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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须弥藏芥子(三) ...

  •   葛琳不愧是老司机,车冲下陡坡的角度非常刁。秦末整个人从被划开的车顶飞出去,气血上头,俩眼一抹黑就啃了满嘴草。

      “日,老子的肾!”
      秦末蹬了两下腿翻过身,忍着大概是被卡车碾过的痛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将朴刀握在手里。

      白西服距离他五十米,垂着两条胳膊,尖利的笑声如一把尖刀划擦耳膜。近乎报废的汽车停在陡坡的断壁边缘,葛琳一脚踹开车门,短柄朴刀插在地上,脏了半张脸的鲜血顺着脖子流下来把墨绿色的真丝连衣裙染得更深。

      葛琳撕掉高开叉的碍事儿裙子擦了把脸上的血,然后将参差不齐的布料系在腰间,露出下面黑色的紧身短裤,紧抿着嘴唇瞪视着白西服。

      白西服冲葛琳摇摇头,轻叹口气:“真遗憾,上次居然叫你跑掉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还挺让人佩服,一个女人能做到你这程度真不容易,教出来的小崽子也有两把刷子。姬蝮,你比夜蝰有意思,剐个七七四十九刀算敬你是条汉子。”

      这反派话挺多,可见是活不长。秦末一勾嘴角,趁着白西服站在那里罗里吧嗦,脚尖点地飞速扑上去,抬手照着头上就是一刀横切。白西服说着话侧过身,右手的钩子向前一拉从秦末右边闪过,左手的钩子在他腹部划开一个十厘米的口子。

      葛琳挡住要继续进攻的秦末,冷哼一声,被鲜血滋润过的红唇格外妖异:“杀我搭档,伤我徒弟,害我破相,咱们这梁子可结大了!”

      说实话,秦末还是头一次看见葛琳这么狠辣,每一刀都是只攻不守,曝露出自己的全部弱点只为了能砍到对方哪怕一下。

      一身上下攒了多少大小伤口她已经没了疼觉,葛琳终于把白西服逼到断崖边上,横刀一扫被躲过去,倒是伸到脖子下面的刀子差点切开喉咙。

      “嘭!”一声枪响,白西服胸前迅速变色。葛琳向前一步,趁着他愣怔的瞬间用刀柄狠狠撞在对方下腹,然后抬腿一脚将人踢下断崖。

      “从那车里找出来的”,秦末右手食指挂着一把小手枪,满脸的得意就差再加一句“快夸我,都被自己机智哭了。”葛琳松了口气疲惫地坐在地上,短暂休息后马上又站起来,向秦末点点头:“不算太笨。”

      秦末跟着葛琳顺盘山公路往炎睚城走,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秦末:“那是啥傻逼玩意儿?”
      葛琳:“鬼见愁,活剐了夜蝰的两把钩子。”
      秦末:“哈啊?”
      葛琳:“哈个屁,近三十年雇佣杀手排行前三的‘双钩’鬼见愁,可是五年前听说那不积德的家伙死于癌症,怎么现在又他娘的回来了?”
      秦末:“我有个问题……”
      葛琳:“死不了,话又多了?”
      秦末:“你咋一开始没认出来,要等着他拔了手才知道跑路?”
      葛琳:“鬼见愁之所以被叫做鬼见愁,一方面是因为他没一点儿人性连鬼都不愿意搭理,另一方面是他喜欢直接剥人皮换脸。鬼见愁不拔钩子,谁他妈知道他是谁?”
      秦末摸摸脖子,笑:“何止是傻逼啊,这分明就是傻逼死变态啊!”

      “窝草,我想起个事儿”,葛琳猛地停下来,看着秦末活像是看见鬼见愁又诈尸从断崖下爬上来:“从红城弄来的东西呢?”

      秦末坦然回答:“拼不过他,怕给他抢走,我把东西扔上过路的小皮卡车上了。”

      “你给扔了?千辛万苦从红城弄来的东西叫你这么给扔了?”葛琳一脸的不可置信表情,对秦末的智商底线到底在哪产生了怀疑。

      秦末尴尬地挠挠头:“回去查一下炎睚城的通车记录肯定能找回来。”

      “个坑货,这叫我回去怎么解释!”葛琳沉下脸闷头往前走,一身是血,浑身戾气,活脱脱就是地狱血海里的女罗刹。

      他们是黎明才回到城主主宅的,来不及处理一下伤口就被叫到了办公室。葛琳一路上都不搭理秦末,一个人想着一会儿要怎么解释任务出了岔子的原因。

      “我们在回来的路上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伏击”,葛琳刚开了个头,就听见秦末抢话:“其实都怪我,主要原因是多了个战斗力爆表的变态……”

      卢常卫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秦末:“好了,好了,既然主要原因是你,你就去把东西再找回来,姬蝮,你有一个新任务……”

      这是什么情况?打了一肚子的草稿就说了一句话这事儿就结了?既然这么不重要为什么当初要费那么大的劲儿折腾,依着葛琳对卢常卫的了解,这种缺乏理智的傻缺行为可能性不大,这也就是说发生了重要性远超过那东西的事。

      “零枭失踪十天,没有恐吓也没有威胁,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卢常卫阴着脸,两鬓苍白的头发比三个月前要多了一倍,声音也尽是疲惫:“现在红城那面局势不稳,万一让这个消息走漏,会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来咱们炎睚分肉。对外的消息是零枭突发重病需要调养,学校也已经请了长假,能派出去的人都秘密出去查找。零枭活着比死了有用,他肯定还活着,现在应该是被什么人软禁了。姬蝮,你一定要把他安全地带回来。”

