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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战穿 ...

  •   托出生在一个信息极度发达,各种幻想层出不穷的年代的福,每个人的接受能力都被锻炼的极为强劲。

      穿越前的王思雅虽然只有七岁,但作为出生于2010年,从小就接受信息轰炸而成长的新时代人类的一员,她显然具有新新人类所特有的超强接受能力。

      在度过了最开始的身体和心理上的不适应后——好在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婴儿,经常的哭泣也是可以理解的,王思雅很快就适应了她的新身份,一个出生在1904年10月名叫齐格琳德.穆勒的德国小姑娘。

      穿越后的世界对于齐格琳德而言是个完全新奇的世界。从小生活在智能手机、Wi-Fi信号和互联网环境中的人甚至很难想象没有这些东西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是什么模样,更不要提只是一个刚刚进入电气时代的“原始”社会。

      齐格琳德充满好奇的去探索这个世界,无论是窄小的马路,乱七八糟的电线杆,模样奇怪的车辆,还是这个年代人们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所有的这些都让齐格琳德感到有趣。

      很快,齐格琳德就能让自己表现的像这个世界的人了。看上去,似乎她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但实际上她对这个世界的认同感并没有因此而增长。

      就像是一个进入原始部落进行考察的人类学家那样,他会努力的去理解那些社会中的行为,但却不会因此而改变自己的观念。

      用文艺一点的话来说,对于齐格琳德而言,她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用学术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根据那些将自己区别于其他人的特性,特别是区别于他所处的社会环境中的人的特性来看待自己。”当一个女高中生和一群女大学生在一起时,她会把自己看作是一个高中生;而当她和一群男高中生在一起时,她会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女生。

      对于齐格琳德而言,她和所有的人都是不同的,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而他们则是二十世纪的人。

      这种认同感的缺失与她现在是德国人并没有任何关系,即便她穿越后的身份是个中国人,这份认同感也不会因此而有半分提升。

      事实上,齐格琳德现在所生活的家庭要远比她作为王思雅时的家庭更具有中国文化的气息。

      王思雅出生在一个被称为“达沃斯阶层”的家庭中。这个名词来源于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每年大约有1000名商人、银行家、政府官员和知识分子从几十个国家聚集到达沃斯经济论坛。

      这些人大都有社会学、商学、物理学或法学的学位,从事文字或数字工作,英语娴熟,受雇于政府、公司和学术机构,有着广泛的国际交往,时常在他们自己的国家之外旅行。

      这些人具有对个人主义、市场经济和政治民主的共同信念。

      王思雅的父母就属于这个群体。他们对中国文化并不了解,也并不感兴趣。中国对于他们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国籍”而已,而他们持有这个国籍的唯一原因只不过是持有中国国籍对于他们而言更为有利罢了。

      而齐格琳德的父母约翰.穆勒和伊丽莎白.穆勒则恰好相反,他们除了缺乏中国人的外貌和国籍外,单从对中国文化的了解上来看,他们都远比王思雅的父母更像中国人。

      约翰.穆勒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商人家庭,从小就表现出非凡的语言天赋,上大学前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印欧语系的部分语言,包括德语、希腊语、拉丁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俄语、波兰语等;大学期间出于对东方文化的兴趣又学习了汉语和日语。他的兴趣不光局限于语言,对于中国的文化他也同样有兴趣,随着汉语水平的提高,他开始学习《易经》、《孟子》、《诗经》、《大学》、《中庸》等书籍,并很快弄懂了它们的意思。

      1879年约翰.穆勒大学毕业来到中国,在上海海关任职,深受当时中国海关总税务司赫德的赏识。1887年,约翰.穆勒离开海关前往德国驻华领事馆做翻译,后为副领事。在这个过程中由于他协助清朝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李鸿章购买克虏伯军火,又得到了清廷重臣李鸿章的重视。1895年,因为和当时驻华公使不和,约翰.穆勒辞去外交官职务,加入了李鸿章幕府。1900年庚子拳乱爆发前,约翰.穆勒收到洪堡大学终身教授的offer,便携妻子儿子回到德国。

