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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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烘焙完成的面包，迫不及待尝了尝味道，毕竟第一次做，味道还真不怎么样。
上一次赵凌儿挤了半管芥末藏在姜思达的热狗里，姜思达眼泪狂涌喷射的情景，说实话，江欤一点也不想回忆，她属于那种旁观者比当事人更肉疼的人。考虑到餐厅在就餐高峰期需要人手，她还是迅速收拾东西打车回去了。
回到餐厅，已是晚上六点多。
她刚放下包包，兼职服务生张玲就哭丧着一张脸跑来哭诉。
赵凌儿这个奇葩意欲整人泄愤，亲自操刀炒了几盘诸如清炒葱姜蒜的小菜，威逼张玲端给20桌客人，谁知20桌客人非但没有生气发作，反而一直从五点多呆到了现在，这位令人辨不清是敌是友的客人就像一颗隐性炸弹，用张玲的话讲“我真怕他突然爆发把一桌子清炒葱姜蒜砸我脸上！”。
江欤最好奇的自然是，这位贵客到底是何方神圣？有能耐让赵凌儿出此大招。
她自认识趣地没去打扰赵凌儿准备她的“满汉全席”。待张玲哭诉完毕，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接过她手中那盘清炒芹菜决定去会一会这位贵客。小姑娘如临大赦，屁颠屁颠跑走。
假如江欤用点脑子想想，就知道这件事有多蹊跷。首先，整人而已，赵凌儿何必千里迢迢打电话询问她，男人讨厌吃什么，其次，她明确问的是“你前夫”讨厌吃什么！
20桌坐着的客人，很明显就是她前夫申方巍。身边还坐着一个四处张望的小人儿，两条短腿触不到地面，在空中虚晃着。她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恨不得立刻甩手逃跑，但她不能，她手上还端着那盘青葱葱绿油油的清炒芹菜啊。
她百米冲刺到厨房，只见赵凌儿今日亲自下厨。
“赵凌儿，你幼不稚幼稚！”
当江欤意识到赵凌儿究竟做了什么，同时自己不得不收拾这个由赵凌儿一手造成的烂摊子时，她恨不得哭上两天两夜，上一个在A市留下的烂尾工程还没解决，经赵凌儿一闹，自己逃无可逃了。她硬着头皮拾掇因自己一吼受到惊吓而被浓烟呛到的赵凌儿去冲奶茶，自己袖子一挽上阵做意面。
“我不过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你有必要冲我吼嘛…”
做料理是一个让人平心静气的过程，江欤不复看见申方巍时的焦躁失措，心里也隐隐感到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失妥。
“他儿子在旁边，才多大的孩子，你做事也不分场合。”忍不住数落没头脑的赵凌儿。
“你也知道是他儿子？他和小三的儿子！不从小教育，长大了…”见江欤皱着眉头看她，赵凌儿像水龙头一般哗啦啦倾倒着的嘴顿时止住了声音。
“孩子出生没多久他们就分手了。”
“唉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几年前他和那女人坐在我面前我就想出口恶气了！嘿你这样为他说话，莫非你们旧情复燃了？可千万别，我和苏喜统一战线——坚决反对！”赵凌儿把玻璃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气势十足地做双手叉腰状。
“你这回整人手法没往常老辣，比起挤芥末那回有过之而犹不及，啧啧，不够干净利落。快帮我拿两块蛋糕过来。”
江欤推着小餐车到达之前，并未意识到自己还没叫人撤掉赵凌儿的杰作，看着一桌不堪入目的大杂烩，她心里直打绕，他肯定误会得不轻，可解释起来太费劲，反而有越抹越黑的隐患。
“江阿姨！”
“小家伙，你好啊！走，我们换张桌子。”江欤拉着孩子就近找了张桌子，吩咐服务生把之前那桌清理了。
没走两步发现有些不对劲，回头，申方巍仍旧坐在原位。
“爸爸！”
“怎么不跟上来，还用我招呼你呀？！”
待三人真正落座，都已经过饭点许久了。
“江阿姨，你不吃吗？”意面她只做了两份，分量太大她担心做起来不好控制味道。
“我吃过了。别吃太快了，先喝口奶茶，小心噎着。”她坐在小辰旁边，见孩子吃得太快，生怕他噎着。正说着，对面的申方巍推了一盘抹茶蛋糕到她面前，“你吃这个，他这么大了会自己吃饭。”
他该不会误会自己再和他赌气吧，江欤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蛋糕，寻思着怎么开口。那一桌菜根本不是我做的，我和你一样也是受害者？我毫不知情？结果一顿饭吃完了她还在纠结。
饭后在申方巍的坚持下，江欤乘坐他的车回家。赵凌儿姜思达结婚，江欤从店铺二楼搬了出来，好在附近大学区租房便宜。平时她都是步行上下班，不过十几二十分钟路程，权当锻炼身体，今天申方巍开车，她充当起导航，不过她这个导航不太走心，一路上心事重重错过了一个路口指错一次方向。
“今天真的很抱歉，我…”这事儿得费一番口舌，江欤默默打好了腹稿，想着一股脑儿将最近的误会解释清楚。
