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阁伎》言四叶

12、看戏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窗沿上，屋外树影斑驳，柳絮随风轻摇，偶有两只小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和知了比着嗓子，乘着凉，地上似乎还冒着肉眼可见的热气，吹进屋里的风也带着浓浓的热意。

　　“这天，可真热呢小姐。”尹晴坐在窗前试图让自己凉快一些，然而这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

　　尹碧落坐在尹晴对面的椅子上，执着扇子为自己扇风，发丝随着微风轻动，尹碧落的额上已是有了些细汗，汗水沾湿了额前的碎发倒显得更是引人。

　　“是啊，这么热不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蓖胖ν飞匣犊戽蚁返穆槿敢搪涓刑尽

　　“洗个冷水澡也是不错，可是总不能一天都在水里泡着，现下真是羡慕那些鱼。”

　　“莫不如你也学学那池里的鱼儿跳进去泡个三五月的？”

　　尹碧落语气中带着偷耶，听出了她话中的调侃，尹晴鼓着腮帮子望着她。

　　“小姐惯爱拿晴儿开玩笑。”

　　“呵呵···好了，比起其他姑娘我们已是幸福很多了。”

　　尹晴趴在窗沿上，小脑袋枕着手臂，微风吹起了她额前的发丝，灵动的眼睛望着蓝天发呆。是啊，她们若要比起其他姑娘已是幸福许多了。

　　“小姐。”

　　“嗯？”

　　“你说买你一月的那位公子去了何处？为何过去了半月他还不见踪影？”这人倒是奇怪，已是半月过去也没有来找过自家小姐，只丢下大把的银票给了妈妈，莫不是嫌钱多找不到花的去处吗？

　　“怎么？小小年纪竟也学会思春了？”

　　“小姐~那位公子明显是对小姐有意思，晴儿又怎敢惦记。”

　　“呵呵···你见哪位公子对我不是有意思的呢？”

　　一句话尹晴禁了声，对小姐有意思的何其之多，也许她不该说这话，但她觉得这位公子总该与那些顾客是不同的。

　　“一来就听见这话可真令在下伤心，看来是我对你还不够好，不足以让你认同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尹碧落听清，他的嗓音像是夏日里的风铃一般好听。

　　一身紫衣出现在了尹碧落的视线中，洛踏着悠闲的步子走进靠在窗外的檐上。直直的盯着尹碧落，一脸坏笑，面上仍旧是那做了假的人皮面具。

　　“你倒真应了那句话。”尹碧落嗤笑起来。

　　“什么话？”

　　“说曹操曹操到。”

　　“曹操？”虽是不明白但也大概知道她话语里的意思。“如此便能在你想念我的时候就出现在你眼前岂不更好？”

　　“你倒是会耍贫嘴，这大白天的，莺语阁还未开门呢，你却来的比这树上的鸟儿都要勤快。”

　　“你这话可是在暗示我为何这些时日都不来找你？”洛双手环抱满面的自信。

　　“你脸皮倒是挺厚，还为自己脸上贴起金来了，你来与不来与我何干呢？”

　　尹晴看着尹碧落与洛之前的拌嘴倒像是平常小夫妻之间的拌嘴，就像是夫人与老爷那般，捂嘴偷笑起来。

　　“啧啧，你这话叫我好生伤心。”

　　“公子，自打你与小姐结识以后小姐便开心许多，这些是晴儿看在眼里的，小姐有时只是嘴硬罢了，其实她是个很好的人。”尹晴自是希望自家小姐好好把握住机会才是，所以在一旁插了嘴。

　　“晴儿，这里哪有你多嘴的份？哪容的你乱说话，小心我撕烂你的嘴。”尹碧落出声呵止，若是你仔细观察此时还可见到她脸上微微泛起的红晕。

　　“好生厉害的小姐。”洛轻笑着。

　　“公子，外边天热，你进来喝杯凉茶吧。”尹晴忽视了尹碧落的话只是邀洛进屋里来。

　　“进来倒不必了，今日我是来带你家小姐出门游玩的，整天闷在着青楼里怕是要烦了，今日我与你这小丫头投缘，一同出去和我们一起游玩可好？”洛笑的一派温柔。

　　“好啊~小姐，我们一起出去吧，晴儿好久没在外面游玩过了。”尹晴一脸兴奋的望着尹碧落，大大的眼睛里写满的是期待。

　　“怎么？这会子你倒不嫌天气热了？”

　　“唔···坐着也是坐着，倒不如出去游玩一番，晴儿真的很想要去呢~”

　　尹晴拉着尹碧落的衣袖撒着娇，尹碧落看看洛，又看了看尹晴，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

　　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摊子上卖的东西琳琅满目，虽然天气热但由于是王都来往的人自然也多，叫人看了好不热闹。

　　尹碧落蒙着面纱与尹晴肩并肩走着，只留下洛一人在旁孤零零的。虽是蒙了面但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你要带我们去哪？”

　　“秘密，到了你便知。”

　　穿过几个街口，人不似方才那么多，是个较为僻静的地方。最后在一家店门口停下。

　　“戏语楼？可是现在应是还未开门才是。”

