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见鬼笔记Ⅱ》春风无邪

9、养尸诡阵

　　张春睁开眼时已经天亮，他躺在狭小的帐篷里和周瑾钰睡在一起，脑中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占着自己身体的夏树亲了。
　　帐篷外面张垣珩和云海洋一人咬了一根不知是什么的草根，正在探讨口感。

　　“味道不错，很甜。”云海洋表示。
　　“只够塞进牙缝里，我可是还在长身体。”张垣珩十分不满地抗议。
　　“你再长只能横着长，我家小钰才是，要是长不高怎么办？”云海洋瞬间满脸愁容。

　　张春粗鲁地插到两人中间，把云海洋拎到远处，“云海洋，我有事问你。”
　　云海洋若无其事地说：“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张春也不想跟他废话，单刀直入地开口：“你早就知道夏树在哪儿？”
　　“老余他们也知道。”云海洋这话的意思是骗你的可不只我一个。
　　“为什么不告诉我？”张春觉得这是一个关乎团队信任的问题。
　　“夏树的请求。”
　　简单一句，答案清楚明了。张春的眉头皱成了川字，虽然关于夏树的事他不记得，却对这个答案难以怀疑，在他的意识里已经确信不是别人要骗他，而是夏树不愿让他知道。

　　云海洋轻呼了一口气说道：“老余说过一段话，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知道了并不一定是好事。”
　　“反正现在已经够坏了。”张春回答。
　　“老余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夏树的三魂七魄差不多已经散尽，只剩下一点魂光凭执念附在你的主魂上，若不是你吞了一截龙脉养着他，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这段话张春听明白了夏树差点魂飞魄散和他吞了一截龙脉，可龙脉是个什么东西？能吃的？
　　云海洋见张春的表情一变再变，接着说：“夏树第一次出现时就让我们对他的存在向你保密，谁知道你这么偏执非要全国各地荒山野岭的去找他。”

　　张春沉默了半晌才理清问题的关键，抬眼直视云海洋的眼睛问道：“夏树的魂魄是不是会消失？”他发觉在问出这个问题是他竟然在发抖，甚至不明白心底的害怕来自哪里，他是在害怕夏树消失吗？因为他找了这么久，刚刚找到就消失会害怕是正常的吧？

　　云海洋头痛不已地抽了抽嘴角，组织了半晌语言才说道：“老余说仅凭一点魂光能撑一两年，怕是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了。”张春一瞬间失神，然后牵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转过身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一脸。

　　回到帐篷旁时，张春已经完全看不出异样，正好周瑾钰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爬出来，第一句话就是喊：“舅舅，我的火腿肠少了两根！”
　　云海洋眉头一挑，“小钰，别管火腿肠，想不想吃烤肉？”
　　周瑾钰痴痴地点头，意识还没清醒过来。

　　“来来，我们来烤人肉！”云海洋露出一副饿狼似的表情，脚尖踢了踢被绑成棕子的骆少擎，不过骆少擎一声不吭，大有你要吃就吃吧的气势，这让他觉得很没意思。
　　周瑾钰配合地嫌弃道：“他的肉一看就很难吃。”

　　云海洋蹲下来对骆少擎说：“看到没，是我家小钰嫌弃你才放过你的，不过那边的秃鹫可不会嫌弃你。要不把你也挂到树上，就算肉被秃鹫啃光了，魂魄还在被挂个几百上千年，日日夜夜也算是长生了，对吧！”他一个人胡说得很起劲，也没放过在说到把骆少擎挂到树上时骆少擎的脸色僵了一下。

　　张春没听云海洋恐吓他人，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前面的榕树，与之前没有什么不同，连秃鹫都还蹲在树上，但昨晚夏树插在树周的‘筷子’消失无踪，不知是不是因为昨晚的火烧了。
　　张垣珩挪到他旁边轻声地说：“树上的鬼都没有了。”
　　“都没了？”张春想起那些鬼魂被‘他自己’吸收的画面。
　　“嗯，一个都不剩。”

