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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花氏篇】2 ...

  •   梅香来至西暖阁,已是卯初时分,王爷还未醒,接了门外听茶的丫鬟差事,自是无话。约莫过了半盏香的时间,王爷起身,梅香抬眼四顾未见佩柔,便传了尚衣婢女进去伺候主子更衣。

      画声长。佩柔面色惨白僵在那里。一阵菊光晕黄射落在方寸几米的地界上。唯瞧见有人拐至月洞门,唤道:“谁在那里?”那双手垂落,身后人前进几寸与佩柔并列,抬起手中的灯笼来,三人相顾,大眼瞪小眼的,身畔粉衣襦裙的姑娘抬了灯笼去瞧那树上,咦了一声,恼声道:“谁搞的恶作剧。”佩柔这才随她瞧去,方才夜色里所认的粽子,竟是一件悬起的白色单衣,挖了两个耳洞在身上,灭了灯瞧去可不是像眼神空洞。【多谢姑娘。】原是虚惊一场,佩柔长吁一口气,满头冷汗打眼瞧那粉裳少女,笑着道谢,目光掠过她腰间的玉牌,用朱丹描绘着花伊心三个字样。那姑娘摆摆手轻笑:【没事。】方转眼瞧同瞧向门前那位白衣姑娘,比之粉裳俏美,白衣女子胜在清丽。只是那眉间的愁绪便似小涑河上东流的水,若有若无魂牵梦绕。【这个时辰你在这里做什么?】佩柔微蹙了眉,问道。那姑娘淡淡道:【在此修炼。】【修炼?】【练琴。】她道,两人这才注意到她怀中的那件半尺长的古物。【果然。】粉衣少女笑了:【方才是你在弹奏盲琴吧!】【盲琴?便是方才那幽咽的哭声?】佩柔揪了帕子讶然道。门前少女已然抱琴走至她们身畔,闻声步子停了一停,轻声道:【是。】【那么多的地方何必在这处荒院练琴,吓人得紧。】【这里静,不会打扰到别人。】佩柔无语凝噎,又抬眼瞧了一眼那位姑娘,柔声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怎么面生得紧。】对方未答她的话,只蹙着小山眉,径自去了。【无礼的小妮子。当心被裁出府去。】佩柔心道,转眼瞧见那花伊心依旧在原地,便笑道:【姑娘掌着灯这是去哪里?方便便同行吧!】花伊心笑着称好。佩柔走了两步一扭头见那姑娘还停在原地。【怎了,姑娘?】【腿….腿有些酸软无力,挪不动了。】佩柔瞧见那小姑娘掌着灯讪讪道,圆圆的小脸蛋红红的。佩柔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合着这小姑娘方才比她还要惊悚,偏偏还要装成一副小大人模样。便去牵住她,方才一同去了。

      伺候主子用完膳,梅姑退出来才瞧见巴巴赶来的佩柔,行至门前两相交换了一下眼神,茶坊小厮端了茶水来,佩柔接了进去伺候王爷吃茶,梅姑便等在角门下首。待佩柔退出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笑骂道:【你也有睡过头的一天?我不信!】佩柔央着她的胳膊,笑道:【好姐姐,饶了我罢!】便把方才在花山院前的那桩事将与那梅姑听,末了笑道:【那叫伊心的妮子还真是好笑,一派地正经模样我还以为她不怕!】梅姑道:【那练琴的姑娘想来便是那南厢苑的茜汐妹子了,素来那么仙儿,你也无须和她一般计较!倒是那粉裳的姑娘,你说她叫伊心,可是侍女阁的花伊心?】佩柔道:【正是。】梅姑微敛了神色,若有所思。【怎了?】佩柔低声问道。梅姑闻声抬眼瞅她一眼,四下里探望一番,见无人,方才回了她的话:【那姑娘…着实有些古怪。】【哦?】佩柔挑了挑眉。【那姑娘原不是府养的。你可还记得那三日不断的暴雨?便是那雨停的清晨,府里侍女在那花山院樱花树底发现那姑娘的。】梅姑顿了一下,复道:【怪就怪在发现时这姑娘身着奇装异服不说,还是滴雨未沾,运进屋子里一睡便是三天三夜,苏醒后便直说胡话,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了府里的。】【胡话?】【可不是!说什么拍戏------】【那你还留下她,不像你呀。】佩柔打断她道。梅姑便不作声了。【那孩子是个孤儿,且,】梅姑转念道:【你信不信缘分,我打第一眼瞧见她便有一个强烈的念头,觉得那孩子与那位大人有未尽的缘。】那一日,红墙黛瓦,苍穹青翠宛若扣下的玉碗,夹道里,角门前,梅姑如此对佩柔言说。【那位大人也不过是个孩子,却受了爱人死在怀里的苦,他心里的苦都要化脓了,却从来不外露。我委实心疼他,毕竟,那是初恋,走出来,委实太难。为了贵妃,为了那位大人,我便是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也要去尝试,甘冒风险。】梅姑一席话说的佩柔蹙眉长叹,只觉眼角潋滟。只是轻轻拉过梅姑的手来,郑重道一声:【姐姐劳累。】末了,微微抬眼,恰巧看见东方升起的鱼肚白泛起金光,像是一道金簪划破碧空。太阳,就要升起来了。她心下如此轻想。

