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爱也不晚》劉小呆

37、第三十六章

　　36、

　　不顾周围人的目光，袁星也像是疯了一样，一边喊着烁烁的名字，一边满商场的疯跑。

　　他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明明刚才孩子还在身边，怎么这么一会儿就不见了？是她自己跑开了？还是让人群挤散了，或者……被人拐走了……

　　袁星也甩了甩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想。可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打颤，心脏突突地跳着像是蹦到了嗓子眼儿，太阳穴周围的青筋凸起，汗水顺着流下，急得整张脸都是通红通红的。

　　“烁烁！你别吓我啊！”袁星也跑着，抓住个人就问，问不到就接着跑。腹部突然一阵剧烈的抽痛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弯腰按住躁动不已的小腹，这才想起来肚子里还有个小的。

　　那阵抽痛来的快去的也快，但痛时的那股厉害劲实在是让袁星也不敢继续狂奔了，他深吸了口气缓过了劲，小心翼翼的抱着肚子，但也不敢慢下脚步的继续找，也不知是急得还是痛的，袁星也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脸上，出了一脑袋的汗。

　　抓到的娃娃还一直在手里攥着，那滑稽的表情就像是在嘲笑着他的愚蠢。他不记得自己到底在抓娃娃上废了多久的时间，也不知道烁烁是从什么时候走失，有没有离开商场，可是这个商场这么大……烁烁一个才五岁的孩子……

　　烁烁不会丢的！肯定不会，袁星也急得头脑发昏，事是他惹出来的，不能告诉梁壮壮和杨子，但理智还是让他决定赶紧报警，袁星也手抖着拿出了手机，恰巧商场的寻人广播在此时响了起来。

　　又是一阵的跌跌撞撞，又是打听，又是寻路，袁星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商场的广播站，在看到那个小小身影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扑过去蹲下，把那小小的身体一把揉进了自己的怀里，精神的突然松懈让全身绷紧的肌肉都抻的酸疼，眼睛也酸涩到滑出了泪水。

　　一旁工作人员都在庆幸的说找到就好。袁星也却突然一怔，双手握着烁烁的肩膀把她从怀里带了出来，死死的盯住她，眼中带泪的咆哮着。

　　“你跑哪儿去了啊？！知不知道不能乱跑啊！？我说没说让你不要乱走！你知不知道我多着急啊！”

　　一旁的工作人员看清了袁星也的情况，又见孩子像是被吓到似的一动不动，赶紧劝说道。

　　“这位先生你别激动，孩子应该是和你走散了了，我们找到她时，她一直在说要找爸爸。”

　　小姑娘也是被吓愣了，现在又听到找爸爸这几个字，当即被触动到了情绪，黑色的眼睛眨了眨，下一秒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我要找爸爸……我要找我爸爸！”

　　看到女儿大哭，袁星也心里一紧，通红的眼睛看着她，握着她小肩膀的手也不觉用力。

　　“烁烁不怕，爸爸在这儿！”

　　“我要找我爸爸！你不是我爸爸！”烁烁嚎啕大哭，小身子一挣一挣，想要从袁星也怀里挣脱，这句话打着哭嗝说得模糊，却像把尖锐的刀子扎到了袁星也的心上，鲜血淋漓。

　　“我就是你爸爸！我生的你！你听没听见！我就是你爸爸！”再也按耐不住！袁星也握着烁烁的肩膀重重的摇晃了两下，随后又心疼的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无论那小身子怎样的踢打，小拳头落在他的背上怎样的使力，袁星也就这么紧紧的抱着她，一边一边的在她耳边说着。

　　“烁烁不哭……我就是你的爸爸……”

　　从商场出来的时候，烁烁已经哭累了，脸上还带着泪痕就趴在袁星也的肩膀上睡着了。怕她着凉，袁星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裹在了烁烁的身上，在送她回去的路上，就一遍一遍的回想着。

　　他竟是那么可怕，那么不可信吗？烁烁以为他不会送她回去？就算是偷跑也要一个人溜走去找她的“爸爸”吗……

　　看着杨子从他怀里接过熟睡的烁烁，袁星也只觉得浑身虚脱什么力气都没有了，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差，还是杨子发现了，想留他休息一会儿，不过却让他摆摆手拒绝了。

　　“我回去休息就行了……对了，今天烁烁急着找你又哭了，杨子，这些年辛苦你了……”袁星也苍白着嘴唇，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

　　抬手的时候发现那可笑的娃娃居然还挂在他的手上，袁星也自嘲的笑了笑，把娃娃放在了烁烁的怀里。

　　“烁烁的娃娃……我，走啦。”

　　不等杨子继续说话，袁星也不敢回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的回了家。

　　回了家后倒头就栽到了床上……身体感觉不出是累还是痛，只是浑浑噩噩的睡了一觉又一觉，做了一个又一个梦。梦做的不好，反反复复的梦着他少年时带着杨子受着苦，五年前他在牢里怀着烁烁遭得罪。

　　这梦做的太真实了，尤其是梦到烁烁出生的时候，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像从头经历了一遍似的。睡到迷糊的时候听见门声，好像梁壮壮回来了，他听的清对方蹑手蹑脚，生怕打扰到他休息。

　　袁星也想起来，想说话，可是身体却像灌了浆似的动都动不了，眼皮犹如千金重，试了两次却也放弃了。

　　之后就是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被子被掀开，一个温暖的身体贴了上来，可能因为刚做了噩梦，他的身体好像很是黏腻，引得对方一惊，然后自己就被轻轻摇晃了几下。

　　“星也，星也，醒醒！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有了外力的帮助，袁星也慢慢的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但身体总算能动了。

