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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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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要达成的心愿？
是有关于你自己，还是，有关你最想见到的人？
……
赫晓自梦中惊醒，看向头顶那一片轻纱笼罩的床帐，良久无言。
她就像一个被精致鸟笼困锁住的鸟儿，所有来往的魔兵们都对她礼遇有加，态度和蔼，甚至，包括这片夜明城的主人玉心侯，对她说话的时候都是彬彬有礼，丝毫看不出一点魔侯的架子。
可是，正因如此，她却又拿不准魔族对于她，究竟抱着些怎样的打算。不过不管怎么说，她还有命活下去，这就是件不错的事情了，至少，于她而言，她更希望自己能够活着。
不知过了几天光景，一个面目平和，人类模样的男子敲开了她的房门。
“我听说，玉心侯又收留了一个人类，”男子穿着一身战甲，俊朗不凡，表情亦是不卑不亢。赫晓有些讶异于玉心侯属下竟也有人类存在，不由得便对眼前之人多出了几分好奇。
“请问，这位……”赫晓迟疑着看向对方，猜测着他的身份。
“我叫玄晖，刚刚从夜安城回来，”男子平静地回答道：“我是玉心侯麾下的三位将军之一。”
“可是，你明明，是个人类啊？”赫晓有些语塞，不知是因为对方的背叛，还是因为，对方的平和。
“不错，我如今确实是个人类，”玄晖温文一笑：“如果我告诉你，玉心侯麾下三位最重要的将领，其中两位都是人类呢？”
赫晓怔了一怔，不可置信之意难以言表：“这……这怎么可能？魔族，居然能够接受人类吗？”
“魔族与人类有怨这点不错，唯一能够接受我们的，大概就只有玉心了吧，”玄晖似是恍惚一笑：“我也不明白，玉心侯为何要留下你的性命，不过，她这几天很忙，没什么时间来看望你，不过有一件事情我是确认的，她对你全无恶意。”
“我应该……因为这而感激她么，”赫晓无声苦笑：“玄晖将军，我的魂，属于云麓仙居，我确实是想要寻到我们的隐逸云掌门，可是，让我屈就於魔族麾下，利用她的力量达到我自己的目的，我做不到。”
“我明白，”玄晖打断了赫晓的话：“怕是连玉心侯自己，都是明白这一点的，这也是她尊敬你，留下你性命的缘由所在。”
“你是指，被一个魔族所尊敬，反而是我这个人类的荣耀么？”想到一路上惨死的师兄师妹们，赫晓的心情忽然低落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便带上了几许不善：“玄晖将军，如果你是来为玉心侯做说客的，你也就不用白费这般力气了，我做不到背叛云麓仙居。”
“如果我说，我想要劝说你的事情，并不违背你的初衷呢？”玄晖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紧接着，他敛下眉头，低声说道。
“让我与魔族为伍，我真的……做不到。”赫晓摇了摇头，苦笑道：“玄晖将军，不必相劝了，我，不值得玉心侯因之而费心的。”
玄晖静静地看了赫晓一眼，忽的，竟是低声一笑。
“希望，你不要后悔你所说的话吧，”他似是早有预料一般，递给赫晓一枚阵眼：“这是玉心侯托我带给你的，一个月之后便是幽都裂隙开启的日子，彼时你拿着这枚阵眼，便能够回到大荒。”
赫晓怔了一怔，低头看着手中精巧的石头，脸上的表情一连变了数变。
“玉心侯她，应该是更希望在战场上与你正面对决吧，”玄晖微微一笑，开口解释道：“她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强迫他人的魔。”
“那，”赫晓咬唇，迟疑了片刻，轻声道：“替我，谢谢她。”
“定然转达。”玄晖朗然一笑，向赫晓微微点头：“准备好通过裂隙，回到自己的家了吗？”
赫晓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终于能够，回去记忆中的师门了吗？
也不知道她离去的这些年里，阿烨如何了。应该，也长大了不少吧。
想到这里赫晓的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一抹浅淡笑意。
在北溟之中，餐风饮露，乃至于受伤垂死的苦头，她吃了不知多少，只是，她唯一无法遗忘，无法放弃的，便是那一段生命中仅有的美好记忆。
而如今，她终于又能够亲眼看他一眼了么？
***
玄晖很快便告辞出来了，临行时，给了赫晓一枚夜明宫内外的通行令牌，也不再限制她出入的自由了。
赫晓知道这枚通行令牌中怕是也有玉心侯自己的意思，心中不知名的，竟也有了些淡淡的尊敬之感。
她想，自己并不曾讨厌过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玉心侯。
一路在夜明小镇中行走着，赫晓感觉到，镇子里的每一个魔民，都在努力锻炼着自己，想要变强，每个镇民的脸上都洋溢着追逐梦想的明亮光芒。
