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山上的小狼妖》澹台晴

49、第49章

　　所谓士、农、工、商，工匠跟商人都是相对地位低下的人群。

　　工匠不可以与士民通婚，不能滥入仕流，不能穿丝质衣服乘马坐车出游，不能读书进学等等，若有违制，笞刑五十。

　　虽然现如今市坊制已经废除，士、农、工、商可以杂居，但工匠普遍仍然居住在城外，择群而居。

　　这既是为了生存便利，群居可相互帮衬，也便于联合，行帮也便于管理。

　　开明城外的十八湾，就是这样一个各路匠人的聚集地。

　　十八湾地处边境，鱼龙混杂，物产稀少，好在土质尚可，适合烧砖造瓦，因而砖瓦窑口遍布。

　　盖屋造房都离不开砖瓦，砖跟瓦都是挖泥造坯，进窑烧制而成。

　　《天工开物·陶埏》云：

　　凡埏泥造瓦，掘地二尺余，择取无沙粘土而为之。百里之内必产合用土色，供人居室之用。凡民居瓦形皆四合分片。先以圆桶为模骨，外画四条界。调践熟泥，叠成高长方条。然后用铁线弦弓，线上空三分，以尺限定，向泥不平戛一片，似揭纸而起，周包圆桶之上。待其稍干，脱模而出，自然裂为四片。凡瓦大小古无定式，大者纵横八/九寸，小者缩十之三。室宇合沟中，则必需其最大者，名曰沟瓦，能承受淫雨不溢漏也。

　　凡坯既成，干燥之后，则堆积窑中燃薪举火。或一昼夜或二昼夜，视窑中多少为熄火久暂。浇水转釉，与造砖同法。其垂于檐端者有滴水，下于脊沿者有云瓦，瓦掩覆脊者有抱同，镇脊两头者有鸟兽诸形象。皆人工逐一做成，载于窑内受水火而成器则一也。

　　若皇家宫殿所用，大异于是。其制为琉璃瓦者，或为板片，或为宛筒。以圆竹与斫木为模逐片成造，其土必取于太平府造成，先装入琉璃窑内，每柴五千斤烧瓦百片。取出，成色以无名异、棕榈毛等煎汁涂染成绿黛，赭石、松香、蒲草等涂染成黄。再入别窑，减杀薪火，逼成琉璃宝色。外省亲王殿与仙佛宫观间亦为之，但色料各有配合，采取不必尽同，民居则有禁也。

　　凡埏泥造砖，亦掘地验辨土色，或蓝或白，或红或黄，皆以粘而不散、粉而不沙者为上。汲水滋土，人逐数牛错趾，踏成稠泥，然后填满木框之中，铁线弓戛平其面，而成坯形。

　　凡郡邑城雉、民居垣墙所用者，有眠砖、侧砖两色。眠砖方长条，砌城郭与民人饶富家，不惜工费直垒而上。民居算计者，则一眠之上施侧砖一路，填土砾其中以实之，盖省啬之义也。凡墙砖而外，甃地者名曰方墁砖。榱桷用以承瓦者曰楻板砖。圆鞠小桥梁与圭门与窀穸墓穴者曰刀砖，又曰鞠砖。凡刀砖削狭一偏面，相靠挤紧，上砌成圆，车马践压不能损陷。

　　造方墁砖，泥入方框中，平板盖面，两人足立其上，研转而坚固之，烧成效用。石工磨斫四沿，然后瓷地。刀砖之直视墙砖稍溢一分，楻板砖则积十以当墙砖之一，方墁砖则一以敌墙砖之十也。

　　凡砖成坯之后，装入窑中，所装百钧则火力一昼夜，二百钧则倍时而足。凡烧砖有柴薪窑，有煤炭窑。用薪者出火成青黑色，用煤者出火成白色。凡柴薪窑巅上偏侧凿三孔以出烟，火足止薪之候，泥固塞其孔，然后使水转釉。凡火候少一两则釉色不光；少三两，则名嫩火砖，本色杂现，他日经霜冒雪，则立成解散，仍还土质。火候多一两则砖面有裂纹。多三两则砖形缩小拆裂，屈曲不伸，击之如碎铁然，不适于用。巧用者以之埋藏土内为墙脚，则亦有砖之用也。凡观火候，从窑门透视内壁，土受火精，形神摇荡，若金银熔化之极然，陶长辨之。

　　凡转釉之法，窑巅作一平田样，四围稍弦起，灌水其上。砖瓦百钧用水四十石。水神透入土膜之下，与火意相感而成。水火既济，其质千秋矣。若煤炭窑视柴窑深欲倍之，其上圆鞠渐小，并不封顶。其内以煤造成尺五径阔饼，每煤一层，隔砖一层，苇薪垫地发火。

