束，已经从玄武场回来了。进了神农阁，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屋子。屋里站着许多神农阁的弟子，皆是与白璧要好的。见阿武进来，都纷纷让开了些路。阿武这才看到白璧趴在床上，竟然已是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这……”阿武惊讶万分，他万万没想到白璧会被罚地这般重。

　　“白璧此番受训，想来往后总会收敛些吧。”无暇一边替白璧上药，一边轻轻地说道。阿武不知道说什么，只帮忙拿药拿布，端水倒水。几个与白璧要好的弟子见他如此，原本犀利责怪的眼神也就慢慢消散了。后来几日，因神农阁中忙碌，照顾白璧的任务也就落到阿武一人身上。

　　“真对不起。”一日，房中静谧，太阳微醺，白璧刚服药，刚闭眼睡觉。阿武小声说了句，白璧睁开眼，盯着他。阿武低下头去，手揪着衣袖，小声道：“我没想到你会受这么重的罚。”

　　“你想到又能如何？”白璧问他。

　　“想到了……我就去求他们，让他们放过你。”

　　“求谁？”白璧笑着问，“你可知罚我的人是谁？”

　　阿武想了想，摇头，他当然不知道。

　　白璧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是有多无聊才会跟这个丑八怪麻子聊天说话。于是仍旧闭眼睡觉。

　　“应该是晏二爷吧……”阿武想了许久之后，小声说道。却半天没听见回应，抬头一看，白璧已经睡着了。他于是拿过一旁的钵盂，继续碾今天早上青虹交给他的草药。

　　照料白璧这几日，阿武也渐渐跟神农阁弟子熟悉起来。原来白璧和无暇严格算来也并非晏氏的人，而是紫骨从她家里带过来的家生子。两人也并非亲生兄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白璧比无暇大一岁，今年十七，颇有修行的天赋，前不久刚刚突破的筑基后期，如今已是辟谷修为。在年轻一众弟子中，是十分出类拔萃的。

　　午后阳光微醺，阿武也昏昏欲睡。这时外面传来喊声，像是有人在喊白璧，却一直无人应答，也不知那些神农阁弟子都在做什么。阿武看了一眼床上的白璧，白璧像是醒了，却不睁开眼。屋里的香炉还燃着，阿武将其灭了，倒了一碗水，拿棉棍沾湿了，在白璧唇上沾了些水。这时白璧睁开眼来，恰好外面又传来喊声。

　　“白璧……你在吗？白璧……”

　　白璧眉头蹙紧了，盯着他的手看了看，眉眼里有些许鄙夷。阿武也低头一看，瞧见自己布满斑驳疤痕的手，赶紧撤回来。“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嘴唇泛干……”

　　“你出去告诉那人，我还没醒，姑娘也没回来，他要取药，过些天再来。”白璧忽然说道。

　　“好，我去看看。”阿武搓了搓手背上的药渣，正要出去，白璧又喊住他。

　　“麻子，偏房里有姑娘平日用的斗笠面纱，你戴上再出去。别吓着人。”

　　阿武闻言愣了愣，也没说什么，哦了一声，转身去了偏房。那里果然有两个备用的斗笠，垂着不同颜色的纱。阿武选了一个灰色的，带在头上。不过仅仅这么一层薄纱，风一吹就开了。既然是要遮掩，自然要做的更加妥帖。阿武看了周围一眼，扯过一张灰色的纱布，叠了厚些，绑缚在脸上，彻底遮住了满脸的麻子。又将衣袖放下，挡住了手背。

　　“壁儿弟弟，无暇弟弟……你们在吗？”

　　下了楼，便能更加清晰地听见那喊人者悦耳的嗓音。忽然见了戴着面纱的阿武出现，院子里的人便止住了喊声，定定地打量他。

　　透过灰色的帘纱，阿武也看清院子里的人。来者是一个身着绿纱的男子，看起来不像是晏氏里修者的打扮，倒更像是……像是阿武之前见过的无数的那些炉鼎。走到跟前三步远，再看这人两边眼角并排的红砂，阿武更加肯定，这人定然是炉鼎无疑。

　　眼角两点红砂，这是炉鼎的标识。这对于出身黑市的阿武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

　　对方看他也是愣了一下，随后便从善如流地行了个礼。笑容浅浅，眼波流动：“这位先生，莫非是明大夫的友人？”

　　明大夫？随后想到无暇说紫骨姑娘乃是上仙城明家的人，想来这人说的明大夫便是紫骨。

　　“你……何事？”阿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秉持着少说话少开口的原则，免得出丑，给白璧丢脸。

　　“是这样的，劳烦您替我喊一声白璧或是无暇两位小兄弟。前些日子我拖他们帮我留一瓶玉容膏，现如今我带齐了银子，是来买药的。”

　　“白璧还在昏睡着，明大夫出去办事了，要过几日才回来。”阿武将白璧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

　　“这样啊……”对方似乎有些低落，但很快又强颜欢笑，打起精神来，对阿武行礼道：“那渊人改日再来，有劳了。”

　　这个炉鼎看起来气质真好，比阿武之前在黑市上看到的那些都要好。阿武这么想着回到屋子，刚一踏进屋，就听白璧要死不活的声音传来：“那个狐狸精走了？”他挣扎着往起爬，看起来是要小解。

　　“走了。”阿武走过去扶着他起来立在床沿，拿过夜壶递给他，帮他解开裤子。“你为什么叫他狐狸精？”

　　白璧冷漠脸嘘嘘，耷拉着眼皮：“星梦楼那群人，哪个不是狐狸精。”

　　“星梦楼……是炉鼎住的地方吗？”

　　白璧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诧异。随后有微微蹙眉，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片刻之间，忽地沉下了脸，对阿武变了脸色。他推开阿武扶着他的手，将裤子提上，转过身去。