　　“不错，正是。随我进来吧。”

　　洛打了头走在前头，戏语楼是在王都里出了名的戏班子，听说每次开场都座无虚席，她也听说过戏语楼的戏演的十分出彩早就想见识一番，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步入戏语楼，大厅最显眼的位置便是一个高高的舞台，台下摆放了不少的桌椅，每个桌子上放了一些花与看戏时吃的干果，二楼的最外侧也放了些桌椅，蓝色的纱幔直垂下一楼，用作支撑的每个柱子前放置了些花草，楼顶上还悬挂着大大的灯笼，灯笼上是戏班子唱戏的模样。

　　“小姐，这里可真漂亮。”

　　“若是喜欢，我以后可以带你们常来。”

　　洛一把撕下了脸上的假面，他的脸看的尹碧落和尹晴一惊，尹晴还好说，可是尹碧落虽然已经见过不少次但还是每次都会被惊艳。

　　“在这里就不必再蒙着面了。”洛走至她的跟前，伸手为她揭开了脸上的面纱。

　　尹晴有些好笑，怎么这两人出门一个要带面纱，一个要带面具？莫不是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了，戏要开锣了，我们过去坐吧。”

　　洛牵过尹碧落的手向前走去，他的动作那么自然，仿佛像是牵起与自己相爱已久的恋人的手那般。可尹碧落却能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那么清晰，那么急促，急促的仿佛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看着被他攥在手中的手，又仿佛让人感觉到了安心，脸色已是微红。

　　爱情是件奇妙的事，不管你是不是久经沙场的高手但当你面对你喜欢的人时总会表现出笨拙而羞涩的样子。

　　而洛只是牵着她，感受她手掌传来的温度，她的手那么小，那么想要让人保护。

　　三人在大厅正中央的桌子前坐下，四周空旷，随着锣声打响台上的戏码正式开始。

　　“现下这个时候戏语楼不是应该正在休息吗？”

　　“我今天包了这个楼。”

　　“真是个位阔公子。”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包下这楼吗？”

　　“为何？”尹碧落从台上拉回目光看着洛。

　　洛也从台上拉回了目光，两人四目相对。

　　“因为你。”

　　“因为我？”

　　“可还记得月夕节你同我说过你想要看别人演戏？那日你戏没看成，倒是让我看了支舞，为报了你的舞，如此，我便成全了你想要看戏的愿望。这里也是我所喜欢的去处，烦闷时就到这里来游上一游，总会有收获的。”

　　台上的戏与黄梅戏不尽相同，抒情见长，韵味丰富，优美动听，如行云流水般，委婉清新，又通俗易懂。

　　故事约是说的一个女子与穷酸书生互生爱慕，可女子父母不同意，对他们百般阻扰，以死相逼，女子十分孝顺便也听从了父母的安排嫁给了一位有钱人家的公子，书生在千般努力下散尽家财终于在科举考试中取得状元之位，可待他还乡去寻找昔日恋人时却传来她郁郁而终，香消玉殒的消息，家人已将她安葬在城外寺庙的后山上，以慰她的灵魂，最后书生出了家成了和尚，每日他都会去对着女子的坟墓诵经，祷告，谈话，清扫她的墓碑。

　　“觉得如何？”洛轻问。

　　“戏演的是极好的，可未免太过忧伤。”虽不及现代的电视剧，但演技已是不错。

　　“嗯嗯！我也觉得他们好可怜。”

　　反观尹晴早已哭成了泪人，惹得尹碧落一阵发笑，这个年纪的小丫头就是爱受外界的情绪感染。

　　“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洛站起身对尹碧落伸出了手。

　　尹碧落不解的望着他。

　　“现下看完了戏，就不想自己也去试试？我很期待你的演技。”

　　“什么？你让我演戏？不行不行。”

　　“莫要担心，有师傅在，他会指导我们的。”

　　“好啊好啊，晴儿也想要去呢~”尹晴一下来了精神，鼓着掌表示同意。

　　尹碧落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年纪的丫头···也总是贪玩的。

　　后台里摆满了许多的衣服，桌子上放着铜镜与化妆用的物件，尹晴穿着戏服到有几分韵味。有模有样的摆了几个刚刚在台上看到的姿势，就连师傅也对她连连赞叹，直夸她有天分。

　　“看不出来晴儿还有演戏的天分，要不是跟着我···也许···”尹碧落看着此时笑的灿烂在摆着动作的尹晴有些暗自后悔。看着尹晴的目光放的极为柔和。

　　“小姐你怎么又胡说？晴儿说了，跟着小姐是晴儿莫大的福气，你若在说这样的话晴儿可真真要生气了。”

　　“好，我知错了，下次不说了。”

　　尹碧落心里对尹晴的愧疚不是一星半点，尹晴正处于十六七岁的年纪，本该是像花开得那般美丽，活得本该绚烂，再不济也该是享受着平淡的幸福，总比她跟着自己在青楼里背负骂名来的好。终究是自己害了她，怎么能叫她心里不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