      初晓的晨光宛若潮汐云涌,柔软而潮湿,拂过曦兰大陆。金銮殿,金龙盘踞琼柱,凤凰于飞,午门点卯将过,彼时殿内群臣齐聚,长袖善舞,轻振跪拜,高呼:【皇上万岁!】闻声但见得高台之上那黄袍加身的男人,玄袖掷碎在风里,沉声道:【众卿平身。】台下众臣跪叩圣恩,俯首低眉,拱手平章,却立在侧,便开始一朝奏本。手掌浮尘的内官总管却立在侧,但闻圣上说旨,便唱名已奏,尖锐的声回荡在殿内,一波一波传去,整个乾清宫,每一片琉璃瓦上都呢喃着回音。

      而此时,西南庆华门外却起争执。

      【放我进去,我有要事要禀明皇上,一刻也拖延不得!】原是以道袍加身,长髯飘飘的道士在与守门的黄旗班侍卫争辩,僵持不下,场面胶着:【龙颜高威,你一个区区七品主簿,掌管账本如黄鸡司辰的钦天监属官,没有令牌,想要御见圣颜,做什么春秋大梦,若真放你过去,除非我辈吃错了药!走,称我们没动手,快走!】说罢便抬手去推他。他被大力推搡一下,身形往后趔趄一下,抬眼瞧向门卫,怒声道:【桀,一群黄口小儿有眼不识泰山,少在门缝里瞧人,灾星乍现,紫薇星没,曦兰天下岌岌可危!我必须进去谒见圣上!晚了一时半刻看不卸了尔等的脑袋!】左首一侍卫闻声呲道:【得了您呐,如此胡言乱语,只怕我们脑袋尚在,您就要因擅闯宫门推到午门下斩了!】

      这厢双方正在僵持但听得一计呵斥传来:【怎么回事?】那守门侍卫闻声瞧去,但觉双腿一软,扫袖噗通一声跪下,口里不忘疾呼:【奴才参见董大爷!】镜头上移,但见得一青年,方面浓眉,帽上簪缨,生的好生英气,身后尾随带刀侍卫四列,正是从一品飞虎大将军董鄂毕生的大公子,董鄂贤长是也,乃是一等御前侍卫,圣眷正隆,今日巡逻至此,见前启争端,便来一探究竟。而那道士听闻这位公子名讳,作势噗通一声亦是尾随跪下,只厉声道:【钦天监属官周以祥叩见董大爷,下官有本上奏,有关社稷衰亡,斗胆请大爷听下官一言!】
      话本至此,后话在提。

      且说这内城上清宫外新里宋门街北,永沐王府,恰是三月早春,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莲花瓦当映衬湛蓝天色半角,滴水檐下悬垂八角铜铃,有采办回府的婢女于角门细吹豆冦,侍女阁窗下炕上有双双素手分庭对茶,月洞门口轻罗小扇,抄手廊下细翻麻花,正所谓矮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乃是春雨润如酥,清闲好时节。

