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爱也不晚》劉小呆

7、第六章

　　6、

　　梁壮壮的新自行车修了坏坏了修，在梁壮壮实在不忍心看到新自行车变成破铜烂铁之后，他终于默认并且很自觉的搭上袁星也摩托车的后车座了。
　　之后的几个月还是会同最开始一样，袁星也固定来上一个月，之后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几天，有时候会带着一身小伤回来，有时候也会更加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他消失的那几天里梁壮壮的自行车就会完好的替他在楼下待命，如果车又坏了或者不见了，那一定是袁星也又回来了。
　　袁星也是个怪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很强势，特立独行，在某些方面完全不给人选择的余地。也就是梁壮壮，在性格方面一个十足的老好人外加软包子才能耐得住他这种几乎毁灭性的纠缠方式，而不是选择直接和他打上一架。
　　中秋过后天气转凉，不管是骑什么车上街都感觉凉飕飕的。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袁星也来接送梁壮壮的次数少了，更多的时候又变成了梁壮壮自己。如果说几个月之前袁星也说消失就消失梁壮壮还能保证淡定自若，那现在，时间久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牵挂。
　　也就是几天之前，袁星也又不告而别的消失了，梁壮壮毫无例外的在楼下看见了自己那辆修补过好几次，已经不算新的新自行车。车子看起来又被袁星也改装过。车座安上了一层毛茸茸的软垫，连车把手上也套上了毛绒套子。
　　这个人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还挺细……
　　梁壮壮的手摩擦着车把手，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去主动了解一些他还不知道的。难得今天恰巧调休，正好，可以到处看看……
　　实习医生的假期很少，即使有，梁壮壮多数也会选择足不出户的待在家里看书，所以为了不让按时来接送的袁星也白跑一趟，梁壮壮就勉为其难的和他互换了联系方式，不过即使两人已经互换了联系方式，但电话还是几乎不打，梁壮壮充其量就会发条短息，而袁星也则继续任性，回来消失也从不会和梁壮壮说上一声。
　　真的没有人比他更会吊人胃口了……
　　新被改装过后的车座子很软，车把手握在手里暖的发热，梁壮壮脖子上带了一条围巾，特意把车子骑得很慢，经过之前从未经过的道路他总是喜欢左右张望，顺带看看周围的风光。
　　今天是袁星也消失的第七天，也是这几次莫名消失中时间最长的一次，梁壮壮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几天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发了短信也没有收到回复，心里总归有些不安。即使再不在意，两人也认识好几个月了。朋友？这个关系再怎么也没法否认了。
　　自行车左拐右拐就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巷子一侧的墙壁上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涂鸦，有一些一看就是懂画画的年轻人一笔一笔涂上去的，扭曲，但很有艺术感。而另外一些，更像是随意乱画。弯曲稚嫩的线条，干脆一桶油漆泼上去的斑点，形成了现在这个有些突兀却又异常融洽的奇特画风。
　　梁壮壮忍不住停了下来，拿出手机给这一面墙拍了张照片。
　　这一片儿就是袁星也所在的住址，是他之前闲聊的时候随口告诉梁壮壮的。一个没指望谁来，一个没想着要去，不过这随口的一提，梁壮壮还真就记了下来。
　　梁壮壮按着记忆里袁星也提起的地址，又往巷子里拐了几圈才找到了他说的门牌号，不是居民住宅，也不是门市房，就是一间单独的停车库。
　　下车时习惯性的按了下车铃，梁壮壮疑惑的左右看看，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车子固定在了原地，他人也走上前去，抬起手想要向面前这间车库的锈迹斑斑的卷帘门上敲去。
　　几乎就在一瞬间，在他的手就要碰上门的下一刻，哗啦一声，面前的卷帘门从里面被一双肌肉结实的手臂抬起，一个被刘海遮住了大部分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纯黑色的眸子在遮住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力气，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袁星也？”梁壮壮举起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放了下来，顺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昂……是我呗，我听见车铃声了，你怎么来了？”袁星也挺直刚才佝偻的背脊，打了个哈切，手臂伸直用力的抻了个懒腰。
　　果然是还没睡醒……
　　“以为你失踪了，做个人口普查。”梁壮壮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这人好好的，就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了……
　　“想我了就直说，不用这么不好意思啊。”袁星也尾音上挑，对着梁壮壮笑了一声，也不跟他客套，转身又走进了车库间。