　　一般而言，砖的用处比较大。

　　砌墙、铺地、造屋脊都用的是砖，而瓦只用在屋顶的表面，起到遮挡雨雪的作用。

　　瓦又分为仰瓦与覆瓦，而覆瓦也有两种。

　　一种是与仰瓦同形，只是仰瓦仰面在下铺在房屋的椽子或者屋顶之上，覆瓦伏面扣在两行仰瓦的上面。

　　另一种是剖面呈半圆形的筒形瓦，称为筒瓦。

　　筒瓦用灰浆固定，防水比较好，所以用筒瓦在屋顶中属于比较讲究的做法，一般是富裕家庭才会使用。

　　制作筒瓦时，要用两端大小不同的圆筒形瓦坯，经过修整与拍印纹饰，再切割成对等的两半，最后即成为两端宽窄不同的半圆形筒瓦。

　　也有在筒瓦坯中间或偏于一端粘接上一个圆锥状瓦钉或半圆形瓦鼻的。

　　屋顶上成排的筒瓦，由上面的屋脊铺至下面的屋檐处，处于屋檐的筒瓦为了便于排水不但把瓦头挑伸在外，而且瓦头做成封闭状，这种处于檐口部位的筒瓦称为“瓦当”。

　　而为了美观，这些瓦当普遍都雕刻有花纹装饰。

　　这些花纹装饰大体可分为文字装饰和用各种图画装饰的两类，前者称为“字当”，后者称为“画当”。

　　“字当”中按文字的内容又可分为建筑名称、吉祥语和记事等几类。

　　比如，在瓦当上刻以该建筑的名称是惯用的方式，如“甘林”、“上林”、“建章”等，这是用于皇家宫殿的。

　　也有刻上官署、祠堂、墓名的，如“西庙”、“万岁冢”等，这也是皇家朝廷才会使用的。

　　吉祥语从两个字到七八个字的都有，但常用的还是双字和四字。

　　两个字中最常用的就是“千秋”、“万岁”、“大吉”、“万世”等。

　　而四个字中最常用的则是“与天无极”、“富贵万岁”、“大宜子孙”等。

　　字数较多的比较罕见，都是皇宫才会使用，比如“千秋万岁富贵”、“常乐无极常安居”。

　　记事瓦当则有“汉并天下”、“单于和亲”等，这是宫廷中特殊的用途。

　　瓦当上的文字，篆体、隶体皆有，这些文字先在陶土上雕刻，后经窑火烧制，是一种专门的技艺，民间很少使用。

　　“画当”则是瓦头上刻有各种画像的瓦当。

　　一般而言，画当上的内容有走兽、草木、云、绳等。

　　常见的走兽纹有饕餮纹、龙纹，虎、豹、鹿、雀纹等。

　　还有宫廷才会使用的神兽，如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

　　草木则以树纹最为常见，比如树干挺立，树枝向两边伸展呈对称状的画当。

　　而云纹既有全部用云纹装饰的瓦当，也有与走兽草木纹组合使用的。

　　这些都是宫廷或富贵人家才会使用的。

　　普通百姓一般用不起筒瓦，则用仰覆板瓦代替筒瓦。

　　覆板瓦的瓦头不是圆形和半圆形，而是平扁形的，有的朝上，有的朝下，很像人的嘴唇，所以也称为“唇瓦”。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铺在屋顶檐口处的仰瓦，叫做“滴水瓦”。

　　“滴水瓦”与一般仰瓦不同的是在顶端附有一块向下的瓦头，便于排泄屋面上的积水。

　　下雨天雨水自屋面的仰瓦下泻，到檐口时能够顺着这个仰瓦头滴到地面，从而保护了檐口下的结构，所以把这样的仰瓦头称为“滴水”，带有滴水的仰瓦就称为“滴水瓦”。

　　“滴水”的形状大多呈上平下尖的三角形，为了美观，两边也常做成如意曲线形。

　　“滴水”也和瓦当一样，多带有文字和画像的装饰，前者称为“文滴”，后者称为“画滴”。

　　相对于瓦而言，砖的烧制并应用于建筑，比瓦要晚得多。

　　砖字本意是纺塼，来源于诗经。

　　砖的形制多种多样，比瓦的种类更多，用途也更多。

　　比如，常见的长方形小砖就是用砖泥铺于地平，而后用特制工具划切而成，多素面，因此胎质与制作都比较粗糙。

　　而用于券井的长方楔形砖则是砖的断面呈楔形，券井的时候，薄面向内，厚面朝外，用数十层重叠券成圆形井筒，也有用于券筑墓室拱顶的。

　　和楔形砖相同形制的楔形子母砖，则是在砖的一端中部凸起一个榫头，另一端中部有一凹槽卯口，拼砌时榫头插入卯口内。用途也与楔形砖相同，只是比较考究。

　　而断面为弧形的榫卯弧形砖，专用于券筑井筒壁。每层用八个弧形砖横立排列，上下层砖缝错开券成圆圈形。

　　与榫卯弧形砖用途相同的弧形子母砖则是一端有榫头，一端有卯口，比榫卯弧形砖相对考究。

　　用途最广泛的方砖，通常模制成型，压制成砖坯晾干后再入窑烧制，用到什么地方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