      花伊心从胭脂铺子里回来时,天公打起了瞌睡,一场黄昏时分的春雨便这么着润物细无声,好似牛毛,好似花针,好似银丝,却也是带着清冷,渐渐下大了。没一会儿,那街上赶着牛车回家的青年男子肩上便洇开一大团水渍,幸而雨烟捎给她的那把伞,彼时起了大用处,吱呀一声推开那柄油纸伞来,伞上绘制的樱花被雨点凐灭,街道上人烟稀少,春天半夜时节的街道夹带些许清冷。王爷府府邸门前。“出示令牌。”她被侍卫抬手拦住,如此低声询问。她停下步子,从腰间取下一块方形翠绿的玉石腰牌来,用编织的红绳穿着,上面用丹砂描绘着她的名字,在夜雨下有湿润的光泽。侍卫结果看了一眼,又抬眼瞅了她一眼,挥手放行。王府的大门缓缓打开,她垂眼迈入。

      半晌,他重新俯下身来,沙哑的嗓子低声道:“皇子殿下,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顿了一下,缓缓道:“-------与您无关,此乃天意,天意,不可违。”床上少年闻之身形狠狠一滞!半晌,呐呐道:“天意?”易翁俯下头颅:“是。”“哈哈哈哈……”那床上少年闻之,竟轻笑开来,直教一夕间花色枯萎,月色成灰,直教那床下老翁畏惧地颤抖着身姿高声唤他的名讳:“皇子殿下!”那少年笑得昏天黑地,却是倏忽曲颈向天,嘶声吼出那句震撼人寰的话:“若是天意,这上天----无道!”他的身子斜斜瘫倒在床铺之上,再也,无话。便这么直到残月西移,他淡淡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易翁身形狠狠一颤,抬起皓首来,呐呐问道:“您说什么?”“我要报仇,夺回大商,天下。”

      长安街角,两位美少年便这般邂逅相遇,却又对峙分别!恰时那南宫玖手中佩剑已然抵上那男子的喉间命门,便是这一瞬,那男子身后数十位将士瞬时拔刀出鞘,聚拢团团围住南宫,针锋相对!这是南宫玖第一次见识天淮组的阶级崇拜,将领风采,简直便类似宗教信仰。

      第四章下

      而花瓣随凉风斗转,在第一缕破云的日光下旋飞上一旁茶馆二楼的小窗前,那位不修边幅,纵饮高歌的不羁诗人,“这位爷,您的茶。”哈腰店小二轻扫肩上汗巾,端下那托盘之上的酒壶,放在桌上,而那以脚登桌的客人已然夺过那酒来,只一阵扬声豪笑,敲箸吟道:“

      长安桂桥东
      斗香连飞鞚
      三招桃花斩青龙
      剑上
      浮寒瓮

      哈哈,好!”语罢仰面将上好的女儿红灌满衣襟。

      而十步开外临窗的男子,长发披肩,紫衣如瀑,却是轻放下手中杯盏,抬手抚唇,微转了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挑。身侧红蓝二衣,手挎长刀的二人,面若阎罗,不动如风。

      南宫玖继续前行,只见这长安上下贴满通缉他的海报,轻垂了眼,转身前行,恰时已至人烟鼎沸的街市,未行几步,却被人唤住:“这位公子,买些首饰送给心上人吧!”他闻声一滞,侧眼,但见得那是一方一米见宽的方桌,隔着黑帘,卖东西的老妪正对他笑呵呵,他迟疑一下,携起那桌案上一枚玉兰簪来,而那老妪笑得慈祥:“公子好眼光,送给心上的姑娘,她必会笑逐颜开。”他在掌心细细摩挲过那支簪子,难得竟是轻笑了,只抬眉道:“老人家,这支簪子我要了。”将掏完碎银付账,便在此时,发现身边人步履匆匆,都向东边跑去,他轻抬眼,望向不远处高大的城门-----那是内外城的边界,午门。不由得,微蹙了眉,却在此时听闻那老妪的一声叹息:“唉,可怜那些忠贞爱国的臣子壮士,都要死了…..都要死了!”那案前公子闻之身形狠狠一滞!

      转身,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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