      而齐格琳德母亲伊丽莎白则出身贵族,虽然她的父母对中国报以轻蔑的鄙视,但她却极为喜爱中国的文化,对中国人民也总是充满了同情。从小就教齐格琳德中文,等齐格琳德三岁的时候又开始教她书法。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无论是王思雅还是齐格琳德对于书法这种玩意都丝毫不感兴趣,她更愿意将时间花在看书和弹琴上。

      她在自学数学和物理,作为一个《生活大爆炸》的粉丝,齐格琳德也试图成为像Dr. Sheldon Cooper一样厉害的理论物理学家,幻想也许有一天能够揭示穿越的奥秘。

      但是在她已经进入柏林大学跟着玻恩教授学习理论物理的大哥马克斯,趁着休假给她讲了几天课后,齐格琳德虽然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所知道的一鳞半爪似是而非的东西压根就没用,无论是“波粒二象性”还是“测不准”;无论是“黑洞”还是“弦理论”,缺乏数学推理和物理观测的想法和街上跳大神的预言没什么区别。如果真的想要从事理论物理的研究,必须踏下心来扎扎实实的从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学习数学和物理知识。

      被满脑子天马行空,胡思乱想弄的妹妹弄的快崩溃的马克斯甚至十分干脆的说,“如果你以后想要从事学术,那么唯一的出路就是不要碰物理,不要碰物理,不要碰物理。”

      马克斯说完这话没两天,就又回前线了。

      穿越后的齐格琳德有三个兄长,但是托世界大战的福,和齐格琳德生活在一起的只有三哥托马斯。

      国际关系中关于战争的命题之一:“最具有进攻性的国家是那些寻求被认同为大国的崛起国家,以及寻求霸权的主导大国。”

      现在的德国毫无疑问正在扮演这样的角色。19世纪末的电气革命让德国走在了世界最前沿,可惜在俾斯麦统一德国意志的时候,地球上的殖民地已经被以大英帝国为首的传统列强给瓜分干净了。

      殖民地是廉价的原材料来源地以及商品倾销地,在新型的全球贸易秩序还没有形成的年代,一国经济的发展离不开从殖民地吸血;一国是否强大取决于其殖民地的数量和质量。

      当德国认为它的殖民地数量与其日益增长的国家力量不符时,战争就爆发了。

      齐格琳德知道有“第一次世界大战”这件事,但是对于从小生活在和平国家的她而言,她所能想象出来的战争是成千上万的导弹对轰,坦克和装甲车组成的钢铁洪流滚滚前进,甚至操作着机械战甲和海底怪兽和外星怪兽打架,但是她不知道对于普通人而言,战争时期的生活通常只意味一个词:饥饿。

      战争是个吞金兽,大量的青壮年被投入战争,国内没有充足的劳动力从事生产,不仅如此,大量的物资还要被用于前线,很多家庭开始忍饥挨饿。

      在1916年,父亲约翰.穆勒被征调入伍后,齐格琳德家里的收入就几乎断绝了。因为饥饿,有一次齐格琳德的二哥卡尔竟然在下楼的时候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没有办法,伊丽莎白夫人只能将他送到慕尼黑的祖父母那里,至少在那里还能吃饱饭。

      后来,托马斯又加入学校的军事训练营当预备兵,这样一家人才勉强能够吃饱。

      但是,对于曾经生活在物质极度富裕家庭的齐格琳德而言,这样成天靠土豆填满胃的生活是让她厌烦的,她开始变得没有食欲。她知道这样很不对,便通过回忆曾经的食物来让自己变得有食欲。开始的时候,这种方法还有点用,但是慢慢的,这个方法也不管用了。在一次意外的昏倒后,齐格琳德被检查出患有严重的营养不良。

