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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命数 ...

  •   西凉,东宫。

      前尘往事从心头划过,当年的那些事,似一道坎,停留在西陵绯色心头,可以在外人面前装作不知道,不在意,但是,有些事却骗不过自己,不说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种从心底蔓延而来的痛,就算别人提起来,心口也是疼的厉害。

      西陵绯色想过,再来一次,她们之间会不一样,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就算不好,至少也不会像前世那样惨烈,谁都无法回头。可是,没有想到,他记得,痛着,挣扎着,那人却不知道,只是躺在皓月城外的蛮荒地里,连个完整的尸骨都没能留下。初见的时候会恨,会痛,那种感觉真的是一点都不好,就像有人拿着刀子,一刀刀的凌迟着心,却只能痛着,没想到,如今,却连一个让自己痛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人已经去了,却依旧深深的扎根在心头,好不容易,自己在白马寺的时候,拔了出来,将结的疤痕一刀刀的刮去,埋在心底,想着自己默默一人,带着那人的心愿,默默的过完这一生。可是,没有想到,才刚刚安好自己的心,却又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提起,直到今天,有人将前世这些事情,用命数之说一一描绘出来,原本放在心底的疤痕,又被一字一句,扯出了血。

      西陵绯色缓缓的吸了一口气,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将眼底的心思压下,看不出丝毫的破绽。眼下这个叫做苏夜的,依旧恭敬的跪着,西陵绯色的眼底带着几分审视。

      不知是不是因为重生一世的缘由,眼前这个人同记忆之中相比,终究少了几分时间给予的沉淀,多了几分的少年轻狂与稚气......

      风从檐角拂过,檐角边缀着瑞兽风铃的声音在东宫清晰可闻,陪着太阳耀眼的光芒到日浮西山,凉亭之中都安安静静的。

      “浮山找本宫,究竟为何?”

      终究,西陵绯色还是开口了。

      “那太子殿下是相信了?”苏夜抬眼看着西陵绯色,“太子殿下信吗?”

      “信又如何?”西陵绯色瞥了苏夜一眼,“不信,又当如何?”

      “......”

      看着西凉的太子殿下,听完这句话,苏夜嘴角不禁带着几分的苦笑。

      “太子殿下,”苏夜对着西陵绯色郑重的行了一礼,“无论太子殿下是否相信草民,浮山所测算之事,还请太子殿下要谨慎对待。”

      “当年浮山观星台测算出来,三年之后,永辉九年,太子殿下会同陌氏涵烟大婚,同一天,来西凉的西晋宜王司马惕(ti)会在那年求娶当今皇后的养女——贺氏琳琅。太子殿下的大婚和琳琅宫主出嫁恰巧在同一天,当年送嫁出行的正是后来的静王——西陵绯彦。”

      “那场盛大的婚礼,我与贺琳琅同嫁......”

      “只是,我很好奇——前世,殿下特意将婚礼办的那样风光无限。是为了娶到陌氏涵烟身后的势力,还是为了给贺琳琅,您的心上人,一场华丽的念想呢?”

      那夜那人的质问依旧在耳旁,如今听到苏夜这番言语,西陵绯色只觉得心疼得厉害,那人眼中的泪水与嘲讽,如同九天里的寒冰冷峭,将人伤的体无完肤。今日听到苏夜提起,前尘今世的场景如同光影交错,西陵绯色放在袖口里面的手都不禁紧紧的握住,指骨发白。

      “永辉九年,不到一年的时间,太子殿下会同北漠结盟征讨西晋,这场战争持续了两年。西晋上京攻破那日,太子殿下亲自去西晋带回了贺氏琳琅。同一天,西凉车骑大将军,太子妃的父亲陌玉痕大将军手下在西晋举兵叛乱,整个西凉铁骑被分割成两部分。这场战争持续了三年,北漠也被分割成多派。为了赢得北漠的支持,西凉车骑大将军陌玉痕将陌涵婳另嫁,北漠王北冥昭亲自求娶,成为了北漠王妃。”

      “整个青冥都在战火之中,三年之后,西凉胜了,却是民生凋零,破败不堪。”

      “西凉最好的军队覆灭,北漠趁机举兵北境,西凉车骑大将军,太子妃的父亲陌玉痕大将军病逝,陌氏长子陌涵箬战死,北漠王战死,北漠王妃陌涵婳携子入帝都做质子。”

      “同年,太子殿下登基,太子妃陌涵烟成为西凉皇后。太子殿下登基为帝后,年号荣昌,敕封贺氏琳琅为皇贵妃,赐局披香阁。皇后陌氏涵烟被囚禁在关雎宫,直到荣昌十年,陌氏被青衣卫查出通敌卖国,皇后被废,九族处斩。同年,皇贵妃封后,史称琳琅皇后。”