　　张春没有回话，他淡淡地瞟了张垣珩一眼，昨晚如果张垣珩看到了他，肯定也知道了他身体里还有另一个‘人’的事，但是却一字未提。虽然对张垣珩他谈不上了解，但以对方的性格来说是不会把疑问藏在心里的，也许他对张垣珩的认识还很片面，这个看起来轻狂的年轻人比他想的更复杂。

　　“正好省事了。”张春轻轻地拍了拍张垣珩的肩膀，眼神意味深长，然后走到云海洋旁边说，“你有没有问出什么？”
　　云海洋若无其事地回答：“没有，要不我们试试满清十大酷刑？”
　　张春裂唇一笑，在骆少擎面前蹲下来说：“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帮你说。”

　　“龙谷乡失踪的人全是你杀的吧？包括那两名警察，都被你吊挂在这树上。”张春用眼神指了指榕树，其实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凭直觉乱猜。
　　骆少擎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盯着他。
　　“你恐怕还不知道把这些尸体挂上去意味什么，告诉你这个方法的人是怎么说的？说能让你死去的女儿复活？”

　　张春说到这里，骆少擎的表情终于开始松动，但张春的表情却瞬间冷下来，“生死由命，就算你女儿活过来也是一具没有人性的僵尸，妄图逆道而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懂什么，婷婷本来会活过来的，都怪你，如果昨晚你们洞房的话，婷婷已经活过来了。”

　　张春忍不住哼了一声，提高嗓音道：“洞房个鬼啊！老子可不想当你女儿的祭品！死心吧，她不可能活了！”
　　“你胡说！”骆少擎恨恨地反驳。
　　“死人都不可能再复活，这是人类的定律，如果你看到有活过来的，那肯定不是人类。”
　　“你们是什么人？究竟为什么来？为了太阳·城？还是为了找龙？”骆少擎表情变得精遂，像是突然清醒过来。

　　太阳·城？龙？张春没有说话，似乎感觉有了点头绪。传说太阳神的儿子庚辰奉大禹之命捉拿作怪的水妖，却因此迷恋当地美景不愿离开而被大禹斩首。后来人们感念庚辰伏妖有功，将他被大禹斩首的山头围砌成了太阳·城，但没有人知道这个太阳·城具体在哪儿。
　　这个传说是两年前，余岱延他们寻找龙脉时讲过的，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表示龙谷乡确实和龙脉有关？那太阳·城与之又是什么关系？和那个太阳图腾是否有关？

　　“什么太阳·城和龙？”云海洋满眼疑惑。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若我没猜错余岱延肯定在来的路上，究竟怎么回事还要问他。”张春话锋突转，语气也变得沉重起来。
　　“你知道了什么？”云海洋更加迷惑。

　　“你知道余哥他们一直在找被称作断头龙脉的东西，太阳·城这个传说两年前我就听他说过，恐怕这里的事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张春装得一脸高深莫测，故意停顿了两秒，“光这棵榕树，没个几百上千年都说不过去。”
　　“什么意思？”云海洋越听越糊涂。
　　“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这里可能有余哥他们一直想找的东西。”张春确实不清楚，现在他知道的线索只有这些，连那个断头龙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清楚，但他相信肯定不是一条真的龙。

　　云海洋了然地点头，把骆少擎拎起来，商量似的语气对他说：“我们先放你一马，你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怎么样？”
　　“离开？不可能了！”骆少擎冷笑一声。
　　“这话什么意思？果然都是你干的，你知道杀人是要判死刑的吗？”云海洋一副开玩笑的表情。
　　“反正你们谁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离开这里也是死。”
　　“我们死在这里你也跑不了，还是你觉得你家里的儿子女儿会来找你？我看他们也是把你当成失踪，没人敢来找吧！”

　　“你女儿的尸体不知道会不会被人发现？”张春睨了骆少擎一眼插道。
　　果不其然，骆少擎一听立即改口：“放开我，我带你们走。”
　　张春背对着骆少擎，得意地朝云海洋挑了挑眉。