这样的场景，莫名的竟是让她心中一软。
或许，玉心侯真的是一位不错的领主。说一句公道话，比起九黎那位只会喝酒的太康王，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不管怎么说，她的故乡，都只有大荒。
一路游逛着，赫晓觉得自己有些走得累了，便在路边的一处茶馆边停下脚步。
茶馆的装潢很精致，提供的茶叶也比她想象中的精致了太多，淡淡的，带着一种大荒江南的味道。
赫晓垂下眼眸，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湿了眼眶，不得不承认，她终是有些想家了。
“姑娘一个人在此喝茶落泪，可是有心事？”忽的，一个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清澈如黄莺出谷。
赫晓抬起头来，这才看见一旁不知何时已然坐下了一位紫衣女子。
那位女子是明显的魔族长相，却有倾城之貌，只是一个浅浅的微笑，便带着些不知名的魔性，让人全然移不开眼去。
整个茶馆的魔民都带着欣赏与痴迷地看过来。
“呀，这不是歌姬萦尘吗？”一个小女孩儿忍不住小声说道：“以前我在幽都王生辰那天见过她一次，歌姬萦尘，可是整个北溟唱歌最好听的魔族呢，听说，还是最高贵的魔侯之女……”
歌姬？
赫晓微微一怔，完全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气质高贵，仪态从容的女子竟是大荒中处于社会底层的卖唱歌姬。不过，听到小女孩的说话声音，她不禁猜测歌姬这个职业，难不成在北溟中竟是令人尊重敬仰的存在不成？
“听说，她可是北溟最美的魔！若不是已然成了亲，怕是嫁与幽都王为妃都绰绰有余了呢！”
“谁说的啊，我们的主君玉心侯，不也是一位美丽的女魔吗？”
“啧啧，你懂什么呀，玉心侯可是一位很强大的魔族，跟歌姬萦尘完全是两种女子，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
一众讨论声中，萦尘向赫晓微微一笑：“现在看来，用不着我自我介绍了，正如他们所说，我叫萦尘，乃是幽都歌姬。”
“我叫赫晓，云麓仙居门下。”赫晓点了点头，不得不说，美女的杀伤力还是不小的，至少她如今对于温和的萦尘不算讨厌，甚至，她身上带着一丝只属于大荒女子的温柔似水，这在崇尚力量的魔族之地，着实少见得让她心生亲近。
“原来，真的是大荒中人。”萦尘叹了口气，似是微微踌躇了一下，刻意压低了声音：“一个月后的幽都裂隙，想来，姑娘已经知晓了吧。”
赫晓点了点头：“正是，我便是要借助裂隙开启的短暂时间回到大荒。”
“萦尘此番前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姑娘，”萦尘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回到北溟之前，曾经居住在中原的牡丹镇附近的一间寺院，只是回来得匆忙，有些随身之物落在了那寺院之中，还请姑娘如果能够回去，且帮我看顾一下。”
“呃？”赫晓怔了一下，略微回忆一番，便想起了其中关窍：“萦尘姑娘是指，安国寺吗？”
“正是，”萦尘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我在我暂居之处的桌上，遗落了一枚回梦丸。回梦丸乃是我的记忆所凝结，倘若被他人得了，怕是就要……要……将我的记忆全部都看尽了，我，不愿如此。”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赫晓踌躇了片刻，却不知名的，觉得眼前这位名叫萦尘的姑娘所托之事，并不简单，是以心中迟疑要不要先应了再说，还是，干脆用一次拖字诀。
“姑娘不必着急，只要……帮我寻到了便好，”萦尘似是察觉到了赫晓的迟疑，微微一笑道：“我过了年之后便会回到安国寺居住，你只要在那个时候将回梦丸还给我便好。”
“这，我尽量吧。”赫晓叹了一口气，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为了表明我的谢意，这一次的茶我请你。”萦尘笑了笑，带上斗笠翩然离去。
赫晓喝了一口茶，只觉得自己心中依旧有些莫名其妙。
茶汤回味悠长，她的心中却是百感交杂。
突然间，她想到了萦尘话中那掩饰不住的漏洞。
如果真的是包含了她记忆的东西，她又怎么能，怎么会遗落在中原安国寺那般遥远的地方？
即使她走得再急，也不至于急到这般地步吧！
如果这是魔族要对中原地区有所不利的前兆，又该如何是好？
赫晓的心中五味陈杂，一个决定仿佛电光火石一般闯入她的脑海之中。
也罢，如果那所谓的回梦丸当真是萦尘的记忆所化，那么，她在将东西完璧归赵之前，先行查看一番，应该也不算是违约了吧！
想到此事，赫晓心下一定，继续微笑着喝起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