      这些话语,只是由一个个的熟悉的文字组成,诉说的也不过是一个故事,往大一点来说,是一段史实罢了。可是,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他西陵绯色同陌涵烟的一世,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包含着前世他们之间的深情误会,桃色血光,最终纠缠成一个永远都解不开的结,这头自己想要放下一切,那头的陌涵烟内心所求的不过安宁一世,可惜这中间缠绕的丝线却是不死不休,永不停息。这些不死不休,直到重生一世,他们之间依旧没能解开,就算是用死亡为代价,重新换取一次从来都没有机会。

      这辈子,西陵绯色所要求的,不过是那人好好的活着,自在的活着就好了。只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给她一个盛世西凉,让她在这盛世西凉绽放着属于她独特的光芒,就算逝去了。后代史官执笔,众人念起这段西凉盛世,都会想到她——若是这西凉的盛世是一个帝王穷尽一生的孜孜以求,那么陌涵烟就是这西凉繁华之中的最亮的一抹色,赋予了这盛世西凉魂魄与灵动。代代流传,世世不息,陌涵烟三个字同西陵绯色的盛世西凉永远都交错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离。

      只可惜,苍天,从来,没有厚待过他西陵绯色一分,哪怕半分,都没有......

      喉头有着浓厚的腥味,太阳渐渐西去,失去了原有那夺人的光辉,只是却让西陵绯色觉得无端的冷,从心头蔓延开来,夹杂着难言的苦与痛,让西陵绯色冷的厉害,痛的厉害。

      “哼,”西陵绯色看着苏夜,冷冷的笑道,“本宫只当浮山对命数颇有涉猎,没有想到,对于西凉乃至整个青冥大陆之事都有所觊觎!”

      “太子殿下,”苏夜没有理会西陵绯色言语之中的警告,反而是坚持的说道,“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句句属实?”西陵绯色看着苏夜,眼里带着杀意,“本宫看浮山是妖言惑众,想要搅乱这这西凉的安宁!”

      “太子殿下可以不信,但是草民决不允许太子殿下这般说道浮山,”苏夜连礼节都忘了,只是望着西陵绯色,气愤的说道,“所有的命数,是浮山师祖用性命为赌注测算出来的。这本是西凉原有的命数。”

      “一派胡言!”

      “太子殿下,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浮山命数之言,也不过是投机取巧,测算的得出了,”西陵绯色看着苏夜,冷冷的说道,“若是命数早就由天定,浮山测算出来的不过是原本的天意,苏公子此番之言,莫非是想代表浮山,想逆天而行!”

      “浮山自古是顺从天意,为天下测算命数而生,又怎会逆天而行,这四字,苏夜也好浮山也罢,是承受不起的。”苏夜眼里满是愤怒,说道,“草民刚才所言,本是整个青冥大陆原定的命数。正式因为命数有变,才会有草民今日的东宫之行。”

      “太子殿下,你才是青冥大陆未来的帝王,七百多年的战乱会在太子殿下的手上结束,”苏夜也顾不得许多了,如今的西凉太子是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言语,直接将祖师们测算出来的结果说了出来,“青冥大陆命数有变,这些原定的命数全部被毁坏了,没有一个按照原来的轨迹运行。”

      “浮山观星台由黑曜石所建造,普通的黑曜石日晒雨淋千年无损,何况是用于建造浮山观星台的黑曜石,更是有人日夜维护,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自从祖师梦魇,用性命测算出天道运行之后,观星台便倒了,再也没能建成。”

      “太子殿下,当初浮山祖师自从测算出是天道寂灭之后,此后的十三年,浮山就一直在为此努力。浮山分为九宗,每种十二支,属天宗道法最为高深,却命数最短,因为天宗能够窥,探天道运行,预测未来。但是,天行有常,又岂是区区人力可以窥,探与改变的?”苏夜说道这里,不是道想到了什么,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弥漫着一种悲伤的气息,声音之中都带着几分的哽咽,“窥,探天道气运,有违天意,自当会反,噬,窥,探天道之人,是要用性命而祭的。浮山十三年前闭门谢客,十三年不出,是因为浮山没有人了啊!”

      “天道寂灭,浮山深感责任重大,除了在下下山之前,羽化的师尊大人,”苏夜说道这里,“整个浮山,再无一活人!”

      西陵绯色听到这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只是接下来的话却让西陵绯色更震惊。

      “为了换取青冥大陆的一丝生机,”苏夜说道这里,闭了闭眼,良久,才说道,“浮山以九千弟子为祭,用禁术启动浮山阵法,偷魂转灵,换取一线生机。”

      “青冥大陆的气运系于太子殿下一身,偷魂转灵之人只有太子殿下才知道,”苏夜将怀中封印好的信封交给了西陵绯色,“殿下要抓紧时间了,青冥天道从永辉六年开始崩塌,太子殿下只有五年时间,五年之后,天道崩塌之时,也是青冥大陆毁灭之日。”

      看着苏夜呈上来的东西,良久,西陵绯色才接过,打开之后,眼底里有过不可置信,就连那好看的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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