      天底下能让卢常卫这反映的也只有他的继承人了,葛琳点头应下,带着秦末准备离开。

      “夜蝰死了半年也该补个人”,卢常卫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扔给秦末:“以后不用和普通鬼刹住一起,夜蝰那里是你的了。”

      相比于城主继承人卢零枭,他的两个男宠私逃这件事实在太没有新闻性了,放在老城主卢常卫眼里就像中午吃的米饭里一颗不大不小的石头,膈应一下就过去了,至于那辆精心准备的没有牌照,成功躲过所有摄像头的小皮卡也只是让秦末头疼一阵。

      古四思和常汀当然是不知道卢零枭失踪的消息,他们在炎睚边境的茴香镇战战兢兢躲了半个月才发现是真没人在意。

      这两个月常汀天天就搬着板凳坐在门口对着唯一进出镇子的那天小路,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守成一尊望夫石。古四思见不惯他这样,轻蔑地从鼻子里喷出口气,“现在想回去了?别傻了,你真以为他卢零枭离了你常汀就活不下去?”

      常汀摇摇头:“别理我,我都特看不起自己,想吐自己口水。”

      古四思呵呵一阵冷笑:“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跟我走的,现在你这是干嘛?犯贱?玩情趣?那你回去啊,指不定人卢零枭现在正莺歌燕舞连你叫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快省省吧,跟卢零枭谈情爱?你不觉得好笑吗?”

      常汀听了不再吭声,有些说不清的感觉,但只要一想到卢零枭可能真的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心里拧着根筋儿就是一抽一抽的疼。

      发现出租的川一堂完全是运气,常汀吃饱了没事儿出去遛弯发现了门口正贴着房屋求购的小广告。三层的小楼朴实无华,像极了炎睚城里那些有些年头难得保存下来的古楼。常汀回去和古四思一商量,两人合计着这样下去坐吃山空也不是个事,好歹都有些做饭手艺,自认还是能靠这个谋得一份生计,这么一想连忙去找房东。

      房东是个年近古稀的妇人,老太太穿着木屐嘴里叼着烟卷带常汀看房:“你要买的话这前面一栋都可以卖给你,但是后面的院子和小屋是要留着的,别嫌老婆子多嘴,你买这老家伙做什么?”

      常汀答:“开餐馆。”

      房东太太点了点头,嘟嘟囔囔地走开了,常汀隐隐听着她说:“这个还行,虽然也没什么出息,好歹是比那群土不土洋不洋的窑姐儿好。”

      常汀:……

      没一会房东拿来了房契合同,常汀一下有点懵:“老太太,我还没问您这房子怎么算价钱呢,怎么就签合同了?”

      房东白了他一眼,伸出五指翻了一翻:“一百万,不议价。”

      古四思:“呵呵,你怎么不去抢呢?”

      尴尬在三人之间漫延,老太太很有一副强买强卖的架势,这时候外头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随风而来:“玖太,我收房来了。”

      听这着唱歌一样的调调房东太太明显有些慌了,揪着常汀的袖子:“五十万,五十万就卖给你。”

      常汀懵住了,这一下少了一半,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房东太太见常汀不说话,反手从腰上摸出一把□□微声手|枪,抵在常汀下巴上,咬牙切齿地说:“三十万,你买是不买?”

      这个价钱可以有,古四思向被挟持的常汀点点头:“不错,这个可以接受。”

      听着这话老太太明显松了口气,转手把枪别进后腰的枪套里,又换上那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站在一边。

      几句话的功夫门外走进来三个婀娜妖娆的女人,为首的是附近妓|院娃娃屋的老板娘朱绣。

      原来朱绣也是看中这古楼有特色,想给自家的娃娃屋开个分店,偏偏这屋主玖老太一推再推,价钱一涨再涨,朱绣都咬牙应下,最后以一百五十万的价格成交,朱绣心情愉悦地回她那里取钱,哪曾想这老贼转过身又把古楼卖给了别人,这可叫朱绣如何咽的下这口气,撸袖子就要跟他们厮打到一块。

      跟着朱绣一起来的另一个金色卷发的姑娘忙拉住朱绣,眼波荡漾地看着一边呆头鹅一样的常汀,娇憨地笑了笑:“绣姐,算了啦,茴香镇又不大开个分店能不能转回本钱还不一定。”

      朱绣从小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早就是人精一个了,一看小米这双颊飞霞的样子便知她是少女怀春总是情了。她同这些姑娘也都是苦命出身,也都盼着她们能有个好的归宿,再看那跟她抢房的小兔崽子,长像是没得说的,而且听玖老太说是给起了翻倍三百万的楼钱,以后要在这做餐饮的,想来也是为人正派家底殷实,能够托付终身的存在。

      可朱绣气他抢了自己看上的东西,想来想去最后想了个她所认为的完全之策:“今后你这就是我娃娃屋的后厨了,我们姑娘带人来消费,你我三七分成,怎么样?”

      古四思哼了一声:“不怎么样,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叮当作响,原料我们出,加工我们来,你们来了有吃有喝的,没收你们钱都是好的了你们还要提成?痴人说梦。”

      听他这么一说朱绣又要发作,小米连忙拦住她,转身对着常汀抛了个媚眼,声音软糯地对古四思说:“我们啊,如果带客人过来吃饭肯定是让你们包赚不赔的,客人都是依着我们,我们说要什么客人就点什么,到时候你们就把价钱写高一点,我们啊五五开怎么样?而且我们只分我们带来的,你们自己的我们绝对不碰。”

      听她这么一说,古四思眉宇间的褶皱松了些,朝常汀抬抬下巴:“你说呢?”

      “听你的”,常汀耸了耸肩膀,默默吐槽了后半句:“你丫拿着钱当大总管,问我装个屁的公平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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