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这么可爱你家里人知道吗》东世

5、苏

　　戏是好戏。
　　请的是连在京城都小有名气的戏子容宣，他模样生得十分清丽，纤细的腰肢在台上轻轻地扭着，像是朵晃着的小桃花。
　　他眉目含情地扫过在座的客人，状似无意往二层的楼上瞄了眼，却意外地发现大人身边已经坐了一个同样身着红衣的少年。

　　他呼吸一屏，手中的扇子微微一转，又偏过头看去。
　　少年戴着雕成狰狞恶鬼模样的面具，正靠在红木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容宣心咯噔一跳，差点忘了该唱的下一句词。
　　那是何人？为何坐在大人的身旁？
　　他挥起自己红色的绣花宽袖时，又禁不住在阵阵琴声中向楼上望了眼。他一抬头，便看见大人要俯身过去亲那少年。

　　他心神一乱，再转头一看，又见那被挤在一群美人间的钱大官饶有兴致地在打量他。
　　容宣转过身，狠狠闭上了眼，唱完了最后一段唱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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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公子可还喜欢？”男人指尖磨着手下镀金的扶手，侧过头笑眯眯地问一旁的孙柏言。
　　“我不常看戏，也分不清个好坏……”孙公子没明白许贪欢在问什么，便老老实实答道，“红衣的那个长得好看，唱的也挺好听。”

　　恩。一板一眼地回答了。
　　许贪欢微微翻了翻眼皮，心想孙公子还真是同传言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北狄的美人也不少，中原的美人却长得更加细皮嫩肉，唇红齿白，都是少年的青涩模样。
　　许贪欢自然也喜欢美人，世上没有谁不喜欢美人的。
　　只是他的视线从不会停在同一个美人身上超过三天。

　　他坐正身子，把目光又投向已经下到台后的容宣身上，嘴角还留着未散的笑意。
　　这点笑意很快就消散了，凉薄从他紧闭的薄唇处一直攀沿上刻着恶鬼的面具，若是孙公子现在有心思往他脸上看看，便能看到方才笑着的桃花眼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阴狠，叫人毛骨悚然。

　　江南真好啊。
　　既是战乱不及处，又是美人云集乡。

　　“许公子想必也不是极恶之人，”孙柏言思虑了会，道，“我不知你们来中原是要做何事，但只要不伤及百姓，祸及无辜……”
　　“那要是与孙家有关呢？”许贪欢轻笑一声。
　　“家父做事谨慎，也不曾做过害人之事。”孙柏言扭过头看他，“许公子与家父无冤无仇，为何要牵连孙家？”

　　许贪欢也偏过头，看着孙公子那双雾蒙蒙的双眼。
　　这么美的眼睛，怎么偏偏长在了一个男子脸上？
　　他在想。

　　“一定要有冤有仇才能牵连么？世间之事要是只用道义二字便可说清……”许贪欢略略一顿，又笑道，“那不就没甚意思了？”
　　“怎么不能，江湖不都是如此。”孙公子想起了看过的话本。
　　他要是能回去，他就马上去找宋景行学武功，练成就披件大白衣去当济世大侠。

　　他以前问宋景行怎么练剑时，宋机油说：“你什么时候能找个姑娘在一起，就什么时候能练。”
　　孙公子质疑：大侠哪能带姑娘，何况他根本就不想和宋小姐瞎玩。
　　宋机油说：“我没有想拉你和我表妹郎配的意思，但和你同岁的齐家公子都纳两门妾了……你想想，有了喜欢的姑娘，你想保护她，你就能好好练剑了。”

　　有些道理。

　　只是孙柏言常年宅在家中，连侍女的脸有时都会搞混，哪里能遇到什么喜欢的姑娘。
　　所以他过了这么多年，剑法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如说因为他娘怕他舞刀弄枪搞伤自己，他连碰到真剑的机会都没有。

　　孙公子低声问许贪欢：“许公子会使剑么？”
　　“剑？”许贪欢让杨暗拉下了面前的帘子，眨了眨眼，“北狄很少有人用剑。”
　　“噢。”孙公子有点失望。
　　“不过我倒是会一点点剑法，孙公子要是想学，有机会找我便是。”

　　孙公子的眼睛刷的亮了起来，亮得像雨后清亮的水面。
　　许贪欢的手指微微一颤，虽说他本不用顾忌这些，却还是觉得方才随便许下的承诺有点对不起孙柏言。

　　哪里有名门贵族会把自己家公子养这么傻。
　　他这几月见过的公子哥要么工于谋略心计，要么擅长领兵作战，还没遇见过被养的这么与世无争的。

　　“孙公子平日在家中学什么？”许贪欢问。
　　“学字，念四书五经。”孙柏言想了想，“听圣贤的雅乐。”
　　“噢。”许公子也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这样养，也难怪会变成这般模样。

　　正打算磨墨给自己儿子画像的孙老爷又打了个喷嚏。
　　孙老爷摸摸胡子：莫非真的是天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