      束手无措的伊丽莎白夫人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娘家。

      伊丽莎白夫人出生于贵族家庭,她的父亲是克莱登伯爵曾于1889-1899担任德国驻华公使,而伊丽莎白夫人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和担任副领事的穆勒先生相爱的。

      但是在这个看重血统和家庭出生的年代,这样的爱情注定得不到祝福。平民出身的穆勒先生即使凭借才能让伯爵对他高看一眼,但是却绝对不能接受他作为自己的女婿。

      最后,伊丽莎白夫人通过抗争赢得了婚姻的自主权,但也因此而被逐出家门。

      这么多年,伊丽莎白夫人并不后悔当年的选择,对于那个家族她也并没有任何怀念。但是当她心爱的小女儿命悬一线时,她甘愿放下自己的尊严去乞求。

      伯爵夫人同意收养齐格琳德,但是作为交换,齐格琳德的教养权也同样归伯爵夫人所有。

      伯爵夫人对齐格琳德的教育极为苛刻,从言谈举止到穿衣打扮,钢琴、绘画、拉丁语;骑马、打球、交际舞。

      但是无论伯爵夫人怎样给齐格琳德提高要求,齐格琳德最后总能轻松应对,并且完成的极为出色,甚至她还能自己抽出时间来看自己想看的书,学习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克莱登伯爵府上的藏书非常丰富,而且同自己家主要是语言、文化以及哲学类的藏书不同,这里的书更偏向政治学、法学以及经济学——这些恰恰是齐格琳德现在最为关注的。

      之前快要饿死的经历加强了齐格琳德对这个世界的体验感。曾经生活在一个长期处于经济增长的世界的经验让她无法想象经济衰退的可怕,但是当她亲身体会过饥饿的恐怖后,通胀、失业等问题便实打实的摆在她面前了。

      一九一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德国战败。

      重要的经济地区阿尔萨斯-洛林被割让,海外殖民地被割让,巨额的战争赔款与负债都让失业以及饥饿成为了这个国家的常态。

      但是饥饿并不是属于所有人的,至少像是克莱登伯爵这样的大贵族与大资本家仍然过着富足的生活。

      由于表现良好,齐格琳德为自己赢得了每个月回家一次的机会。坐在车上,她时常能看到路上因营养不良而衰弱的人;恶化的经济使得失业率急剧升高,大量的退役军人因为找不到工作只能靠乞讨为生;经济的崩溃伴随着社会秩序的崩溃,为了生存血腥的斗争在各个角落里发生。

      即便回到家中,那种悲惨的感觉也不能消退分毫。爱开玩笑的马克斯在战争中一条腿,现在只能靠假肢行走。

      齐格琳德对战争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挑起战争的是克莱登伯爵他们这样的资本家,因为他们渴望更大的市场,更多廉价的原材料,可是承受战争摧残的却是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反倒是挑起战争的这些人,在战争中便可通过倒卖物资打发一笔横财;即使失败了,在崩溃的经济中也可以廉价的收购优质资产。

      在这个庄家通吃的世界里,受苦的始终是普通人。

      齐格琳德不可避免的想起穿越前父母闲聊时说过的话,那时的中国因为东海的石油资源而和一些国家有争端,网上不少人便叫嚣着要开战。

      “明显是国内石油系的势力为了扩大自己的利益,倒是有一群蠢货上赶子要当炮灰。难道他们不知道,即使挖出石油了,卖给他们的油价也不会有丝毫便宜。难道真的以为这个国家的财产真的是归全民所有吗?他们既无法从中捞得半分钱好处,反倒要承受战争所带来的种种风险,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洒上自己的献血,真是愚蠢的可爱。”

      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齐格琳德的思想处在一个极为危险的阶段——她开始接触并且学习共产主义理论。