　　“没想到你还真找对地方了。”袁星也走到乱成一团的桌子旁，随手摸了个还没打开的易拉罐，拉开拉环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卷帘门并没有被完全推起来，梁壮壮弯了个腰，低头钻了进来，能看出来这里的灯光很暗，现在一片敞亮也都是打门那边过来的光亮。
　　这间车库说大不大，说小袁星也就一个人待在这里也不小，一进去梁壮壮就被满满一墙壁的涂鸦吸引住了，看风格和刚刚在那边的巷子里看到的差不多，好像都是一个人画的。车库里有不同的格局，摆放的东西也很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床有桌子还有沙发，大大小小拼接的汽车零件散布在各处，更让梁壮壮移不开视线的是，在这间车库的最角落里，他那辆被袁星也割断车链子的旧自行车居然在。
　　“这车一直都在你这儿！你怎么不还我！害我还买辆新的！”而且新的又变成旧的了……梁壮壮手指着角落，几乎掩盖不住自己的气急败坏。
　　“你这辆破车太破了，修都找不到能匹配的老式零件了，还你？你再骑上去上班，准摔！”袁星也撩了撩自己额前已经长到挡脸的刘海，撩上去一遍，掉下来一遍，发丝太软太滑，即使强行别在耳后也还是会滑落下来，发丝滑过脸上的皮肤，痒痒的。
　　该死！发胶用完了居然忘记买……
　　梁壮壮转过身注意到了袁星也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除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个雨夜被浇成落汤鸡的形象，印象中这人好像一直都是梳个大背头，还喜欢用厚厚的发胶固定住，要多拉风有多拉风，虽然整张帅气的脸都毫无保留的露了出来，但却总给人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而现在，那一头一看就软绵绵的黑发不听话的伏贴在这人的脸上，总让人有种想替他拨开，还想趁机揉两下他脑袋的冲动。
　　梁壮壮不知不觉看了很久，一阵沉默过后，喝完整罐饮料的袁星也打了个气嗝，困意终于减轻了不少，手里的易拉罐哗啦一声被捏扁，又呈弧线被抛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说吧，怎么突然来找我了啊？”袁星也毫无预兆的一个转身，目光一下子就和一直在看他的梁壮壮碰到了一起。
　　梁壮壮怔了一下，好像是一个偷看别人又突然被撞个正着的小孩，脸在不经意间染上了一丝红晕，目光迅速瞥向别处，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嗯……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来……
　　嘴里说不出，心里却默默的想了出来，梁壮壮懊恼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想什么呢？！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就是这个原因……不过总感觉说出来会有些怪怪的，哪里怪？怎么有种上套的感觉？
　　“昂！我……我来找我的车啊！你看那不就在那呢嘛……哈……哈。”梁壮壮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自己都觉得这个应变没什么说服力。对面的袁星也听了，抱着手臂慢慢靠近梁壮壮，眼睛盯着他，渐渐眯成了一条缝隙。
　　“你怎么这么小气，新车买都买了，还非要找回这辆破的。骑不了啦，你就算买废铁也值不了十块钱了。”袁星也狡黠一笑，知道这人口是心非，那就顺便逗逗他。
　　“我的新车早就变成旧车了好嘛？！”别跟他提新车！一听这词就来气。
　　“哦？又坏了？我再帮你修修？”袁星也笑了笑，目光移到了门外，当真就要朝门口走去。
　　梁壮壮惊得赶紧拽住他。
　　“别，你可别修了，我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呢。”再报废一辆可就真买不起了……
　　袁星也停了下来，再一次盯着他。“也就是说，那车不抗用了，需要我赶快上岗继续接送呗！唉，直说嘛！怎么还拐弯抹角的！”
　　梁壮壮镜框下的眼睛瞪得提溜圆，居然这么轻易又被套出来了……
　　“没，没有！你忙忙你的！不用管我！”这话随口而出，说完梁壮壮就后悔了，怎么有种闹小脾气的感觉！我的天……
　　袁星也这回直接笑出声来，拢拢头发再次别在耳后，两只胳膊伸过去搭在了梁壮壮的肩膀上，距离更近了。他用及其轻柔的声音说了句。“好的，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梁壮壮下意识的缩紧了肩膀，一副浑身不自在的样子。袁星也也不答话，只见他搭在梁壮壮肩膀上的手臂开始慢慢收紧，然后，一双大手就捧在了梁壮壮的脸上。
　　面前的阴影逐渐扩大，即使再没吃过猪肉，梁壮壮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心脏突突直跳，就跟第一次坐上袁星也骑的快到飞起的摩托上的感受一样。这一言不合就要打啵儿是怎么回事？梁壮壮意识清醒，开始本能的挣脱躲避。可袁星也的大手把他的脸钳的死死的，他根本挣脱不开。
　　梁壮壮闭紧了眼睛，就在对面的人鼻息都近在咫尺的时候，脸上突然拂过一阵丝滑的触感。
　　袁星也别在耳后的刘海整片滑落了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也阻隔了即将要发生了事。
　　妹啊！！！！！！！
　　脸被那人的一双大手放开，梁壮壮睁眼去看，此时对面的人正全身暴走，疯狂得糊拢着额前的头发。
　　“要……要不我给你剪剪头发吧……”梁壮壮一阵汗颜，说话继续不经思考。
　　对面人的注意果然转移了过来。“我家没有剪子，你拿什么剪……”
　　“我随身带手术用的剪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