　　梁壮壮好像很着急，不等他开口说话就直接冲出房间去收拾东西。袁星也甩了甩头，自己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睡了这么一会儿，嗓子干到冒烟儿，心里嘲笑梁壮壮太爱大惊小怪，但也没劲儿去喊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痛，想来不过是梦做的太真实罢了。

　　袁星也慢悠悠的起身，撑着腰挪到桌边想给自己倒一杯水。刚刚站定，只觉得大腿根一热，好像有什么流了出来。

　　梁壮壮急忙穿好衣服，刚想回屋去叫袁星也，就见他无精打采的趴在门框上。

　　“怎么起来了？出了这么多汗身上难受么？正好快到产检的日子了，咱这就去医院看看！”

　　袁星也有些发蒙的看了他一眼，这才有气无力的开口道。“梁壮壮……你快点……我好像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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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吸星也，深呼吸！”梁壮壮开着车，注意力很难集中，时不时的就向靠躺在副驾驶位的袁星也侧目。

　　他一只手紧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握住袁星也的手一起搭在他的腹上。

　　掌下是一片躁动不安，每挣动一下，袁星也的喘息声就加重几分，隔着手掌和肚皮的衣料渐渐被汗水晕湿，也不知是他疼出来的还是梁壮壮紧张的。

　　“你专心开车，老子没事。”袁星也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开始痛的感觉不太强烈，甚至在梁壮壮刚把他抱上车时他还挺淡定的，可能是他痛觉的反射弧长，等车开起来了才感觉到腹中的愈演愈烈的绞痛。袁星也强忍着才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身体忍不住随着疼痛缓缓扭动，可这一动，就感觉下身又一阵温热慢慢扩散，心下也开始慌神了。

　　之前怀烁烁的时候打架也流过血，可这次都六个多月了……

　　“梁壮壮！你能不能再开快点……我……怎么办……又流血了……没事吧……”

　　袁星也再怎么强忍，也掩盖不了言语中的慌张，他嘴唇煞白，连头发也湿漉漉的，看起来十分憔悴。梁壮壮勉强保持着作为医生应有的镇静，提前给医院打了电话做准备，听袁星也这么一说心里猛地一颤，手下小心的抚摸着袁星也的腹部，还好，只是胎气大动，没有发硬，没有宫缩。

　　“别担心，你还不相信我嘛？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梁壮壮尽量安慰着袁星也，猛地踩了油门。

　　还好是深夜，车辆不多，一路上，梁壮壮连闯了八个红灯。虽说他开的再怎么快也赶不上袁星也当初玩飙车的那个劲头，但这是他头一次把车开的这么快，还是带着这脆弱的一大一小。对于这样的速度，袁星也倒是没说什么，但车子停到医院门口的一刹那，梁壮壮的心差点都没从心口蹦出来。

　　把袁星也小心的抬到担架，梁壮壮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去了急救室。

　　袁星也这次胎气大动，找烁烁时拖着六个月的肚子，精神紧绷一路的疯跑，抱烁烁时又被踢打到了腹部，回来又一直郁结于心，伴着疼痛昏睡了过去。这每一样放在孕夫的身上都够受了……

　　折腾了大半宿，孩子总算安稳了下来，袁星也在昏睡中被安置到了病房里。手上打着吊瓶，肚子上绑着胎心监测仪，难得的虚弱了一回。

　　梁壮壮忙活了一宿，又在得空时回了趟家取了一些两人的生活用品，这次他无论加不加班都得加班了……袁星也少说也得在医院住上一段时间，照顾自是不用说，这回两人都住在医院，倒是方便了……

　　袁星也醒来的时候梁壮壮正在检查胎心，腹部还是有些痛，那些东西绑在身上也不舒服，动了动手指又牵扯到了针头，袁星也皱了皱眉忍不住嘶了一声。

　　“醒啦？可别动，你可真快把我吓死了！”看见袁星也醒了，梁壮壮心下总算松了一口气。他一夜没睡，黑眼圈挂在脸上，虽然作为医生，这种超负荷的工作量很是平常，但这次的病人是袁星也，梁壮壮时刻悬着一颗心，看起来也疲惫苍白了不少。

　　一口温水小心的喂了过去，袁星也滚了滚喉咙，这才有气无力的开口说话。

　　“孩子……没事吧……”

　　梁壮壮闻言微微一笑，摸了摸袁星也柔软的头发，然后走过去把胎心监测仪的声音放开了些。

　　一个小小的平稳的声音，慢慢充斥在这安静的病房里。

　　“听见了吗？孩子的心跳声。很安稳，很快就能撤下来了。”

　　袁星也静静的听着，闭了闭眼呼了一口气，总算放松了下来。

　　“不过这次确实很危险，最少得住半个月的院。”

　　“啊？这么久……”袁星也一惊，不过对上了梁壮壮严肃的眼神，撇了撇嘴，没声儿了。

　　梁壮壮坐在床边，目光直视着他。“现在总该告诉我，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袁星也的眼睛有些发红，他一个大男人，不愿意如此脆弱，可几次都是发生在孩子身上，让他无可奈何。

　　“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袁星也说得停停顿顿，强忍住哽咽。

　　“我一个大老爷们……我真的拿小女孩没办法……我连我亲闺女都搞不定……我还能怎么办啊……我对不起她……”

　　原来还是因为烁烁……梁壮壮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拍着袁星也的手安慰着，他知道袁星也对烁烁的愧疚有多深，他也一样，这本就是应该他们两人一起去补偿的，可真没想到袁星也一个人就把自己给折磨成了这样。

　　他刚刚醒来不宜太过激动，梁壮壮让他保重身体，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袁星也这是心病，想好，也只有烁烁一个人能治了。

　　“放心，以后这样的事绝对不会发生了，烁烁是咱亲闺女，她现在还小，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