      1920年齐格琳德进入哥廷根大学法学系,但是她也同样活跃在经济学系和哲学系。

      她越是学习,越是对现在以及后世的政治看的明白。除了战争,处在这个殖民地经济模式中的德国丝毫没有崛起的可能。

      一个经济体要发展市场、原材料至关重要,而这两者恰恰是德国所缺少的。

      不像美国和苏联,国土辽阔、资源丰富,这些优势使得他们即使只依靠挖掘自身的潜能,也可以发展下去。但是德国不行,国土狭小,资源匮乏,如果是在二战后建立起来的新型国际经济秩序中,德国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劳动力和技术优势而生活的很好。

      但是在现在的殖民体系中,却是完全行不通的。殖民地是宗主国的禁脔,原材料的出口以及工业品的进口关税完全取决于宗主国。无论德国自身的制造能力如何,无论原本的价格有多低廉,仅关税一项就可以让德国的努力白费。

      德国要想崛起只有两条路可走:

      一、挑衅英法的霸权地位,拓展自己的生存空间。

      这条路已经被原时空的德国走了两遍,并且两遍最终都是被暴打一通。

      二、建立新型的国际自由贸易秩序。

      根据后世的经验来看,这种新型的贸易秩序无疑是符合经济发展需要的。但是,这种经济秩序之所以能够建立,则是因为二战期间轴心国将殖民体系的老大英国和老二法国暴揍一通后才得以实现的。

      说来说去还是得打。

      新秩序的建立必然意味着旧秩序的衰亡。

      任何一种变革都不可避免的会损伤到一部分阶级的利益,对于英国和法国这样的老牌殖民帝国而言,现在的世界的经济模式是如此的行之有效,想让他们自觉的放弃是何其的艰难。

      面临的困难是如此巨大,以至于齐格琳德觉得无论自己如何努力,最后的结果都只会如同西西弗斯一般徒劳无功。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齐格琳德又会不甘心,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深,越是能够预料到未来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会有多么的惨烈。

      曾经她将自己当作局外人,现在她只希望这个世界能够更好一些。

      1922年1月,恶性通胀拉开了序幕。马克急剧贬值,各种消费品价格如坐上了火箭一般,一万马克上午也许还能买盒方糖,下午就只能买一块了。

      1924年5月,齐格琳德发表了一篇论文《经济增长与其制度》。

      “如果听任市场机制成为人类命运及其自然环境乃至购买力的数量和用途的唯一指导者,那将导致对社会的破坏。。。。。。最后,市场对购买力的管制会周期性地使商业企业倒闭,因为货币的短缺和过剩已被证明会像原始社会的洪水、旱灾一样对商业是致命的。

      制度提供人类在其中相互影响的框架,使协作和竞争的关系得以确定,从而构成一个社会特别使构成了一种经济秩序。”

      在这篇文章中,齐格琳德阐述了她的经济观点,古典主义的经济范式已经不再适合现在的经济形势。放任自流的自由主义不能再继续下去,政府应当采取有效的手段来对经济进行调控。

      1925年,齐格琳德又抛出了她的《货币原理》。

      原谅她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弄出两样像样的理论。虽然王思雅的父母出于培养女儿的目的,会经常给她讲宏观、微观经济学以及金融的相关知识,但是那时的她毕竟只有七岁,虽然记住了一些关键性的观点,但是要将它们化为完整的理论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一个观点可能蕴含了一个理论,但其本身却并不是理论。更为苛刻一点的说,凡是能够一句话说清楚的都算不上是一种理论。

      为了让自己的理论能够在逻辑上自洽,齐格琳德不得不阅读大量的资料,以弄清楚这个理论的来龙去脉。但即使这样,她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毕竟相比于大多数找不到努力方向的人而言,已经知道前路在何方的她已经占了太多的便宜了。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齐格琳德的论文虽然发表了,并且在学术圈内引起了一定的反响,但是在政府层面,影响力却几乎为零。

      经济学毕竟不像物理学,一种新的理论通常都代表了巨大的风险,没有经过实践的考验,没有人知道这个理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尤其是这个理论又是诞生在齐格琳德这样不过20岁的女性手中。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战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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