　　张垣珩收拾好帐篷说：“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我跟你们一起去！”
　　“不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的，起码送你到有人的地方！”云海洋大哥一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头，张春给骆少擎松绑，骆少擎趁机想跑，却被云海洋一把抓回来。骆少擎的年龄云海洋就算叫不成爸，叫声叔也不过分，但此刻却被云海洋拎着胳膊押在地上。云海洋动作潇洒地给骆少擎的一只手拷上手铐，而另一只他毫不考虑地拷到了自己手上。

　　几人收拾完毕准备出发，张垣珩突然拉住张春说：“张春，七煞铜钱，你不是想要回去吧？”
　　“真是小鬼！”张春掏了掏衣兜，果然在他口袋里，他随手扔还给张垣珩。
　　周瑾钰回过头来插道：“张叔叔，你叫我吗？”
　　“你终于承认你是小鬼了！”张春捏了捏他圆嘟嘟的脸，老早他就想干这个了。周瑾钰忿忿地瞪着他，一副要决战一场的表情，他无视地转身心情愉悦地往前走。

　　走出去花的时间比进来时短了一半，不到中午他们就看到了云谷乡的房子，不过他们并没有回村里，而是直接绕到张春埋黑箱子的坟地。骆少擎看到张春从另一个坟头挖出被他埋的黑箱子，眼睛差点瞪出来。

　　“不用瞪了，这就是你埋的那个，你想不想说说你是怎么得来的？”张春把箱子装进来时就准备好的袋子，背在背上。

　　骆少擎哼了一声说：“你们都已经出来了，是不是该放了我？”
　　“还18人等着你偿命，你想去哪儿？”云海洋拽了一下手铐提醒他别胡思乱想。
　　“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干的？你知道的吧？”
　　骆少擎哑口沉默。
　　“不说就跟我们走吧！”

　　他们没有多作停留，骆少擎带他们走了另一条离开龙谷乡的路，大约一个多小时他们就到达一个叫云河的小镇。镇上手机终于有了信号，不过他们并不急着联系领导，而是第一时间冲进一家饭馆。坐下来后张垣珩最先豪迈地嚷道：“老板，把你们所有的菜都上一遍！”

　　今天恰好镇上逢场，镇上的来往的人很多，几人吃饱之后就该解决住的问题，但毕竟偏僻，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招待所，还只剩下两间房。
　　“骆少擎就交给你了。”张春对云海洋说道，“剩下的一间我和张垣珩将就一晚。”语气听来像是他做了很大的牺牲。然后不等云海洋反驳，他扔下行李就逃出了招待所，张垣珩死皮懒脸地一定要跟他一起。

　　张垣珩从来没有逛过这种路边集市，新鲜得每个摊都要去看一眼，张春忍不住想给他拴条绳子在脖子上。

　　“张春，你等等我！”张垣珩挤开人群追上去，见张春停在一个卖旧货的摊前。
　　“你想要这个？”张春拿起一把看起来很旧的匕首。
　　“我不想要，这什么？”张垣珩蹲到张春旁边。
　　张春把匕首抽出来，刀刃已经锈迹斑斑，实在不像什么好货，质疑地问：“这破匕首有什么特别的？”
　　张垣珩十分古怪地盯着张春，过了一会儿见他又说了一句“行吧，你还想要什么？”张垣珩终于明白过来他是在自言自语。

　　张春付完钱，打量着自己刚买的匕首。张垣珩的注意力已经移到了旁边摊的竹编板凳上，他正拿着一只小方凳仔细打量，另一头突然冲过来几个打扮明显与本地不符的男人，他双眼一亮，拉起张春就跑，连小方凳都没来得及放下。摊主愣了片刻才开始惊呼有人抢凳。

　　“他们是什么人？”张春边跑边问。
　　“仇人。”张垣珩回头瞟了一眼，没有注意路，结果一头撞到别人身上，他连忙道歉想从旁冲过去，却被他撞上的人拉住，他抬眼一看猛地偃下来。

　　张春站定看着面前的男人，三十出头，一副时代精英的打扮，在注意到他的目光时便松开张垣珩，朝他伸出手说道：“你好，我叫张守钺。”