　　“……”阿武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白璧忽然生气了。这时无暇过来了，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阿武看着无暇，无暇摇了摇头。

　　阿武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将夜壶提出去倒掉，清洗了放在门边。回来的时候隐约听到里面无暇的声音道：“……都过去那么久的事儿了，你还没忘呢……人阿武又没招你，好好的对他摆什么脸色……阿武是个老实人，又是书羽少爷的恩人，咱们对他还是该客气点儿。”

　　“……”

　　屋里没听见白璧的回话，阿武在门口站了片刻，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接下来几日没人再让他去神农阁，他也不好意思再去，怕惹白璧不高兴。左右无事，便又开始琢磨他的修行。但他自己也琢磨不出什么来，除了每日死板地打坐运功，运不出来就干着急，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法子。

　　这日阿武正照常练着功，忽然外面有人叫他，说是晏二爷和姑娘回来了，让他赶紧到神农阁去。阿武迅速从床上抓了一个面纱绑在脸上，将斗笠放下来，又用袖子将手臂遮的严实，出门。待到了神农阁下，见着那外面立着的两排侍从。阵势不小，估计来的人不少。一上了楼，进了正厅，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侍从。

　　“阿武哥哥！”

　　还没走到里面，就听见一个声音，紧接着一个人影扑过来，将阿武一把扶住。

　　据这些日子阿武私下里听到的，这晏书羽也是个怪人。他是现任晏氏家主的小儿子，母亲出自千盛洲有名的千代一族，他本人又是容貌出众，家中无论长辈还是小辈都宠爱他钦羡他，这样的晏书羽，性格自然免不了骄纵蛮横。府中同一辈的除了晏盛和晏大哥这两个，他根本不将别人放在眼里。晏盛说平日里只有他欺负人的份，这话的确不假。本来还担心他没有规矩无法无天，谁知他倒是个知恩图报的主。

　　自从晏书羽被绑架又逃出来后，就一直对家中人说是一个满脸麻子的人救了他。大家族对黑市集体讨伐之后，晏书羽便催着晏盛和晏大哥到处找人。那天在大街上，也是晏书羽一眼认出了阿武。自然，若不是晏书羽的关系，阿武也根本活不下来，更别说进晏府，也别说后面能除蛊的事情了。

　　所以总的来说，晏书羽是阿武一生的贵人，恩人。

　　“咦，阿武哥哥，看我多想你，一回来就来看你！”半月未见，晏书羽竟像是长高了一截。一身白衣胜雪，额上环着镶嵌金珠的缎带，唇红齿白，青春阳刚，像是画里走出的绝世公子。阿武不由得笑了笑，心里也开心，“多谢你还记得我。”

　　晏书羽忽然松开他，后退了一步，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双眸骤然漾起惊诧的笑意，“阿武哥哥，你这样打扮，竟是很好看。”

　　这里还有许多其他人呢，听晏书羽这样一说，众人也都纷纷看过来，包括正在一脸严肃地商议事情的晏二爷和紫骨。阿武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也不说话。

　　“书羽，你不要欺负他。”紫骨喊道。

　　“我没欺负他呀。”晏书羽委屈地说道。

　　紫骨走过来，将阿武拉过来与白璧等人站在一起，“阿武是个老实人，可不要把你在星梦楼那套把戏用在他身上。”

　　“我……”晏书羽急着解释，这时晏二爷站起身来往外走，道：“行了，人也见了。走吧，我送你回去了。”晏二爷这次回来好像心情不太好，脸上没有丝毫笑意，整个人很严肃。再看他身边的紫骨似乎也心事重重，这次也没见到晏家大哥，只有晏书羽这个半大孩子仍旧无忧无虑的模样。

　　“二哥……”晏书羽不满地喊了一声，却接受到晏二爷的眼刀。只得蹙起眉，垂头丧气地跟着往外走。阿武觉得他那模样有些可怜，便喊了他一声，“……书羽少爷。”

　　“嗯？”晏书羽抬起头来，一双翦水般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任谁被这么望着，心都会被融化的。阿武朝他挥了挥手，“谢谢您来看我。”

　　晏二爷在门口等着，似有些不耐。晏书羽冲阿武眨眼一笑，“过几天我大哥的孩子过满月酒，记得跟大表姐一起来哦。”

　　晏书羽口中的大表姐，正是紫骨。紫骨的母亲出自晏氏，与晏书羽的父亲是同胞兄妹。她本是修真界有名的上仙城明家之后，但因从小病弱缠身，因听那行脚僧说她与明家相冲，不能留在明家，否则活不过二十五岁。是以才养在母亲的娘家，今年刚刚二十五。晚间阿武出去散步，才听得那神农阁弟子悄声议论，明白了为何这次晏盛和紫骨回来之后都心事重重的缘由。

　　“……哎，也是可惜了。想当年咱们二爷如何风流潇洒，别说千盛洲了，整个修真界想要跟咱们二爷订婚的姑娘多了去了……他明家虽在西城有些根基，可也太仗势欺人了些……”

　　“谁说不是呢。两个人指腹为婚，三年前还办了订婚宴，当着整个千盛洲的面。可自从二爷出事后，就没见他们家提过这事儿。这回去给他们家主过百年大寿，本想着趁此把事儿订了，选个日子，八抬大轿好把人娶进来。谁知道他们当着那么多祝寿的人的面儿，竟然提出退婚！……真是太欺负人了。”

　　下人们忿忿不平，群情高涨，今天晏盛他们刚回来，这会儿全府的下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估摸着明天一早，整个千盛洲也都会传遍了吧。

　　月光清寒，阿武在林子里站了一会儿，默默回了自己的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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