“我们过来，没打扰你工作吧？”话未说完，申方巍似乎有意开口堵住了接下来她要说的话“我到这边有点事，小辰听了非闹着要过来。”他握着方向盘专注地看着前方，这种寒暄的场景他该是早就应付地得心应手了吧，从容自若地岔开不想提的，掌控着话题指向。
“开慢点，前面拐弯第二个路灯就到了。对，就这停车吧。麻烦你了，以后有机会的话到餐厅坐坐。”车未停稳当，江欤就道起了别。
“你没什么和我说的？！”车子骤然停下，江欤只觉五脏六腑差点随着惯性脱离自己的身体，申方巍眉宇间透出愠怒，英气的眉毛皱成了一条线，江欤骂他吼他都无所谓，虽然她永远不会，偏偏她比他更沉得住气，不对，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不生气不怨恨不挂念的样子醒目地刻在他脑海里。多年的相处下来他多少了解她的脾气，对问题不闻不问，恰恰是她放弃救治和挽留的表现。当初以为这样的她令人舒心，现在才尝到闹心。他克制不住激化冲突的冲动，她不说，他逼她开口。
江欤看着他，内心前所未有地一片平静，这么久以来，头一次理清了头绪。她早就知道，藕断丝连总有一刀两断的一天。后座睡得香甜的孩子没有受到急刹车影响，翻了个身继续睡。
“下车说吧。”江欤压低声音说。
他们在路灯下的休息椅坐下，江欤脑海中浮现平日里黄昏时分坐在这张凳子上互相依偎的两个老人，多好啊。
“上次在A市，是我不对，我当时很乱脑子一片浆糊。”江欤艰难地开口。
申方巍本朝着前方，闻言，他转换方向看江欤的侧脸，面露不悦。
“说明你还在乎。”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忽近忽远若即若离，以为她愿意被抓住，伸出手却怎么抓不住，像握住眼前飘落的雪，摊开手掌再看已化成水。
江欤耸耸肩，这个问题她宁可选择保持沉默。
“我对你是否思路清晰一无所知，我只忠于你给我的答案。”
“你这人怎么不听话？我说了那天是我犯傻，现在我重申一遍，我不想复婚。”
“你怎么证明此时此刻的你不是在犯傻？”
江欤顿时败下阵来，提起一口气，话还没出口，肩膀先塌了下来。
“身体永远比嘴巴诚实。”不咸不淡地冒出一句话。
“申方巍你越来越——”无耻了啊！江欤握紧了手掌，咬着牙。
“你爱过我吗？”话锋一转，江欤语气生硬地问道，连自己都难以忍受这个问题的烂俗。
她说不过申方巍的，在吵架斗嘴这件事上她自认没天赋，后天也不甚努力。
她在赌。
身边静静地，她听见不远处母亲教训孩子的声音，听见少年们运动后说着笑着道别，迟迟听不见他的回答。
“嗯。”就在她等得快放弃时，身旁传来一声闷闷的回答。
“那你爱过叶菁菁吗？”她挑了挑眉，语气不自主地显得咄咄逼人了些。
冗长的沉默过后，她知道自己赌赢了这一把。
“你离开我，又以同样的姿态离开她，你以为你爱我，保不准未来哪一天又想起你爱的是她，真可笑。”不得不承认，人类是善变的动物，感情的事无法控制，这一刻想与M一生一世，下一秒可以与N共赴生死，其实MN皆是真爱，这中间，不就分个先来后到。遇见爱不容易，与一个人牵手一生又谈何容易，说到底也就几个字，值不值得，自己掂量。
“你若经过思量必然认定为她离开我是值得的。可能，感情里的规矩你早就不放在眼里了吧，在你心中除了你自己是不可动摇的，其他人都不是非它不可的吧。”这句话是陈述句。
“你还爱我吗？”似乎是太久没说话，导致他的声音有些哑。
江欤闻言，不可思议地仰头看向申方巍的侧脸，这张脸，轮廓一如当年的俊朗，少了稚气多了成熟，她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哪怕一丝破绽，无果。到这时候，她爱不爱他重要吗，和他在一起的几年她就琢磨透一个问题，爱他从来是她一个人的事。
“有人说，爱情到后来会变成亲情，我们之间断在这两个感情之间，什么都不是。”她不是没有奢望过今天的情景，当时以为虚妄，如今在心里刨根问底地要个结果，问自己为什么不情愿，是不是自己不再是那个把能和所爱之人在一起当成人生幸事的自己了？
这几年的时光让她明白，自己当初的爱情观有多么无知无惧。明知自己爱得比对方多得多，只要能待在自己爱的人身边她也心甘情愿。以为是老天爷对自己的疼爱和怜惜，给自己与爱的人一生厮守的机会，结果老天爷不过是给了个教训，告诉她不该恃宠而骄，妄图抓住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
离开的人和被落下的人对调。
江欤步入公寓之前回头望了眼待在原地的申方巍。
人生在世，受各种因素牵绊不能随心所欲，但毕竟命是自己的，活着，最大的决定权就掌握在即手上。可我们总想着，不说做个圣人吧，至少不能做一个人人唾弃的伪君子、负心汉。要想两全其美，好难，唯一的方法就是在下定决心承诺与一个人共度一生之前，便做好永不回头的打算。但人总是会变的，好人会变坏，耿直的人会变复杂，憨厚的人会变心胸狭窄，一辈子太长，我们将遇见很多人，很多我们爱的人，然后从一而终的半途上我们变得朝秦暮楚，如此说来，每个人都是潜在的负心汉，是做伪君子还是真好汉呢，只要你认为为了这件事值得，就做吧，值不值得，自个儿掂量。只是永远别伤害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别让在乎你的人失望，别让未来的自己悔不当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