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之年》骁花

9、第 9 章

　　第9章

　　“你我之间，从来不是一场空。”
　　他放沉了声音，开始时，鼻音略重，收尾时，微微上扬，用了宠溺音。
　　鬼使神差的，顾思琪按了F2，问：“那是什么？”
　　这句话，带着女主项飞雪的情愫，也带着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好奇。
　　短暂缄默，然后，她听见他的声音说。

　　“是空气。”
　　他顿了顿，似是笑了。
　　“是彼此的空气。”

　　一时间，顾思琪想到了一首老歌，《爱如空气》。十分之一在说的时候，她就感觉背景音乐在和着他的话。

　　——我们之间的爱重得像空气，越想逃离却越沉迷。
　　——而回忆太拥挤，我无法呼吸。
　　——只能拥抱着空气，假装那是你，不曾远离……

　　这就是，赵戟和项飞雪的爱情。
　　无法逃离，越发沉迷。

　　十分之一和顾思琪下麦，居危思安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刚才我差点以为我穿越了，谢谢你们，说得很好。”
　　“特别是NO.1SAMA和十七SAMA最后的对话，是我文里没有的，但却切入其中，让人更加沉迷感动。”

　　最后，她沉吟片刻，用言语作画。

　　“漫天飞雪，青丝缠绕，你我对峙，颜红眸深。你我之间，从不曾有距离。川流的空气，是你我溢出的回忆。”

　　活动结束，十分之一和顾十七被刷上了热搜。有人说，两人配合默契，宛如天成；也有人说，顾十七差十分之一不是一点点，无论是反应还是声音，都配不上十分之一。
　　评论总是有两面性，这一点顾思琪早已习惯。
　　能和本命上一个话题，她觉得自己已经是捡着天上掉下的馅饼了。而且，她还有了意外的收获——竟然也有人萌起了她和十分之一的CP，取了一个特别好听的合称：

　　故事。

　　*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已是十一月中了。W市的天气，总是三天下雨两天晴，温度如同海的波浪一般上上下下。只要一刮风，割在人身上，说是凌迟也不夸张。顾思琪怕冷，也不管温度天气是怎样，反正每天都裹着齐膝的厚羽绒。
　　电台的工作一如往常，网配圈里也依旧活跃，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圈子里，奉为本命的声音，不再遥不可及。虽然十分之一很忙，但每周，他都会抽出时间和她YY讨论曲子，偶尔居危思安也会来……曲子反复练习，时常改动，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厌，反而最期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相比网络，现实中就压抑许多。李雪儿一直在找工作，但愿意录用的寥寥无几。而这些愿意录用的，不是工作强度大，就是条件福利很差。
　　这已经不知道是李雪儿第几十次面试失败了，顾思琪下班见到她的时候，只觉得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她就老了很多。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电台附近的小餐馆，顾思琪来的时候，李雪儿什么菜都还没点，却拿了罐啤酒自顾自喝。
　　顾思琪叹了口气，找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服务员要离开的时候，她睨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李雪儿，又叫住了对方，加了几瓶啤酒。

　　酒菜上来，李雪儿将罐子放到一边，直径拿了瓶啤酒放在面前，一边打开，一边问顾思琪：“思琪，你说，我当初究竟是被什么蒙了眼？大好的年华，我应该投奔到祖国事业中啊，我怎么就给了一个男人！”
　　顾思琪也给自己开了瓶啤酒，倒入塑料水杯中，喝了口，不敢品味，直接咽下。可就算咽得再快，苦涩的味道还是留在了口腔。她赶紧吃了口菜，才回她：“没关系，你的年华现在还在。”
　　李雪儿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儿子都快四岁了，谈什么年华……”
　　说到儿子，顾思琪问了一句：“小圣呢？”

　　“十月底的时候，被我妈接回老家了……”拿起瓶子喝了口酒，李雪儿才又继续，“等我工作稳定了，再送过来……”
　　说着，又“呵”了声。
　　“工作稳定？我连工作都找不到，哪来的稳定啊……”
　　“我想要的工作不想要我……愿意要我的，我又不想要……思琪，我怎么这么没用啊？”

　　顾思琪干脆把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说：“雪儿，找工作是这样的。总有困苦潦倒的时候，也总有苦尽甘来的时候。”
　　“你看看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我们专业偏工科，可我偏偏爱上了播音主持。毕业时，我投了多少份电台的简历，不都被打了回来。他们连面试都不给我机会，只因为我的专业不对口。”
　　“可我还是坚持下来了啊。”顾思琪抿着嘴笑着，说，“机会就在那里，只要你一直往前走，总会看到的。”

　　因为顾思琪的话，李雪儿好像受到了鼓舞，她高兴地和对方的啤酒瓶碰杯，说：“那好！我继续往前走！”
　　“为坚持干杯！”

　　李雪儿这么说了，顾思琪也不扭捏，拿了瓶子也直接碰了碰她的。
　　“为坚持干杯！我们会越来越强大！”

　　酒入喉中，直到喝到不能承受，一口才作罢。

　　这顿饭，两人没吃多少，全喝酒去了。
　　不知觉中，一瓶接着一瓶，外边的天色也暗了。顾思琪酒量不行，两瓶啤酒已经让她昏天黑地。李雪儿喝了很多瓶，虽然也醉了，但脑子还能运行。她掏出手机给司弋打电话，那边一接通，她就兴致高涨地说：“司律师，我会加油的！”
　　“小圣绝不能判给那个恶魔，我的孩子我一定要守护好！”
　　“我会加油的！我最棒！”
　　……

　　电话这头的司弋，揉了揉眉心。他还在事务所，眼前一堆的资料文件要看，打电话的人却是逍遥。一听就知道对方喝了酒，现在貌似还有些神志不清……
　　“李女士，你醉了。”

　　“我没醉！”李雪儿嚷嚷着，然后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发现了有趣的事，笑了，“嘿嘿，思琪醉了……”

　　“谁？”司弋问。
　　“顾思琪！”李雪儿笑着，“你怎么这么没用啊，顾思琪！”

　　“李雪儿，你最棒了！”
　　大概是听到李雪儿说话，趴着的顾思琪竟也跟着大声嚷嚷了句。

　　听到顾思琪的声音，司弋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原本不准备管的，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们在哪？”

　　*
　　司弋接到两个人的时候，一个趴在桌上睡，一个还在喝。他看了眼趴在桌上脸颊通红的顾思琪，没缘由地蹙了眉。
　　他知道李雪儿的住址，直接给她们付了帐。李雪儿不用扶，还能走，他就背着顾思琪。打了车，将两人送到了李雪儿家。

　　一路上，李雪儿像小孩子一般地嘻嘻哈哈，却没说一句话。
　　到了家门口，她拿出钥匙自己开了门。司弋背着顾思琪跟在她后头，刚要抬脚迈进，进去的人却“砰”地一声把门关严了。

　　司弋收回脚，无语片刻，准备开口叫李雪儿，却听到了屋里面歇斯底里的哭声。
　　她哭得很用力，似乎压抑了很久。

　　应该是一关上门就哭了的。
　　听得出来，里头的人，有多难过。

　　背上的人似乎也听到了哭声，头在司弋肩上动了动，说了句话。

　　“嗯？”
　　司弋没听清，撇过头去看她。

　　她的侧脸还是红润一片，只是眉头紧蹙着，嘴也紧紧抿着。楼间昏暗的灯光下，他还看见了，从她眼角溢出的痕迹。

　　她张了张嘴，又喃呢了句。

　　“你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